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食惡果
聽到沈知嫣這般說,沈夫人不禁一怔,在她的記憶裏,這個侄女向來對淮兒又癡心又仰慕,可以說是淮兒叫她往東不敢往西,性格也是懦弱膽小,她曾經也有些嫌棄以後作為當家主母,這樣的性格着實拿不出手,也不知道嫂嫂是怎麽教導女兒的。
只是李府中落,老爺去世後,淮兒只是進士及第,高門大戶根本看不上李府,她只能求娘親為自己做主,許下淮兒和沈知嫣的親事,哥哥雖說以軍功做到鎮北侯,比不上那些氏族,但是畢竟封侯,對淮兒的前程有幫助。
沈夫人心裏清楚,從白氏嫁入李府那天起,淮兒就對這個大嫂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默默觀察許久,淮兒是個倔脾氣,放棄白氏根本不可能,她只想淮兒能娶到沈知嫣,以後将白氏養作外室,也沒有關系。
誰曾想沈知嫣卻是葫蘆裏裝藥,外面悶不吭聲心知肚明,居然對李景淮的心思看個一清二楚,如今想出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她不僅頭痛起來,這下恐怕要鬧個天翻地覆。
沈老夫人卻不像沈夫人思慮過多,她原本就不待見白氏,聞言嗯了一聲,“嫣兒此舉何為?”
沈知嫣擡眸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沈夫人,沈夫人心中一緊,難道這個侄女想當衆講出李景淮和白氏的事情?
沈知嫣見沈夫人滿臉驚慌,滿意的笑了笑,這女人最會煽風點火,°)?理( ?° ?? ?°)?吓她一下也算報複,“回祖母,大盛寡婦再嫁比比皆是,大表嫂留在李府,知道的人說她為夫守節,不知道的人會說姑母不慈,有礙李府名聲,更會猜測表哥會不會另有所圖,豈不是誤會兩人?”
沈老夫人對李景淮确是疼到骨子裏,見沈知嫣說得很有道理,點頭答應,“嫣兒所言極是,你放心,祖母應下了。”而後看向沈夫人吩咐道,“女兒,找些媒人安排此事,盡快說門親事。”
沈夫人暗暗苦笑,又不能說什麽,只能應道,“是,娘親。”
林夫人見女兒輕描淡寫将白氏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暗暗對她豎起大拇指,老懷甚慰,寶貝女兒終于長大了,也聰慧許多。
沈知嫣淡淡一笑,她還要再去刺激一個人,“祖母,姑母,爹娘,嫣兒去看看表哥傷勢,先告退了。”
沈知嫣從廚房裏端了一盅參湯,晃晃悠悠去了李景淮的房間,李景淮正卧床休息,見到表妹笑意盈盈走進來,暗想難道是來賠禮道歉?哼,絕對不會原諒她。
他臉色一沉,“你來做什麽?告訴你,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沈知嫣并不着惱,笑容越加柔媚可人如滿樹桃花開,“表哥,先喝參湯吧。”定定心神,待會面對疾風吧。
李景淮狐疑的接過參湯,一飲而盡,眼前的表妹低眉順眼,似乎又回到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模樣,也許表妹真的認識到錯誤,來找他和解,看在舅父的薄面上,他不介意原諒她。
耳畔響起沈夫人的叮囑,只要他娶了表妹,娘親就不反對他和大嫂的事情,他決定對表妹溫柔一些,早些娶過門,面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忽然想到臉上裹滿紗布,恐怕笑出一朵花表妹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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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語氣柔和,“表妹,究竟有何事?告訴表哥。”
沈知嫣側過臉故作嬌羞,慢閃秋波,“表哥,表妹有個消息要告訴你,祖母讓我們夏末成親,表哥放心,我會成為賢惠的妻子。”
李景淮雖然早已知道兩人有婚約,早晚都要成親,此時聽到表妹說出此話,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此生終究無法娶嫂嫂為自己的妻子,敷衍道,“很好,表哥很開心。”
沈知嫣笑比花嬌,一字一頓說道,“表哥,不要高興太早,還有一件事情更讓你開心,祖母和姑母已經同意,在我們成親之前,會為大表嫂找個好人家。”
李景淮只覺得一道響雷從自己頭上劈下,他用力抓住沈知嫣的胳膊,兩只眼睛直直的瞪着她,“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沈知嫣揮開他的手,依然維持着臉上甜甜的笑容,“我說啊,祖母命姑母找媒人,給大表嫂說親,在我們成親前,讓她離開李府。”
李景淮目眦盡裂,伸出手指惡狠狠指着沈知嫣,“是你,是你看大嫂不順眼,是你借祖母之手要攆走大嫂,我告訴你,我不會允許的。”
沈知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掩住朱唇,“哎呀,表哥,你這麽暴躁,不好不好,這件事情是祖母做主,和我有什麽關系,不過你要記住,甘蔗沒有兩頭甜,得隴還望蜀的人注定什麽都得不到。”
她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俯看李景淮,滿眼鄙夷,似乎看到個令人惡心的蟲豸。
“李景淮,你記住,我和白氏你只能選一個,要麽攆她走我們成親,要麽留下她解除婚約,你自己抉擇,此外不要妄想我們成親後再讓她回來,鎮北侯府絕對不會允許你納妾或者外室,我說到做的,好好考慮吧。”
說完之後,沈知嫣轉身離去,她并不離開,只是躲在牆角,果真不出所料,一盞茶後,李景淮跌跌撞撞沖向沈老夫人的院子,滿意的拍拍手,對比讨厭的表妹,李景淮一定會選擇白氏,會提出解除婚約。
這是沈知嫣的計劃,古代女子無法自己解除婚約,也無法忤逆長輩的決定,她只能利用李景淮,曲線救國,長嘆一聲,還是現代好,女性無比自由,自己婚姻自己做主。
耳畔突然響起系統蒙了吧唧的聲音,一頭霧水的問道,“宿主大人,為何要讓李景淮提出解除婚約?難道你不想嫁給他,成為朱砂痣嗎?”
又來了,沈知嫣一陣頭痛,她想了想,裝模作樣的先嘆口氣,“小九,男人心海底針,你以為李景淮真的喜歡白氏嗎?不過是因為得不到,到手了也不過就是左手牽右手,貂蟬如母豬,所以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葬在裏面是蚊子血,埋在外面的才是朱砂痣。”
沈知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小九哼哼唧唧恍然大悟,“小九明白了,宿主大人的意思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的才是朱砂痣。”
卧槽,這個蠢萌系統似乎有些開竅,“小九說得對極了,舉一反三,太聰明了。”不要錢的彩虹屁立刻奉上,系統高興的咯咯傻笑,“小九已經能舉一反三了。”
沈知嫣:“……”
她沉思一會,“小九,我總覺得老夫人态度很奇怪,對于光宗耀祖的長子和嫡孫渾不在意,對于女兒和外孫偏心都偏到姥姥家了,是不是有什麽原因?”
良久,系統支支吾吾的聲音響起,左顧言它,“沒有的呢,宿主大人,今晚吃什麽啊?”
沈知嫣:“……”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她要好好查個究竟,不過她長期在深閨中,沒有人脈也沒資源,要是能夠拜托盛大人,他一定查得出來,可惜這貨上次還沒聽到自己說以身相許就逃了。
且說李景淮在表妹離開後,心如刀割,滿腦子都是白氏楚楚可憐的臉,似乎在幽怨的看着自己,責怪他為何不顧自己的死活,可是如果要他解除婚約,他也心不甘情不願。
若是解除婚約,舅父會恨自己入骨,前程盡毀,祖母也會恨鐵不成鋼,李府如今已經中落,在自己手中恐怕會徹底沒落,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也無力承擔,除此之外,想起表妹,心中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如果不解除婚約,和表妹成親後,他如何能眼睜睜看着白氏凄苦一生,那樣精致傲氣的美人,日漸枯萎,他如何能忍心,又如何能安心?終于對白氏的愛慕占了上風,李景淮不顧臉上裏三層外三層的白布,起身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屋中接過沈夫人遞過來的燕窩羹,抿了一勺,“嗯,有些甜了,老了,吃不了甜膩。”
沈夫人體貼的為老太太捏着肩膀,“娘,您看您的膚色白嫩頭發烏黑,說是二八也有人相信,哪裏老了。”
老夫人忍俊不禁,“你這丫頭,就是巧嘴,對了,淮兒和嫣兒夏末成親,不過幾個月了,你可來得及準備?待會去我庫房裏那寫首飾,我還有些體己銀子,雖說是一家人,但是也不可寒酸,李府以後還靠淮兒撐着。”
沈夫人嘆了一聲,走到老夫人身邊,抱住她的膝蓋,将頭附在老夫人腿上,“娘,我知道您最疼女兒,放心,女兒不會給您丢臉的。”
兩人正在商議婚事要準備的物件,李景淮闖了進來,倒頭便拜,“外祖母,您不能讓大嫂嫁出去,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嫁出去等于要她的命啊。”
老夫人吓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白氏嫁出去怎麽叫要了她的命,除了李府,難道別的人家養不起她?”
沈夫人瞪了李景淮一眼,揮手示意侍立周圍的嬷嬷和丫鬟們退下,打起圓場。
“你這孩子,我知道你和你大哥兄弟情深,你大哥故去的時候千叮萬囑讓照顧好白氏,可是畢竟你大哥不在了,白氏嫁個好人家,自有人會照顧她憐惜她,以後你成親了,總不能府裏一直有個未亡人吧。”
沈老夫人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淮兒放心,你娘會給她挑個好人家。”
李景淮跪倒在地,“外祖母,娘,你們為何一直要讓大嫂嫁出去?是不是表妹的打算,她一貫心性惡毒,早就看大嫂不順眼,大嫂溫婉賢淑,我成親後,她為何不能住在李府?”
老夫人畢竟是過來人,細細琢磨,立刻明白外孫的心意,臉色一白,氣得顫顫悠悠站起來,“你這個逆孫,你老實說,是不是對白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思?”
李景淮眼見瞞不住,咬了咬牙,“是,自從見到大嫂,孫兒就一見鐘情,孫兒想和她在一起,此生不渝。”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你們是不是已經做下醜事?白氏是你的大嫂,和她在一起,你想被官場上的所有人恥笑嗎?”
李景淮梗着脖子,眼神直勾勾的,“外祖母,孫兒與大嫂從無私情,我敬她如天上的仙子,我想和她在一起。”
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齒,“紅顏禍水啊,你乖乖的和嫣兒成親,我絕對不會讓一個寡婦進門。”
李景淮用力咬唇,下定決心,“外祖母,我要和表妹取消婚約,請您成全。”
老夫人大口喘着粗氣,“若我不答應呢?”
李景淮冷哼一聲,“外祖母,此乃孫兒終身大事,由不得您了。”
老夫人氣得白眼一翻,當場暈厥過去。
沈夫人駭得撲上前抱住老夫人,“娘,您醒醒。”李景淮呆怔當場,整個屋裏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