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晚上還有晚自習，楚钰不能留在喬家一直陪姥爺。牌班子半個下午就結束了，喬國安用熬了一天的高湯給楚钰做了一道開水白菜，剩下的菜都是傅正銘做的。

楚钰吐槽他姥爺：“你就做一道菜。”

“姥爺一道菜頂十道。”姥爺翹着二郎腿得意洋洋，還嫌棄楚钰，“姥爺輕易不出手，出手就是國宴菜，你小子還不知道珍惜。”

楚钰心裏憋着沒說，您那是什麽國宴菜，就是道贗品。

傅正銘做了三道菜，魚香肉絲、紅燒肉、鮑魚雞煲。

姥爺去放東西還沒過來，傅正銘夾了一小塊紅燒肉，吹了吹，喂給楚钰。

楚钰下意識張嘴接了過去，紅燒肉又香又軟，入口即化。

傅正銘的廚藝都是跟着楚钰姥姥學的。

當初收養傅正銘的時候，二老年紀就大了，姥爺這個幼兒園園長當到傅正銘畢業，就也退休了。後來傅正銘長大，懂事地主動分攤家務，慢慢學會不少，姥姥去後，經常和姥爺輪着下廚。

被這麽喂一口，楚钰突然想起來，傅正銘高中還沒被認回去的時候，逢年過節和姥爺在廚房忙，他媽和他爸就在客廳無所事事地嗑瓜子看電視。他就像今天下午傅正銘下面時那樣，小跟屁蟲一樣随在小叔叔身後，偶爾會得到一塊排骨、一小塊紅燒肉或者一小瓣蘋果。都是背着姥爺給的，給完了傅正銘再摸摸他頭。

小楚钰快樂地跑出去消化，逛兩圈，要是廚房的事還沒忙完就又去。一回下來能去好幾趟，并不知道他姥爺其實睜只眼閉只眼。

他那時候可太喜歡他小叔叔了，逢年過節一被問起喜歡姥爺還是喜歡爺爺，他都是回答喜歡姥爺，殊不知，他姥爺不過是沾了傅正銘的光。

這一下午，楚钰吃了三頓，吃得肚子滾瓜溜圓的，放下筷子就忍不住往椅子上癱。

姥爺瞪他一眼：“吃得太飽就先下去走走，消消食，等會收拾好，你叔下去，送你去學校。”

傅正銘收碗道：“我洗完碗再走。”

姥爺：“哪用你洗碗，留着我來就行了，你早點送他去學校，荒廢一下午了，高三學生了哪能這麽沒緊迫感，這孩子不如你那時候懂事。”

萬萬沒想到傅正銘畢業這麽多年了，還能成為拿來和楚钰比較的“別人家的小孩”。傅正銘在楚钰這的好感瞬間-1，當前好感值998，總好感值∞。

傅正銘其實有心想給喬國安請個保姆，但是喬國安不喜歡生人在家裏走來走去，這事只好作罷。

既不讓他洗碗，傅正銘也沒搶，對楚钰道：“那你先下去吧，洗個手我就下去了，鑰匙給你，你可以先去車上等着。”

男生沒有不喜歡車的，傅正銘自己私下開的還是一輛底盤高外形冷酷的奔馳G級越野。楚钰接到鑰匙就快樂地下樓了。

“你把車鑰匙給他，就不怕他亂開。”姥爺不太滿意。

“沒事，他有分寸。”

傅正銘幫忙把碗收到廚房。姥爺讓他放在那，他自己來。

喬國安邊洗邊和傅正銘說話：“那小子手上怎麽回事，是不是在學校惹事了？”

“沒有，只是和同學打鬧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

喬國安也不知信沒信，手上動作不停，卻出神地盯着窗外，嘆了口氣：“這一年要麻煩你了正銘，老師我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不過也就這一年了，等這一年過去，他上大學了，就任他自生自滅。”

傅正銘一笑：“楚钰很懂事，您不用擔心。”

“最好是懂事了，”說完老頭子把碗一放，“都這時候了，也該懂事了。”

這話題有點沉重，老頭也沒多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身邊還有個外孫，喬國安怎麽也不能消沉下去。

臨走，喬國安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傅正銘：“那小子的學費生活費都在這裏面，一切費用你都從這裏取。老師知道你有錢，但本來楚钰這事也輪不到你來操心，老師要跟你見外就還得再出個寄養費。”

傅正銘知道喬國安脾氣，接了過來。

“他爹娘走前，比我這個老頭子還未雨綢缪，公證了遺囑，幾乎全部的遺産都留給了楚钰，他們楚家那邊人多眼雜，這筆錢暫時都在我這裏，”喬國安道，“等他成年了，我和他商量商量，你也給出出主意，看這筆錢要怎麽處理。他年紀小，玩心又大，拿了錢估計要胡天海地。他要是同意，這錢就交給你，也不至于放在銀行裏，存着存着就沒了。我對楚钰那孩子也沒什麽別的要求，以後能正經找份工作，不給這個社會添亂，一輩子平平安安不愁吃喝就夠了。”

“楚钰十八歲生日是十一月？”

“十一月十二，要不了多久。”喬國安扯了扯嘴角，眼底看不出是欣慰更多，還是惆悵更多，“眼瞅着，就是個大人了。”

傅正銘下來時，楚钰正規規矩矩坐在副駕上和戴天明打游戲，車鑰匙就放在中控臺上。看到傅正銘上車，他拿下了一只耳機。

傅正銘本以為他會開着玩一下，但是沒想到車子還是分毫不差地停在原地，完全沒有被開動過的跡象。

被揶揄笑着看了一眼，楚钰赧然：“就……不會。”楚钰本想找個借口，但是不會開車沒什麽好丢人的，只是平白加了個就字就顯得理不直氣很壯。

傅正銘失笑：“那等你寒……”他本想說寒假，但想想寒假時間可能根本不夠，按照三中往年慣例可能會補課，休息時間就不多了，還要學開車，倒不如等暑假再說，“等暑假送你去學。”

楚钰悄悄撇了下嘴，嘀咕了一句：“還以為你教我。”

“你想我教你嗎？”

楚钰還沒回答，傅正銘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也可以，等你暑假的時候，帶你自駕游，邊玩邊教你，等回來就可以直接去駕校拿駕照了。”

這張空頭支票太誘人了，楚钰顧不得戴天明在耳機裏喊有人：“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傅正銘想了想，補充，“食言的是小狗？”

楚钰終于能報複回去了，迫不及待：“叔，你太幼稚了。”

傅正銘低笑出聲。

、

回去的路上，傅正銘問楚钰是直接去學校還是先回萬庭。

楚钰想了想，好像晚上就一個晚自習，家裏也沒什麽東西可拿的，就說直接回學校。

到了校門口，又遇上秦蜜蜜和姚希。

姚希眼尖又熱情，揚手打招呼：“楚钰！”

秦蜜蜜也跟着喊了聲：“楚钰。”喊完臉就紅了。

傅正銘一笑：“同學？去吧。”

楚钰看看他，決定解釋一下：“普通同學。”他是不打算早戀的。

“我知道。”

楚钰還想說什麽，姚希已經拉着秦蜜蜜過來了，興奮道：“叔叔好。”

“楚钰，這是你爸爸嗎？”

楚钰：“……我爸沒這麽年輕。”

“那是你家司機嗎？”

傅正銘下午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此時氣場又顯得很随和，居然被誤會成司機了。

楚钰正要解釋，傅正銘卻輕拍了下他後脖頸：“好了，去吧，晚上我再來接你，小少爺。”

竟是坐實了司機的名頭，還叫他小少爺，也太羞恥了。

楚钰忍不住扭頭看他。

“怎麽了，小少爺？”傅正銘眼底帶點揶揄之意，笑着擡手，又要摸楚钰腦袋。

楚钰這次終于躲開，想了想：“本少爺對你不滿很久了，不許摸頭。”

他說完大步跑開，到校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到傅正銘站在陽光底下，眉眼帶着淺淡溫和的笑意，正望向他。半晌，楚钰也揚了下唇，覺得自己和傅叔叔的關系好像更親近了些。

姚希和秦蜜蜜左右看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等回到教室，姚希實在沒忍住，回頭。

“楚钰，那真是你家司機嗎，質量也太高了，太帥了吧。”

楚钰：“……那是我叔，他逗你們的。”

姚希：“是嗎？”

她轉回頭，在試卷上寫了兩個字，過了會，又湊過來。

楚钰：“？”

姚希：“我怎麽覺得，他是在逗你呢？”

楚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