第8章 王齊

分手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從答辯考場回來,兩人就反鎖了門,和着風聲雨聲雷電聲,肆意纏綿。

到傍晚時,雨還沒停。

夏岳只穿了件遲立冬的T恤,盤着腿坐在床上,用諾基亞玩貪吃蛇。

遲立冬光膀子,叼着根煙,橫刀立馬地坐了張小馬紮,在洗兩人被淋濕的衣服。

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傍晚。

窗外是夏天最常見的雷雨,走廊裏是男生宿舍常見的喧鬧。

貪吃蛇的BGM中二且燃,不久前剛結束的情事味道還沒散去。

他們還不知道,這個普通的傍晚,會因為是他們人生中第一場戀愛的最後一個傍晚,而變得永不能忘記。

天邊炸了一聲雷。

緊接着,夏岳也扔出了一顆雷:“我想出櫃。”

遲立冬猛地擡起頭。

夏岳邊玩游戲邊道:“先告訴老夏,就說我下半輩子就和你在一起湊合了。老夏那冥頑不化的老古董,肯定要反對的,他嘴皮子厲害,我說不過他,不能和他講道理,我要先離家出走。”

遲立冬:“……”

夏岳道:“我想好了,反正我要實習,正好出去租房住。要努力賺錢攢錢,早點買房子,房價以後肯定是要暴漲的,今年央行貨幣又超發了,通脹是早晚的事……說了你也不懂,等我期末考完,咱們先去找個中介看房子。你不是要回隊裏當教練嗎?體育中心和我實習的公司離得不太遠,我們能住在一起。”

遲立冬放下正在洗的衣服,慢慢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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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岳的眼睛從手機上挪開,喉結動了動,說:“緊張什麽?怕我要你養?還說不定誰養誰。”

遲立冬道:“我們分手吧。”

他們大吵一架。

準确的說,是夏岳單方面的質問,遲立冬除了“對不起”,什麽也沒說。

最後,夏岳摔門走了。

第二天,遲立冬就從學校宿舍搬走。後來畢業典禮,他也沒有回去參加。

他不敢再見夏岳。

他一直以為兩人在那個傍晚是分手揚镳,是各奔前程。

事實卻是,他走了,把夏岳留在了原地。

這一夜過得無比漫長。

他們沒有繼續做下去,夏岳沒有要繼續的意思,遲立冬不敢主動觸碰他。

但他睡得很不踏實,從握着遲立冬的手,變為抱住遲立冬的腰,最後整個人貼了上來。

他還時不時發出呓語,在遲立冬耳邊輕軟的叫,“遲哥。”“遲子。”“遲立冬。”

遲立冬幾乎沒有睡着,過往的許多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盤旋。

他還要小心的,避免被夏岳發現,他又有了反應。

七點,服務員按門鈴。

遲立冬動了動,夏岳醒了。

“怎麽了?”他有一點鼻音。

遲立冬道:“可能是我的衣服。”

夏岳放開抱着他的手,也不知是說誰:“煩死了。”

服務員把洗幹淨的衣服送了回來。

遲立冬再進來,都沒敢看還在床上的夏岳,直接進衛生間,沖了個冷水澡,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出來,咖啡味撲面而來,不同于昨夜潑在他身上的那杯711,是馥郁的香氣。

“洪都拉斯的MiEsperanza咖啡豆,我千裏迢迢帶來的,要嘗嘗看嗎?”夏岳問。

他穿了件黑色真絲睡袍,端了瓷白色的小咖啡杯,赤腳站在門邊,黑發朱唇,脖頸修長,領口露出的一片胸膛,白得耀眼。

遲立冬道:“不了,我還有事,要先走。”

夏岳面露不悅,但是只一瞬,很快便說:“好,忙完再找我。”

遲立冬想拒絕,偏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又說:“空腹喝咖啡,對心髒不好。”

夏岳瞥了眼完全沒水汽的浴室,嘲笑道:“一大早洗冷水澡,就對心髒很好嗎?”

遲立冬有些尴尬。

夏岳靠近他,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

他微低下頭,望進夏岳的眼睛裏。

夏岳187公分,這樣的身高差,這樣的姿勢,特別适合接吻。

在遲立冬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激吻了。

遲立冬撒了謊,他今天并沒有事情可做。

他從酒店直接回了家。

遲夫人正要出門,見他回來,吃驚道:“冬冬,你昨天沒在家睡嗎?”

遲立冬半真半假道:“有朋友找我喝酒,結束太晚了,就沒回來。”

遲夫人信以為真,看他一副沒睡好的樣子,說:“那你上去補個覺。”

遲立冬問:“您這是要去哪兒?”

遲夫人說:“我約了朋友一起做美容。”

遲立冬道:“還是以前那家?太遠了,我送您去。”

遲夫人說:“我打車可以的,你睡覺去吧。”

遲立冬已經接過了母親的手提包,說:“沒事,我白天也睡不着。”

遲夫人約的朋友,遲立冬也認識。

朋友的兒子,他更熟。

對方剛好也送母親到美容院,在門口遇到,叫他:“遲子。”

遲立冬駐足,回道:“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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