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淩晗在兩個杯子裏都倒上酒，一邊放一杯。雷霆大步過來，坐下，望一眼，恥笑一聲。“嗤！”
“喝不慣白酒吧？這是一種叫大曲的酒。”李淩晗低頭，不看他。
“要說就說，扯什麽閑？！”雷霆抱臂。
“我們算了吧！不争了。”
“你要放過如夌？”雷霆一下子前傾了身子。
李淩晗搖頭。
“那你說這做什麽？！！”雷霆又靠了回去，一副不妥協的樣子。
李淩晗慢慢将杯子裏的白酒喝了，辣酒入喉，仿佛不辛辣一般。
“有什麽事就說，沒事你就自己慢慢喝！！！”雷霆站起身要走。
“等一下啦。”李淩晗道。
雷霆怒氣沖沖看他一眼，又坐下了。
“你有沒有想過，”李淩晗垂眼慢慢說，“他為什麽不找你。”
雷霆瞬間紅了眼。
李淩晗放下酒杯，起身走了出去。
半晌雷霆忽然倒在椅子上。他自然知道李淩晗說的是什麽。在那個最關鍵的轉折點，如夌沒去找他，而去求了李淩晗。
到底是什麽原因？他去求了李淩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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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求李淩晗，李淩晗肯定會幫他的。
雷霆摸摸胸口，裏面好像已經不跳動了。
何必争？有什麽好争的。
原來他一直沒明白。
雷霆默默喝完了那瓶白酒。
李淩晗開着車，他用最致命一擊打擊了雷霆，澆滅了他的鬥志。可是他又好多少呢？
…………
他還要去找舒蘊。
許如夌還在看電視，裏面叽叽哇哇在說些什麽，但又靜得連一絲風都無。陽光斜照過來似乎有細細的灰在空氣中飄落。
……
舒蘊作息很規律，幾乎每天都是早晨回來，上午睡覺，下午醒來，無聊喝酒，晚上又不見了。
他的電話號碼很少人有，就算弄到了打過去接不接也是另一回事。
李淩晗幾乎知道他肯定不會接自己電話。
秋風幹燥，把人都吹枯了。李淩晗靠在車旁，頭發淩亂，穿一件黑風衣，下擺在風中也不停擺動。
他破天荒地買了一包煙，買了打火機，靠在車頭上抽煙。擋着風點燃了，吸一口，濃烈的煙嗆進肺裏，弓着腰咳了半天，才好一點。
舒蘊應該在家，快黑時應該會出去。如果堵住就好了。
舒蘊撐着窗臺看下面的影子笑。
李淩晗等到半夜時，還坐在車頭。他晚飯沒吃，一會兒都沒離開那裏，緊緊盯着樓下。
李淩晗也許不會出來，也許沒在裏面。
他草草将那包煙吸完了，扔了，坐在車頭像是一截黑柱。
保安那裏解釋過一遍，再加上搭上同一個小區另一個人的線，好不容易進來。找到舒蘊的住址也不容易，現在只是等在這裏。
晚上比白天冷多了，冷靜靜地滲進骨頭裏，什麽都擋不住。他如果這一次等不到他，那以後就算堵住了，也沒有任何可能說服他不再插手了。
舒蘊向下看了一眼，他受不了這時還在家待着，他要出去。
“舒先生！”
李淩晗迎了上去，腿有些麻。“這是怎麽了，腿不便？”舒蘊吓一跳，繼而笑着問。
“舒先生，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吃飯？太晚了吧！”舒蘊朝停車場方向走，手裏拿着鑰匙。
“舒先生！可否談一談？”李淩晗說。
舒蘊回過頭，黑暗裏看不清李淩晗的面容，但他的眼睛反射着遠處的燈光。“好吧！”
找到一家還開着的餐廳，李淩晗和舒蘊進去。
坐下來後，舒蘊道：“啊，這些時日沒怎麽看到李先生，原來這麽瘦了啊！”李淩晗聞言擡頭朝他笑笑，繼續點單。
“說吧，想讓我怎麽做？”舒蘊看着他。
什麽都不做就好。李淩晗心想。“只求舒先生高擡貴手，放過GYGM。”
“哦……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放棄。”
“舒先生為什麽非要為難我，我想知道原因。”李淩晗說得很平靜。如果是任何交易，雷霆能給的，他也能。
“好玩。”舒蘊看着他。
李淩晗想起他和如夌去吃飯時，曾遇到過舒蘊，他還主動跑過來搭話。
“我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不過是這樣罷了。”
“雷霆也喜歡。”舒蘊道。
“哦……這我倒是沒怎麽聽如夌提起過他。”
沉默了一會兒，舒蘊笑了出來。“本來我也沒打算還插手。”
李淩晗擡頭：“多謝！”
舒蘊擾了擾手，起身出去了。
李淩晗沒有回去，反而去公司睡了。
許如夌早已入睡，在他的床上。
白天李淩晗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東奔西跑。
雷霆在處理他自己公司的事，終于沒做什麽了，省了一大截心。沒有鬥争了，李淩晗走動走動，總能想辦法挽回，要花些時間，但總歸不是最糟的情形。
兩家忙着各自恢複，舒蘊依舊早歸晚出，過着他颠倒的生活，也沒管他們了。
李淩晗沒怎麽回去，有時應酬晚了，就直接在外面歇了。
外面還是有些流言，等再過一段，再淡一點，就不用讓人守着，陶粒也可以回來給自己幫忙，而不是放着一員大将去做傭人的活兒。
許如夌許久沒見到李淩晗了，他想他可能忙着，也沒有怎樣。
李淩晗看着那個仍在看電視的人，覺得很灰心，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許如夌還是不愛他。
“你還在等那個人麽？他不會來了。”李淩晗撐着許如夌的沙發在他耳邊說。
許如夌還是那個樣子。
他想，這樣一個人，他也拿他沒有辦法了。
又過了半個多月，小時工又換了，這次又是一個大媽，手腳很利索，話不多。
許如夌坐在窗前，微黃的陽光在窗外照耀，也照在他臉上，讓人沉迷。
李淩晗隔了許久再回來，許如夌還是那個樣子，坐在那裏。他的确是不會離開了，他很守信諾。可是他也得不到他。忽然就不想理他，沒有了再湊過去和他說話的欲望。
于是沒有理他，徑自上了樓。
屋子很靜，靜到可以聽到李淩晗關門的聲音，而後又發動車子離開了。許如夌也不是想讓他過來說點什麽，也不是想聽他說話，不知道想要什麽，或許是什麽都沒想。他坐在黃昏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要什麽樣的人沒有？為什麽死死抓住他不放。李淩晗想，他早已不是當初美好幹淨的青年了，又老又舊，不是初見時了。可是如果說就這樣放過他吧，身體也抱過了，應該沒有執念了，可是只這樣一想，就，忍不住抓得更緊！
算了，不去看他好了。
許如夌靠在沙發裏，電視裏的聲音小到已經快要聽不清了。他想他再也出不來了，沒有飄浮與不安，以後在哪裏、怎麽樣了，都不再低迷惶惑。
又過了許久，李淩晗才回來一趟。許如夌是在看電視，裏面在放廣告，他看得很投入，他一路走進來，他又沒回頭。
已經很久了，這個秋季已過去。他是想回來看看他的。可該死的他還是那個樣子！！！
李淩晗忽然忍不住了，上去劈手抓住他後頸衣領，狠狠地扯了過來。許如夌一只手還虛放在遙控器上，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起來。李淩晗用力将他推倒地上，看他摔得蜷曲起來。他居高臨下看着他，心想，你還知道疼？
許如夌手掌蹭紅了，肩背也摔了，默默坐起來，看了一下手，慢慢站起來。
他又坐到那個沙發上，繼續看着電視。李淩晗看着他的動作，靜了半晌，忽然擠過去，問：“這臺放的什麽？”
電視上是一個電視購物廣告，畫面重三遍四，就李淩晗回來這一會兒，就重複了兩三遍了，臺詞聽得讓人厭。
他回想許如夌回來這短短一年多經歷的事情，自己逼他的時候，對他也不好。可能對他，擁有的東西不多，毀滅在面前時，打擊是巨大的。他只想到這個人不愛自己，在他真正痛苦的時候，卻也沒有幫到他，反而只想着自己的感情，加劇了他的痛苦。
他居然沒有察覺到，也居然沒有善待他。
“如夌。”李淩晗關了電視，抱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