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只羊

對于骁柏這一周具體去了哪裏,宿舍裏幾個人,沒有任何一個關心詢問過,就仿佛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另外三個,形成一個小團體,将骁柏排斥在外,至于骁柏,他們不搭理他,他到是一樣,還免去了一些本來就浮在表面的虛僞交流。

轉眼就要到周末,那邊夏炎将酒會舉辦的地點和時間都發到了手機上,骁柏則開始計劃和籌備,怎麽在沒有邀請函的情況下,混進酒會裏。

計劃做到一半,一個不速之客找到了他的宿舍來。

當時宿舍門沒有關,有宿友到隔壁宿舍去了,門半開着,屋裏沒有其他人,就骁柏一個,斷了一周的課程,骁柏只能用課餘的時間,将那些功課自學跟上。

門被敲響的時候,他正在收拾書本,準備去教學樓随便找間安靜的教室自習。

猛一轉頭,入目一張漂亮但陌生的面孔。

“……葉陽。”女生穿着淺藍色雪紡衫,外加一條純色的長裙,臉上的笑容虛假,看骁柏的目光,到是意外的不陌生。

“周穎,譚耀的未婚妻。”

其實不需要96特意說明,骁柏在視線掠過周穎微突的肚子時,就已經猜測到女生的具體身份。

骁柏從木凳上站起來,神色間都是困惑:“你是……”

“周穎,我們喜歡着同一個人。”周穎沒具體說誰,她相信骁柏應該清楚。

骁柏震得往後退了一步,他眼睛慌得左右看,似乎想找點什麽能夠倚靠的東西。

周穎站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打算,身後走廊裏不時有人來往,都算是認識骁柏的,在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同骁柏說話,一些人暗裏打量着。

“換個地方吧,這裏說話不方便。”周穎轉身往右邊走,宿舍樓成正方形狀,每個拐角連着樓梯,而一般情況下,衆人多是走入口兩邊的樓梯,至于後面的兩個,就少有人走了。

轉過角,進到樓梯的一個平臺上,周穎側過身,看着跟上來的骁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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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有一個要求,你離開譚耀。”周穎在骁柏走進樓梯口時,立刻就開口道。

骁柏驚得面部表情都呆滞了。

“明天有個酒會,我會讓人帶你進去,也會給你機會,可以見到譚耀,你直接和譚耀說清楚,說你喜歡上別的人,明天之後,我希望你徹底退出譚耀的視線。”

“這不是請求,而是你必須這麽做。”

周穎手落在自己肚子上,輕輕撫摸着,裏面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她原本是不介意骁柏跟着譚耀的,譚耀不是她第一個男友,她之前有過不少,如何會不知道,像譚耀這樣的,讓他收心,眼裏心裏都只住進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曾經一度都是這樣認為,但近來的幾天裏,她忽然就有了一種危機感,來自面前這個人的。

周穎微微收緊瞳孔,盯着骁柏還包紮着紗布的手掌,這人只是手受傷了,而譚耀那裏,卻是為了保護他,背後中了一刀,算譚耀命大運氣好,那一刀沒有傷及到任何內髒。

不然也許這會還躺在醫院,別說走路,就是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問題。

都是因為骁柏,在剛得知到譚耀受傷的時候,周穎差點沒忍住,直接找人去偷襲骁柏,然而跟着,她就聽聞骁柏讓衛崇給帶走了,衛崇和譚耀之間的恩怨,周穎有所耳聞。

骁柏在衛崇那裏,會遭遇到什麽事,完全不用想,就知道會是什麽。

這個人,被衛崇睡了,哪怕沒有害譚耀受傷這事,她也不能允許骁柏繼續和譚耀有瓜葛,即便譚耀現在已經對骁柏有了別樣的感情。

類似骁柏的人,多的是,她以後會給譚耀找更好的。

骁柏,還是能有多遠,就走多遠比較好。

骁柏捏緊了拳頭,嘴唇意外幹澀得發痛,他舔了一下,用口水潤澤。

深呼吸了一口氣,笑得分外勉強慘淡,他問周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譚耀的?”

周穎面上的平和完全退散,只剩一片厭棄和冷漠。

“我的,還有譚耀家人的。”

“……好,我答應你,會按你說的辦。”骁柏在咬了一下唇後,颔首道。

周穎目光漸沉,試圖從骁柏面上看出點不甘願來,骁柏鎮定地接受着周穎的打量。

“留個電話,會有人提前和你聯系。”原本來的時候,周穎還設想過,如果骁柏不肯接受這個要求,她應該怎麽應對,到是出乎她意料,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

拿到骁柏的電話號碼,周穎沒有多做任何停留,抽身就快步走了。

中跟鞋踩踏在樓梯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似乎過去了很久,聲音才從骁柏耳膜中徹底消失。

骁柏轉過頭,往窗戶外的天空外,青穹一片灰暗,這座城市人口量極大,每時每刻都有各種污染氣體排洩到大氣層裏,一年四季三百多天,有近三百天,城市都處在不見藍天白雲的灰色霧霭中。

今天也沒有例外,霧霭從天穹上往下蔓延,籠罩着整座城市。

骁柏的心情,卻在這一刻,和當下的天色截然相反。

周穎會出現在他面前這一點,他到是完全沒想到,這樣也好,有了周穎在後面做推手,這場虐渣的戲碼,離高潮不遠了。

周末晚上,骁柏還在上一門公開課的時候,接到了一條陌生短信,信裏提及對方已經在西校門等着了。

骁柏直接從教室後門走了出去。

卻是在快要走到西校門時,意外碰到了從校外進來的方裘。

方裘将骁柏攔下,問他去哪裏。

骁柏不隐瞞,直言:“xx酒店。”

酒店方裘知道也去過,但現在骁柏一個人,去哪裏做什麽,或者說,是準備見什麽人。

“我送你過去。”方裘忽然道。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骁柏拒絕得異常幹脆,看起來一點轉寰的餘地都沒有。

“……見譚耀?”方裘能想到的,只有這麽一個可能。

骁柏微笑,嘴角彎起一點小小的弧度。

“你确定能見得到?”譚耀現在身邊随時都跟着人,方裘不認為骁柏可以輕易同譚耀說上話。

“昨天下午他未婚妻來宿舍找過我,她說會幫忙安排。”

“周穎?”

“對,是她。”骁柏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打斷了彼此的交談。

“抱歉,我得準時趕過去,我們……下次再談。”

骁柏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來,轉身回方裘面前。

方裘眼眸沉沉的,不清楚骁柏要做什麽,随後唇上驀的一軟,骁柏就在寬闊的出口道路上,傾身吻住了方裘。

這個吻如同蜻蜓點水,輕得好像就沒存在過,方裘看着骁柏眼底浸出愉悅的笑意,心弦再次被撥動。

修長的身影,在視線裏越行越遠,方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緩緩彎唇,這次就算了,下一次,絕對不會讓骁柏就這麽從他眼前灑脫地離去。

手提包裏的電話響起一道信息提示音,周穎拿出電話,垂下眼睑 ,看了看短信,唇角迅速彎了一下,譚耀就在她身邊,面色冷肅,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漸次暗沉下去的夜空,似乎想從夜色中看出點什麽異樣的存在來。

她同譚耀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不算長,統共就四個月不到,不過周穎自認,對譚耀她了解地足夠清楚。

譚耀現在的抵抗姿态,肯定不完全是因為葉陽,還有家裏長輩的不斷施壓,原本是很小的事,卻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要說芥蒂,肯定有,但周穎眼光看得更遠,譚耀身邊沒了葉陽還會有其他人,如果譚耀沒表現得對葉陽這麽在意,她說不定會從中做點調和,可譚耀不理解她,非要将事情搬到臺面上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雖然知曉的人不多,難保某天,會有人洩露口風,到時候別人會怎麽在背後說她,說她周穎連個男人都比不了。

這種事,周穎單是想一想就覺得心中生厭,渾身都不舒服。

掩去眼底的厭棄,周穎捏着手機,對譚耀道:“……我有點冷,譚耀,你能不能去幫我把外套拿過來?”

譚耀沒有立刻做回應,而是隔了幾秒鐘,他緩慢轉過身,周穎微縮着肩膀,臉色有點泛白。

“你衣服放哪裏的?”

周穎給了一個隐約模糊的位置,譚耀從陽臺離開,到內廳去找周穎的外套了。

大廳裏熟悉的人不多,雙方父母都在和一些人說話,到是沒注意到譚耀,看着譚耀的人,在唯一的出口外候着,因而他們也不擔心譚耀會暗裏走掉。

酒會廳很寬,周穎的衣服在休息室,走在長廊裏,譚耀往左右兩邊看,無法确定具體是哪間,這麽直接一間間找,肯定也不是辦法,一名服務生走來,譚耀從對方那裏詢問到他們之前在哪間休息室待過,服務生将譚耀領到一扇房門前。

門徐徐往裏開,一張溫淺的笑臉突兀出現。

譚耀定定立在門口,詫異中,又有點不敢相信。

“譚耀。”

骁柏清朗的聲音,将譚耀從震驚裏喚回來,譚耀往屋裏走,反手關上門。

“你怎麽在這裏?”

“上次沒怎麽和你說上話,這幾天以來,我晚上都睡不好,還是決定,見你一面,把某些話說清楚好一點。”骁柏笑得坦然又純粹。

譚耀來到骁柏面前,手臂一伸,将骁柏整個人給抱進懷裏,他緊緊摟着骁柏,心髒被填得滿滿的,一瞬間就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等一等好嗎?發生的所有事,我都會慢慢處理好,你……等我一段時間。”

骁柏筆直站着,手臂垂在身側,沒有擡起來去回抱譚耀,他眼睛盯着對面閉合上的棕色房門。

“你不介意嗎?”

“什麽?”

“方裘和衛崇,我和他們都……”骁柏雖是笑着在說,可眼底已經開始有悲傷浮現出來。

譚耀猛地一攥拳頭,指骨捏地咔咔作響,他收到過一個u盤,像是知道裏面會有什麽,他沒有看,直接一腳踩碎,扔垃圾桶去了。

“別說了,我知道是他們強迫你的,和你沒有關系。”譚耀立即打斷骁柏的話。

那兩個人的存在,就像兩根釘子,釘在他的心髒上,單是聽到他們的名字,他就痛恨到了極點。

“怎麽沒有關系,我有時候一閉上眼睛,面前浮現的就是他們的臉孔,對不起譚耀,我、我配不上你,我們……到此結束吧。”

骁柏掙脫開譚耀的手臂,往後面退,拉開同譚耀間的距離。

譚耀頓時駭然,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骁柏燦然一笑,一行淚水從眼眶裏湧出來,順着臉頰滾落下去。

他眼裏淚光閃爍:“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沒法原諒自己,你現在有未婚妻,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你會有幸福美好的生活。我的存在就是多餘的,你的家人,也不會有任何一個能夠接受我。譚耀,我早在喜歡你的那天起,其實就有了這樣的覺悟,謝謝你陪我的這麽多天。”

“就這樣吧,在這裏畫上句號。”

骁柏微微張着唇,用嘴呼吸着,下颚稍擡,他猛地閉了下眼,兩行淚墜落。

譚耀剛才還有的滿心驚喜,現在全然變成了驚訝。

他快步走向骁柏,想抓着他确認一下,面前這個,還是那個曾經愛他愛到骨子裏的人。

骁柏在譚耀伸手過來時,一把拍開他的手,然後錯開譚耀的身體,往門口跑。

譚耀太過震驚,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等到門打開,骁柏奔出去後,他連忙追上去。

但他傷得比骁柏重,慢慢走還好,一激動奔跑起來,後背傷口裂開,灼熱的血液随即流淌。

骁柏跑得極快,轉眼就拐過角,從譚耀面前消失。

譚耀沖到酒會大廳,一聲吶喊,将音樂室都給瞬間壓下去,也同時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四處尋找着,然而始終沒有找到骁柏。

周穎到了內廳,同譚耀的父母站在一塊,周遭賓客開始竊竊私語,有許多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可笑的笑話,然後這些人以她為樂。

周穎看着譚耀面目裏的焦急,知道骁柏這是依照她的要求,說了某些話。

可光是這樣,她意識到還不夠,骁柏是放手了,譚耀卻是不準備放手。

那她就再往裏加點火,将譚耀最後的執念,全部燒毀。正好一開始她就做了兩手準備,不能怪她殘忍,誰讓這些人不為她着想。

明明她要的,就只有那麽一點,卻吝啬給她。

骁柏一路快步奔跑,直跑到樓底停車場才停下。

口腔裏隐隐有鐵鏽味,骁柏背靠一根石柱喘着粗氣。

忽的,耳邊有快速靠近的腳步聲,骁柏沒想太多,到是系統96冒了出來。

“快走。”

“什麽事?”骁柏眸色陡然一凝。

“這些人是沖你來的。”

“誰指示的?”

“周穎。”

“她想殺我?”

96:“不是,是要弄暈你。”

不僅後面有人來,就是前面也跟着駛來一輛車,車子是送他來的那輛。

“走不了了。”

謝采爵回x城的事,一早就告訴過曾經的一些朋友,雖然互相間因為學校的關系,不常聯系,但既然都回來了,就肯定會約在一起,見個面。

一個朋友先聯系的他,電話裏就說他最近發現一個新開的場子,裏面有些另類的節目很不錯,提供服務的都是些高檔品。直接給了那地方的地址,約在那兒會面。

回來只是待一段時間,之前因為譚耀的事,忙了幾天,例如将那些攻擊傷害譚耀的人,給找了出來,并送到警局,故意傷害罪判不了太久,謝采爵深度挖掘了一番,那群混混還藏冰,在一些場所暗裏兜售,加上這個罪,數罪并罰下,一個都跑不了,不坐幾年十幾年牢,別想從牢裏出來。

閑下來後,正好沒事,朋友相約,自然要應付一下。

用手機導航找過去,快到時,謝采爵聯系朋友。

朋友恰好也剛到幾分鐘,就在入口處等着他。

下車後兩人互相招呼了幾句,朋友就領着謝采爵往一扇門裏走。

“人都給你找好了,提前預定的,絕對讓你滿意。”

謝采爵面上毫無笑意,沒有太多期待,都是些賣笑賣身的,入了這一行,無論什麽原因,都已經染黑,和好字沾不上邊。

朋友看出了謝采爵不高的興致,可只裝作沒看見,他自己玩過一場,不說颠覆過往的觀念,也算是別出心裁。

一路走到一間貴賓房,兩人碰杯喝酒,朋友主動解釋,對方還要做點事前準備。

謝采爵到是不急,本來就沒有什麽期待,時間早或者晚,自然無所謂。

過了約莫二十多分鐘,有個穿馬甲的服務生前來,在朋友耳邊說了些話。

朋友随後看着謝采爵:“已經準備好了,玩得盡興。”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一點謝采爵的時間軸和下一章骁寶寶那裏算是平行線,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還是特意提一下,

原本沒有最後那一段,似乎有人挺喜歡這只羊,就又特意添加一千多字,加重他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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