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浪

李淩晗再次見到那個茶藝師很快。他去朋友的俱樂部玩完，朋友讓人把他的車從停車場開出來，他招呼完從大門出來，剛要進車，迎面就見到了她。那天李浪穿一身淡綠色齊膝裙，波浪邊在一雙白皙修直的腿上波動。“你好。”她微笑着打招呼，身邊挽着另一個女孩兒的胳膊，兩人都提着購物袋。“剛購完物？”李淩晗說，面上微微帶笑。她的頭發依舊高高挽着，脖頸優美，不可否認的是，剛一見面時，他的心不正常地加速了。“是啊，這是我閨蜜。”李浪很自然地笑着，又示意李淩晗：“我某一次的客人。”兩人都點頭笑笑。她閨蜜一身襯衣長褲，手裏也提了袋子。

沒有誰主動，回想起來，李淩晗那天像是發了邪，忽然自己提出用車送人家去酒樓，又請了兩個女孩吃飯。“李浪，李浪……”他搖着鑰匙滿面春風進了屋子，看見遠處電視小聲地放着，許如夌不用說，肯定在沙發上。他的笑容收了收，走到沙發後面，道：“今天收了個妹妹。”

許如夌扭頭看了看他，道：“哦。”

李淩晗回想這些天以來得到許如夌快不快樂，只說得到自然是高興的，畢竟渴望了那麽久，可是之後呢，兩個人的生活呢？這樣過下去真沒什麽意思。“你要一直這樣怨我麽，怨一輩子。”他的聲音鎮靜而哀傷，一種塵埃落定的哀傷，“我的心算什麽。”

電視裏的節目還在繼續，許如夌沒有出聲。

李總又開始容光煥發了，公司裏的人都感覺到了。李淩晗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甚至忘了在許如夌錢包放錢。許媽的藥這種事也不敢催了，李淩晗雖然在外面時每天都是高興的，但一回來，就像一顆随時會爆的炸藥包。許如夌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的關系弱了，就快維系不住了，也許某一個時刻，某一件事，就會斷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李淩晗揮着手轟他走的樣子。這本來是他渴望的，就巴不得有這一天，可是，現在……許如夌覺得自己很悲哀。

一天晚上李淩晗忽然捏了捏他的眉心問，愁什麽呢？整天一道褶。

許如夌并不喜歡他，這樣的生活他也不喜歡，現在如果猛然兩人就要散了，許如夌又不想。深層次原因就是他還想利用李淩晗維系他媽那邊的支持，別的不說，李淩晗确實有錢，在他母親那裏也沒吝啬過，如果兩人一分開，估計李淩晗很快就會取消那邊的資金支持，到時候他母親要怎麽辦。不喜歡他卻還想利用他，用他的錢，這種認知讓許如夌痛苦。

李淩晗每天還是約會，他看李浪做什麽或者什麽都不做都覺得好有氣質，就像美麗的白天鵝一樣，又有春風一樣的感覺，讓人很自在。她不在商業界混，可以和她分享許多工作中的事，不用擔心，但她又很通人□□故，許多事一點就明。李浪送他一本葉子标本，裏面全是一片片不同種類脈絡清晰的葉子标本。

許如夌知道他在外面和什麽人玩得開心，但也無法有什麽稍微挽回的舉動，他無法強迫自己去做什麽讓李淩晗堅定得繼續和自己呆一塊兒，也起不了這個心思，只能木讷地看着李淩晗每次回來時還未消弭的愉悅，木然地等待最後的結果。

李浪雖然叫李“浪”，其實一點也不浪，甚至說是個很矜持的人。她不拒絕李淩晗的有風度花心思的讨好，也喜歡和他待一起，但一直不肯承認兩人的關系。李淩晗自己家裏住着一個人，也不好太逼人家表态，就一直拖着。終于有一天，李總再次請人家吃飯時，李小姐說，我不是外面可以玩的人，既然李先生不是認真的，那我們到此結束吧，這些日子以來多謝李先生的照顧。聽着噠噠噠的高跟鞋聲，看着李浪離開即将消失的窈窕身影，李淩晗才意識到這個女子再也不會來見自己了。

李浪坐在出租車裏，想李淩晗從來沒帶她見過什麽朋友，也沒去過他住的地方，公司還是她自己主動要求去下面等的，除了電話號碼，和那些虛的頭銜，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是有名正言順的什麽人還是單純只想玩玩兒，她李浪都不想繼續也不稀罕。

暮色漸漸四起，許如夌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去開了燈，坐在椅子上發呆。開了門說笑聲傳來，很快就到了客廳。“李浪我跟你說啊……”許如夌站了起來，看見兩人開心的表情。那一瞬間，說不清是什麽心情，更多的是難堪吧。李淩晗仔細看着他的反應，一絲神情都不放過。瞬間的無措糾結和痛苦，最後是難堪。這麽多情緒出現，李淩晗并不能完全理解，但他懂那難堪，就像把一個小醜拎上了華麗的舞會，那種見不得人的羞恥。“李浪，今天我們吃過飯，以後就還只是朋友吧。”李淩晗扭頭說。李浪準備打招呼來着，臉上微微笑着，聞言瞬間眼冒火光：“姓李的你特麽什麽意思？！逗我好玩兒呢！”李淩晗還是道：“對不起。”李浪沒理他，走上去笑道：“淩晗表哥吧？你好你好，第一次來，我說提點東西，他非不讓，……呃真不好意思啊！”許如夌這才動了起來，擺着手道：“哪裏哪裏，請坐請坐。”又動起腿來去廚房洗蘋果。李淩晗就看着他走進廚房。李浪來的路上就聽李淩晗說住的地方還有一個人，是一位遠房表哥，暫住在他那裏。李總有錢，有些扯巴親戚貼上來也很正常，剛剛一看，人很木讷，就更鄙夷了。李淩晗這才走過來，說：“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倆也沒什麽，你要還是覺得不好受，我補償你點錢吧。”李浪呆愣着仰臉看着他，不知道這人吃錯了什麽藥，大老遠地開車去把自己從住的地方接來，現在又這樣說，明明進門時都還好好的。“那先吃飯吧。”李浪呆呆說。不管之後怎麽樣，眼下是來吃飯的，先做飯吃了再說。

李淩晗那點手藝，是不敢拿到外人面前秀的，他想的是從酒店叫些菜，送過來，反正李浪的目的就是要來他住的地方一趟。“那我來點餐。”李淩晗說，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許如夌正好洗完水果出來，就聽到點餐兩個字，下意識地說：“別別，不用，我來做。”說着把水果盤子放下，蹭蹭手上的水，又走回去。李浪這才醒過來，站起來張了張嘴。她想的是來了她做飯，路上還問李淩晗冰箱裏還有存貨沒。李淩晗說有，不過他以為是讓他做，果斷選擇了點餐。

冰箱裏菜果然很滿，想來是阿姨才補充的。許如夌做夢一般拿出食材，洗淨備用，又切菜，唰唰的。他的動作像大廚一樣流暢又有序，臉上沒有表情，眼神也無波。開火倒油，蔥姜蒜炝鍋，倒入切好的菜。

李淩晗和李浪在聞到香味時才回過神來，李淩晗想，他做菜還不錯哦……李浪沒話找話說：“你表哥做飯還挺有一手，平時都是他做飯麽？”李淩晗支吾了一下，道：“嗯，嗯……”兩人又坐了一下，李浪道：“我能問問，為什麽嗎？”李淩晗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有喜歡的人，忽然發現，我還喜歡他。”“她不喜歡你？”李浪試探着問。李淩晗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呼哧咬了一口，“大、大概吧。”李浪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還是要努力把他們弄吹，她可不想放過這麽好一金主。“淩晗哥……你有沒有為她做很多，很包容她？”李淩晗點頭。“做了很多她還是不是接受你？”李淩晗又點頭。李浪說：“那沒辦法了，你這麽好一個人，性格好長得好，又事業有成，多少人羨慕不來，在她眼裏，也許一文不值。都是女人，我知道，這樣的人你越對她好，她越覺得你應該的，甚至更加看不起你。”李淩晗眼裏有了笑意，問，“哦？那我應該怎麽做呢？”李浪感覺他笑得有點怪，但還是回答：“你怎麽做都沒用，你已經很優秀很成功了，她還是看不起你，說明你在她心裏就是這麽個整天給她獻殷勤的人，這種印象改變不了。”李淩晗又點了一下頭，沒說什麽，心裏卻覺得和這女人分了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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