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羊十六

突起的鐵釘刺得太快太猛, 在插'進藺遠後腦勺時, 或許是痛到極致, 藺遠反而不覺得痛了。

只是忽然間,他沒法動彈, 手指失力,連眼珠子好像都轉不動。

濕熱的血液從腦後瘋狂地湧動着,藺遠就那麽長身背靠着牆壁, 一兩米開外的徐歇表情驚詫地看着他。

藺遠嘴角抽動, 看起來想說點什麽,但他能明顯感知得到, 呼吸在一點點緩慢,就是自己的生命,在這裏,他第一次切身體會到,正在快速湮滅。

他想,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

而他, 真的真的不想這麽死。

徐歇停了下來,眸子幽深地瞧着藺遠。

兩方的人馬因為各自領頭的都住了手, 也都相繼收了手。

藺遠那邊的一人看他忽然就站在牆邊一動都不動, 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麽緣故,快步走過去。

抓着藺遠的肩膀往面前一拽。

鐵釘自藺遠後腦勺脫開, 沒了鐵釘的堵塞,鮮血成流,直接噴湧而出。

那人慌手慌腳, 愣了一會,才記得将血窟窿給堵住。

藺遠脫力發軟的身體直往地上落,抓着他肩膀的人被驚駭到極點,竟是沒能扶住藺遠的身體,兩人一起跌在地上。

藺遠瞳孔猛地擴大,他視線躍過徐歇筆直的長腿,看向他身後灰暗的天空,嘴巴開合了兩下,卻還是一個音都沒有冒出來,随後眼底的光逐漸消失,眼簾緩慢合上,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

拳頭由緊捏着松開,徐歇垂目,定睛看着已經閉眼沒了呼吸的藺遠,他只是猛地推了藺遠一把,沒想到這麽巧合,偏偏藺遠就撞上了鐵釘,要說之前藺遠在國外那會,他是真存了直接殺了藺遠的心,結果對方竟然能活着回來,到現在,他反而不那麽想藺遠死了,死了不就全部都結束了嗎?

活着生死不能,才應該是藺遠的歸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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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他和藺遠的恩怨,算是在這裏了結,徐歇轉身,招呼其他人離開。

他并不擔心藺遠家人,或者是法律什麽的,因為一開始,就是藺遠主動來偷襲他的,雖然這個機會,是他故意留出來的,但不會有人知道。

他最多算是防衛過當,何況藺遠之前就找人來偷襲過他,不管結果是什麽,都是他可以承擔得了的。

徐歇離開了這方偏僻的地界,留着藺遠帶來的那些人将他的屍體擡着,往另外一個地方走。

藺遠死的消息,當天就傳開了,藺家的人連夜趕回齊都,在太平間看到了身上蓋着層白布的人。

藺母顫抖着手掀開白布,兒子容顏安詳,若不是一片青白,看起來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樣。

“小遠,你別吓媽媽,不要調皮了好嗎?睜開眼看看媽媽,你這樣媽媽要生氣了。”

藺遠筆直地豎躺着,沒有給藺母任何回應。

藺母伸手撫摸着藺遠冰冷刺骨的臉,眸光裏的溫柔一點點轉換為徹骨的絕望和悲痛,藺家就這麽一個孩子,她唯一的骨肉,卻是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怎麽能承受這樣悲恸的事實,藺母撲到藺遠身上,兩臂緊緊抱着懷裏僵硬冰冷的屍身,凄厲的哀嚎聲随即響徹整個停屍間。

藺父站在後方,看着橫屍的藺遠,眼眶迅速發紅,淚水無聲從臉龐上墜落。

“就這麽死了啊。”骁柏起身,從燒烤爐邊走開,走到一邊,他揚起頭,往點綴着幾顆星辰的夜空眺望,他一度以為類似藺遠這一類的人,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禍害遺千年,不至于真的活一千年,但幾十年肯定能活的。

太命短了。

對不起,骁柏望着天對着其中一顆看起來光彩最為暗淡的星辰說。

他附身在沈晨的軀殼後,知曉曾經沈晨經歷過的一切,在沈晨的境遇中,藺遠出過幾次場,但都是作為路人甲的存在,沒有參與到主劇情中來。

到是因為他來了的緣故,将藺遠和易熔都給拖了進來。

他這只蝴蝶,翅膀扇一扇,變動了許多東西。

對不起。

骁柏閉上了眼睛,回憶起最初見到藺遠那時候的情景,嘴角緩緩彎着,一抹笑悲憫又怆然。

倒是真的有自責,他和他們沒有什麽不同,不過是能輪回很多個世界,歸根結底,還是受到無形法則的桎梏。

程皓是接到一個電話,得知道徐歇失手殺死了藺遠,他聯系徐歇,對方手機意外關機,随後去車庫提了車,直接往徐歇公司趕過去。

藺遠父母已經報了警,警察這個時候在現場取證。

事發現場沒有監控,但沿途的路上有,因而藺遠帶人去堵徐歇,這是不争的事實。

程皓到徐歇辦公室時,徐歇正埋頭處理堆積起來的工作,要到年底,哪怕他是掌權者,工作同樣多了起來。

見到程皓來,徐歇停了手裏的工作,清楚他是為何事,沒立馬就說什麽,而是從一邊的煙盒裏抽了支煙出來,在嗒一聲裏,一簇明亮的火苗蹿起來。

點燃煙後,徐歇吸了一口,他煙瘾不大,可有可無,但似乎這個時候,就是想來上一口。

程皓沉默了一會,走上前,徐歇挑眉看他,程皓看向他手裏的煙,徐歇勾唇笑了一下,把手邊的煙盒遞給程皓。

程皓點燃煙,垂着眸吸煙,灰色煙霧呑咽進喉嚨,不多時就有煙霧從口鼻逸出來。

徐歇兩指夾着煙,把煙灰抖落在波紋狀的煙灰缸裏,煙灰墜落散成粉末。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就……”程皓擰着眉,他以為起碼不會是徐歇自己動手,但一切證據都太明朗,人是死在徐歇手裏的。

“已經成事實,說這些也沒用。”徐歇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老天要收藺遠的命,他阻止不了,他就是推手而已。

“藺家的人不會這麽善罷甘休,他們雖然在齊都這邊沒什麽權利,但要較起真來,估計也是夠嗆。”抛開骁柏這個因素,他和徐歇間的這份情意,始終都存在,不會就這樣消散。

徐歇算是他至交好友中的一個,程皓自然不希望徐歇這邊有什麽事。

“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說,我會幫忙。”程皓盯着坐椅子上的徐歇。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這種小事,我能應付。”徐歇将燃了快一半的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說道。

程皓輕輕點着頭。

“你聯系過他嗎?”徐歇沒指名道姓,但程皓知道這話裏的他指代的是誰。

“沒有,既然是讓他去靜心,就肯定不會去打擾,難道你打過他電話?”程皓微側身,目光俯視徐歇。

徐歇擱在文件上的指腹摩挲了兩下。

“沒有。”和程皓一樣的答複。

“那麽,就在沈晨回來前,解決好所有的一切吧。”程皓移開視線,望向了玻璃窗外。

徐歇則是眼眸直視着白色印了黑字的紙張。

“嗯。”他低應了一聲。

以易熔為唯一主角的那個長視頻,在網絡上掀起過一段高潮,雖然易熔的臉被模糊處理了,但認識他的人,還是從倮露在外的那些皮膚上,很快就知道那人是易熔。

易熔出了院,搬回家同父母住,父母到是不怎麽上網,然而現在信息流動的速度何其快,他們從別的人那裏知道了他視頻的存在,尤其是易熔父親,回到家就狠狠抽了易熔一耳光。

厲聲質問他,到底做過什麽,讓徐歇下手這麽狠。

易熔口腔壁磕破,嘴裏一陣腥甜,面對怒火中燒的父親,他只是咬着牙關,半字都沒透露。

易父其實查到一點,知道易熔和徐歇的矛盾,包括藺家的獨子,都是因為一個小明星。

但他們好像對那個小明星保護得很嚴,沒人知道那具體是誰。

若是讓他找到那是誰,他大概會直接廢了那人。

見實在問不出什麽來,易父也只能作罷,他統共就這麽一個兒子,無法想象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

易父雖走了,但這天過後就将易熔禁了足,派了專人全天二十四小時看着易熔,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

易熔雖然失去了自由,手機也被沒收,好在家裏電腦網絡還沒斷。

他出不了屋,可不代表就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易熔在網絡上聯系上一些人,讓他們到事發地附近去找尋,看看有沒有将徐歇和藺遠打鬥時的畫面給拍攝下來,藺家肯定會報警,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他們在齊都的勢力遠沒有徐家大,直接動手,反而不是上策,到不如讓法律來定奪,而要判徐歇的罪,就需要直接的證據。

人證多半不行,就只有物證了。

特別湊巧,只用了幾天時間,就找了那麽一個人。

當然也是花了錢的,買下那人好奇之下拍攝的攝像。

徐歇将他那段不堪的視頻放到網上,正好給易熔提了一個醒,這段視頻他也放網上,讓大衆輿論來施圧。

他就不信,在齊都,徐歇真的能夠只手遮天。

視頻拷貝了很多份,警局,徐歇公司,就是藺家,但凡是相關的地方,都寄了一份。

事件開始發酵,徐歇公司下面聚集了大量媒體,都想第一時間拿到第一手消息。

警局那邊雖然有程皓托人關照過,但架不住公衆都關注着,加上事實确鑿,這天中午時分,警局就帶着拘捕令,到了徐歇辦公司。

冰冷的手铐铐住徐歇的兩腕,他面色沉穩,沒有任何反抗,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

再見徐歇,是在警局,程皓坐在一張木桌邊,看着雙手被铐着的徐歇在警員的帶領下,走向了他。

因為還沒有開庭,徐歇穿着自己的衣服,但形容間,已然和幾日前有些許不同,程皓身體往前傾了些,貼着桌沿。

“律師這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請最好的來幫你打贏這場官司。”程皓道。

徐歇眸裏光彩不多,暗沉沉的,他直視着程皓:“不要把沈晨牽扯進來。”

程皓略驚了一瞬,這個想法他正準備和徐歇說,無論他同意與否,但既然徐歇先提出來了,到免了他一點唇舌。

“這個當然,自始自終他都是最不該受到波及的人。”

“能瞞着就瞞着吧。”徐歇不想讓骁柏被他影響到。

人類就是情感化的産物,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是例外,現下看來,不是,為了一個還不知道喜不喜歡他的人,而轉眼就背負上一條人命,要是過去有誰對他這麽說,他估計要笑一會。

關于徐歇過失傷人的視頻,在網絡上傳播了幾個小時,因為某些緣故,立馬就被删除屏蔽了,但很多人已經将那個視頻給下載了下來。

山裏信號不好,每天拍攝挺辛苦,上網的有,但沒有看到那個視頻,後來隐約能看到一些信息,只是已經無從得知主要人物是誰。

骁柏對一切事情都了若指掌,不過知道歸知道,當然不會因此去做什麽。

從系統那裏得知到不久後開庭,徐歇以過失殺人罪,在視頻做為直接證據的前提下,哪怕律師這邊提供了藺遠之前就派人襲擊過徐歇,雙方交手,也是藺遠主動,但藺遠是死在徐歇手裏,死在他的一個推搡中。

加上社會各方面都高度關注,酌情判決,還是判了徐歇三年,徐家提起上訴,但再次開庭是在兩個月後。

而一個多月後骁柏的戲份拍完,先一步搭乘飛機離開劇組,趕回齊都。

前去接機的是程皓,行李依舊由兩保镖推着,出去一趟,骁柏整個人氣色都好了不少,人也比剛走那會,臉上血色多了許多。

一出機場,老遠就看到靠站在車門邊的程皓,青年一件深駝色的長款呢子大衣,下身着淡色的修身褲,容貌英朗,氣質型俊男,安靜矗立在十幾米開外,就吸引了過往的諸多注目。

在骁柏注意到程皓的時候,對方已然發現了他,程皓手臂舉起來,朝着骁柏揮了揮。

那一笑,似乎齊都陰暗的天,都仿佛明亮了不少。

骁柏舉步走過去,視線往程皓身後看了看,尋找着另一個人的身影。

知道他在找誰,程皓到拉開車門,讓骁柏上車。

保镖将行李放進後車廂,随後和另一人上了前座。

程皓同骁柏坐在車後座,骁柏轉臉看着程皓,問:“他怎麽沒來?”

離開時向兩人承諾過,會給他們一個答複,現在有人明顯缺席了,骁柏不清楚這是對方主動要放手,還是出了什麽狀況。

人已經回來了,就算骁柏現在不知道,以後的某天肯定也會知道徐歇那裏發生的事,何況徐歇會有當下的牢獄之災,一半的原因都是骁柏,他應該知道。

“出了點事,徐歇現在在監獄裏。”

骁柏頓時驚了一跳,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怎麽回事?”骁柏音量忽然抜高。

保镖在前方開車,二人都目不斜視。

“失手殺了個人。”程皓凝眸瞧着骁柏,骁柏被他深谙的視線一盯,心裏咯噔一下,直覺死的這個人多半也是他認識的。

“是……誰?”出口的聲音沉重。

“藺遠。”程皓直言。

骁柏抽了口氣,他眼珠子垂下,左右轉動,回憶離開齊都那天:“之前出去時,我曾見過藺遠一面,他說要和我打賭,我随口說的,如果他輸了,我就去他墳前給他上柱香。沒想到他真的……死了。”

骁柏剛才還輕松的面容,這會完全凝重起來,他看着自己擱在腿上的雙手,指骨一點點彎曲。

程皓伸手過去,握住骁柏的手,對他道:“是藺遠自己非要找徐歇麻煩,徐歇措手害了他,與你無關。”

“我知道,但……”骁柏看起來想笑,可笑容裏苦澀較多。

“別想太多,你要真心裏過意不去,我知道他墳墓在哪裏,我陪你過去。”程皓看骁柏為一個死去的人費神,心中不太是滋味。

“以後有機會去吧,我想見見徐歇。”骁柏擡起頭道。

程皓手倏地用力,攥緊了骁柏的手腕。

“你……”程皓沒忘記骁柏離開前說的話,他說他會考慮好,然後告訴他們結果。

“你考慮好了?”

忽然的,程皓不想知道答案,他直覺那不會如他的意。

骁柏下颚微微一點,彎着唇,語氣清淺:“嗯,已經考慮好了。”

張開嘴巴,又緩緩合上,有那麽一剎那,程皓眼眸變得異常危險,甚至周身的氣息都陡變,但很快他就收斂了情緒。

他不能讓自己變成像藺遠或者易熔那樣的人,他不會強迫骁柏,不管他做什麽決定,都不會逼迫他。

汽車駛上三環路高架橋,骁柏由着程皓握着他手,頭扭過去,看着城市的高樓大廈。

96跳出來,肥滾滾的身體趴在玻璃窗上。

骁柏瞳孔緊了緊。

“易熔來了。”

“易熔?”

“在後面的車裏,看起來表情不怎麽好,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96擔心易熔會忽然發瘋,然後直接撞上來,這是高架橋橋面上,沖擊力大點,估計車子都能翻出去,那時候就是車毀人亡了。

似乎為了應證96的話,下一刻後面一輛銀色轎車忽然加速,嘭一聲炸響裏,兩車直接撞上。

擔任司機的保镖臨場反應迅速,立刻控制被撞出去的車,但還是慢了一點,右邊車頭直接撞上石欄,車燈跟着爆炸,玻璃片四處飛濺。

易熔的車緊咬着骁柏他們搭乘的那輛,兩車就這麽斜排在路上。

汽車卡着後退不了,撞擊力過大,不過骁柏因為心裏有點準備,所以在汽車碰擊的前一刻,就抓着車門上的扶手,身體前傾,碰上前面的椅背,頭暈了一瞬。

汽車停下,程皓第一時間去查看骁柏的狀況,骁柏朝他搖頭,表示自己沒受傷。

程皓眸一狠,踹開車門,下車,往後面那輛車走去。

駕駛位的易熔卻是沒有下車,安穩不動地坐在駕駛位,至于他的視線,則是落在對面的某人那裏。

乍然裏看到易熔那種熟悉的臉,程皓體內火氣唰地蹿起來,大腿快速前後交替,一瞬間就到了易熔面前。

程皓飛起一腳,踹得易熔的車都一陣搖晃。

易熔緩慢搖下車窗,掀起眼簾瞧着上方的程皓。

手臂擱上了車窗,對骁柏已經不是喜歡或者不喜歡,轉而成了一種執念,藺遠死了,徐歇進了監獄,現在就還有一個程皓和他搶人,他想要的,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易熔笑得狂傲:“知道沈晨回來,所以過來問個好,不過看情況,你是不會讓我接近他,也行啊,總會有機會的,程皓。你最好把人再看緊點,別讓我找着機會。”

手臂甩了一下,算是告別,易熔把車退開,從程皓身邊呼嘯而過。

因為易熔在那次被徐歇報複過後,就一直不見有什麽異常行動,程皓就沒怎麽關注他,想不到人就這樣出現在面前,還直接威脅他,他不動作,不表示他真的就是泥菩薩。

程皓回身,兩保镖站在他身後。

“車子能開嗎?”

“可以,沒什麽大礙。”一人回。

“那就走。”

沒等交警過來處理現場,很快程皓和骁柏他們也乘着撞破了車燈的車,下了高架橋。

第二天骁柏單獨買了去監獄的車票,監獄不在齊都,而是在臨近的縣城,程皓本來想開車送骁柏去,讓骁柏當面給回絕了。

輾轉了幾趟車,來到了關押徐歇的監獄。

徐歇的身份不算是秘密,監獄高層都知道,所以給他安排的也是獨立牢房,骁柏去沒有提前預約,但徐歇那裏早就提前示意過,如果骁柏來,直接安排他們見面。

金錢和權勢,在大多數地方都是通行證。

甚至給他們安排的房間,還不是一般的見面室,而是較為特殊的房間。

房門打開,徐歇站在門口,瞳眸一擡,就與等在裏面骁柏的視線對上,後者面有微笑,眸光璀璨,如星辰閃耀。

門在徐歇身後關上,咫尺之間就是不知何時就駐紮在心底的人,只要伸出手,就能觸及到,可徐歇竟是忽然生出一點膽怯的心裏來。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感覺到心顫,有什麽事即将發生,他無法預知到的事。

“小白,任務完成。”96悠悠在骁柏腦海裏冒出音。

骁柏其實來的時候,就隐約覺得,快要結束,想不到真的會是在這裏。

可他不喜歡不做告別就離開,好歹也是投入過感情的人,哪怕那些都是虛假,做為一個敬業的穿越者,骁柏從來都是愛崗的。

“我從程皓那裏知道了所有的事,好像除了對不起以外,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骁柏一步步走向徐歇,在他面前站定,擡手輕搭着徐歇肩膀。

“離開那會和你說過,我考慮清楚,回來告訴你們結果。我選擇你,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決定早在之間就做好了,你……會接受的吧?”因為覺得虧欠徐歇太多,導致他現在身陷囹圄,反而使骁柏心中不安了。

徐歇抓着骁柏的手臂拉下來,緊攥在手裏。

“你以為我會拒絕?”他眸深沉的如一汪古潭,能吞噬人的靈魂。

骁柏微張着唇,沒吱聲。

幾秒過後,笑得悲涼:“我沒自信,發生這麽多事,你還會喜歡我,我完全就像一個掃把星,只會将黴……”

運字還沒出,就被忽然湊上來徐歇的唇給堵住。

骁柏眼眸驚得一擴,随後渾身放軟,手臂攬住徐歇的肩膀,閉上眼,接受徐歇急迫的吻。

徐歇摟着骁柏的腰身,把人抵在門上,拉扯着骁柏的衣'服。

彼此身體貼得很近,體溫交互傳遞着,溫熱的皮膚,帶着令人沉醉迷戀的觸感,徐歇深吻着骁柏,激烈吸允着他嘴裏的空氣。

稍稍退開一點,視野中映出一張緋色浸染着慾潮的臉。

“可以嗎?”徐歇氣息沉厚。

骁柏眨了眨眼,半響反應過來徐歇的意思,他疑惑:“這裏?他們……”

“不會有人來的。”徐歇撩起骁柏背後的衣服,指腹摩挲着細滑的皮'膚。

骁柏垂低了眸,靜默了一兩秒鐘,然後将唇送了上去。小輪椅見圍脖。

空氣裏的熱度在快速上升。

許久過後,徐歇摟着骁柏汗濕的身體,淺啄着他頸上之前啃出來的紅痕。

忽的,有微熱的液體滴到徐歇臉上,他一開始以為是骁柏的淚水,畢竟他剛才就哭過,而當徐歇停下來,擡眼往骁柏臉上看時,他瞳孔驀地放大。

頃刻間就驚訝地呼吸都幾乎頓住。

哆嗦着手,徐歇撫上骁柏嘴角,那裏一縷刺目的鮮血流了出來,徐歇慌亂之下直接去擦那些血,卻沒想到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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