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也許是他天生就瞧不上許如夌這種人吧,他第一次看見他,心動了,源于他清澈的大眼睛、纖瘦的身條,也不是他這個人,雷霆見不得這種卑微而懦弱的人。人嘛,就算窮,也得有骨氣,也應該活得坦蕩而自在,這種畏畏縮縮看了挺讓人惡心。
等結束後看見他臉都疼白了,雷霆又有些愧疚,也不敢讓人知道,就帶回家自己學着給他治。許如夌自然不敢讓人知道。
本來事也過去了,可是他老回想那滋味,想着要再來一次,越想越停不下來,像犯了瘾一樣,苦忍了幾天,最後實在被自己折騰夠了,又一次出手。這種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後來很久的時間裏,他以為戒不掉的瘾就是那美妙的身體。
直到他發現自己喜歡那個人,各種不爽不痛快都是因為那個人居然不再喜歡自己了,他也只是想着這次可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要好好藏着。
他是打算一輩子纏一起了,無論如何不能丢棄啊,這是他的心髒。可他也沒打算正大光明在一起,男人嘛,他有他的事要做,他可以為他做些許改變、調整計劃,但總的方向不會變。他覺得這些不沖突。
房子買在他公司這邊,住很方便。環境不錯,位置也不會太招搖。甚至他還想着他可能要負一個不算壞的女子了,他比較喜歡如夌,可能把這邊當家還多一些。
他見許如夌沒什麽反應心裏就開始急了,這是大事,絕對的大事。這麽些年了,也有一點了解,如夌不會吵不會哭也不質問,但會把事情做得很絕。什麽事都怕絕。他們吃了飯,如夌還像以往一樣去洗碗。雷霆像是眼看着炸彈的引線快要燒到他腳邊而半天想不到好的辦法去截熄它。
終于沒有任何辦法了。
如夌很平常的樣子,不平常的那只手。他忽然明白,這事錯了。
夏天已完全過去,許如夌站在窗前,昏黃的秋陽在西方挂着,把遠處的樹照得秋意濃濃。李淩晗其實不太喜歡他這樣站在窗前,每次這樣站着,背對自己時,他都更覺得他是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
“電視還開着呢。”他從背後抱了過去,把下巴偎在他頸窩。許如夌收回目光,側了臉看電視的方向,擡腳朝那邊走去。李淩晗不得不松開手,看着他又坐回沙發上。
“你要不要去哪兒玩玩呀?去近一點的地方,我開車帶你去。”
許如夌背靠着沙發,看着電視,一點沒動。
李淩晗嘆了口氣,出去買飯。
許如夌感覺自己有點怪,說不出的感覺。
如果那個每周會給他打一兩個電話,和他聊兩句的人,真的是個喜歡他并且他也喜歡、可以放心依靠的人,或許會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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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雷霆的母親又回國了,韓玉涵帶着兩個孩子去接機,一家四個人歡歡喜喜地回來。雷霆還在公司工作,沒回來,韓玉涵抱歉地朝雷夫人笑笑,去一邊給雷霆打電話。雷霆在辦公室裏坐着,謀算。雷老夫人今天回來,已經交待過許多遍。又不是不認得路,不認得打個的也回來了,非要人去接,搞得隆重得不得了。“那你們出去吃一頓得了,挑個她喜歡的地兒。”雷霆有點煩躁,但還是好脾氣地說。早晨出來時就說了今天不去接了,也不會專程回家等,這時又打電話來。
挂了電話,雷霆拿起簽字筆,無意識地在手中盤弄。他成婚半年多後,雷夫人打過一次越洋電話,表示要回來看看他們。那時他心裏很激動,暗暗期盼可以早一點見到母親。他們見面的時間很少,記憶中只有很小很小的時候和他們住在別墅裏,後來見的次數很少,寥寥無幾,最後一次看見母親是外公去世時,她回來了,之後走了就再沒回來了。早在那之前,他和外公就已經預見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也沒有期盼和所謂失望,走就走了吧。
那次相見還是很高興的,她跟小時印象中的樣子差了很多,老了許多,慈愛了很多,更像了一個母親,而不是任性的女孩子。但她開口,聲音又似乎是有些熟悉的,還是記憶中的聲音。也有幾年了,那次相見,離現在。雷霆閉着眼睛靜坐在辦公桌後。
他外公對他說你誰也指望不上,以後就自己管自己吧!他還是個孩子,他外公也不想象雷霆還能掌管這個家業,除了那棟房子所有能賣的全都賣,一部分算他的生活費,剩下的全做了遺産留給他,十八歲後自可取用。房子裏的傭人都是留給他照顧他用的,也是監護。安排好這一切後,撒手人寰。
那時候他還回不過神來,只覺得不過是少了個人,不會再見罷了。其實他跟外公也不算親,前幾年還好,帶他出去玩,見識很多,後來就讓他住回自己的房子,很多事情都是讓人傳的,也不怎麽見他了。他叛逆過卻沒有和他們一樣浪蕩,是因為他浪蕩不起,他背後沒有任何可以靠的人。他不是陽光善良的好少年,卻也努力往正直的道路上走,盡量不走偏。僅僅維持這個就很難,房子裏照顧他的人的話他也會聽,但他也要記住,自己才是這雷家的主人。
他外公後來沒跟提過他母親,只說讓他自己管自己,別的別多問。他也明白一點,母親不喜歡他了,不要他了。其實那場葬禮挺冷漠的,來的人很多,但他沒什麽感覺,他名義上的母親很久都不說話,對他也視若無睹,葬禮過後就離開了。
他掌管不住的財産都會被瘋狂瓜分,很短的時間內,會一點點都不留,所以他外公才會趕在離世前将所有家産變賣,全給他存着,不到十八歲取不出來。那時候他的生活費全托給一位長輩,由他家按時發給傭人,再由傭人給他。傭人一開始是夠忠心的,對他也盡心教導,但後來時間稍長也有起了貪心的,還有的就是仗着自己是長輩,對他過于指畫。等他那兩年叛逆期過了,親自辭了那兩個克扣他錢的,又在剩下的傭人面前立了威,主導權才慢慢收攏手中。之前還有打他名下遺産主意的,他一直不曾給過好臉色,中學那兩年更是由內向外地冒冷氣,來沾惹的便少了,後來他再大一點了,那些雞鳴狗盜之輩,更沒有好待遇。
他外公說過不指望他恢複雷家的地位的,只要他過自己的就可以了,錢全留給他,做什麽自己決定。是他不甘,一直想着恢複,一邊違背性格地聯系圈子裏的同齡人,一邊學會維持與打點,确保自己的地位。他也覺得累,覺得辛苦,可是又過一過,仿佛也習慣了,那段最讓他痛苦的日子已經過了,他也不天天打架了,有點玩世不恭的态度與冷漠的性格。
他一直都有堅定的目标,所以無論遇到什麽,怎麽玩,都有不改的方向。他不能走偏。
他沒有黏過誰,似乎也沒有為那些家事傷心過,但的确一直缺少了感受一個家該有的圓滿與溫暖。他的目标裏有這些,一個溫柔又小女人的妻子,一個或兩個活潑或懂事的孩子。他一直在等待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頭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