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幕起
夏嵬的臉部肌肉勉強放松後不再繃的像塊石頭,眼神也沒之前痛苦。
他動了動嘴,沒說什麽,把安慰的話咽回肚子裏。他發現他有點惡劣的很享受此時左佑為他擔驚受怕的樣子,那一大顆淚仿佛正好滴在他心頭,像是一滴膨脹劑,此時的心髒正在一點一點膨脹開來,肚子裏既充實又滿足。
他抽出一絲理智回想了一下剛才混亂中有沒有人打到他的腦袋,是不是打壞了,還是受傷後遺症?
四個人急吼吼的沖進急診室,受傷的人面無表情,反而是沒受傷的三個人顯得更慌亂更着急。
護士把三個人擋在急診室外,說:“傷口要清洗縫合,先去交費,辦住院手續……”護士交代完一大堆,卻沒走,看見左佑外套上,手上,胳膊上都是血,對他說,“過來檢查一下,還站着,說你呢,過來!”護士顯得很厲害,周孟推了一下看着急診室發愣的左佑,左佑反應過來跟着護士去檢查傷口。
周孟從夏嵬脫下來的外套裏找到身份證,又拿了左佑的身份證去挂號,辦住院。
左佑全程木讷的讓護士清理傷口,包紮,手臂一側又劃傷,腰側隔着厚棉衣還是被刮出了一條血口子,幸好不深,包紮完兩處傷口,護士又提給他兩片創可貼,指着他的臉說:“先消毒,一會兒貼上。”
左佑點頭,問護士:“我朋友傷的很重嗎?”他一路上只看見血,不停流出來的血,染紅的白襯衫,刺眼的要命。
護士擡眼皮瞥了左右一眼:“不好說,離大動脈有點近,人還清醒,應該問題不大,”他停了一下又說,“打架鬥毆了吧?”
左佑“嗯”了一聲又問:“會留下殘疾……”
護士打斷他,起身推車往外走說:“一會兒問大夫,我真說不好。”
左佑看出來護士讓他問的很無奈,他手心裏攥着兩個創可貼,起身的瞬間,感覺到腰側牽扯着火辣辣的疼,他都不知道腰側受了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哪個王八蛋刮了他一下,幾層衣服都刮破了,這要是沒衣服,他估計能直接給他開膛破肚。
他走到急診室外等候,周孟和保安隊長不一會兒也回來了。
周孟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看了一眼他的側腰,氣的踢等候區的椅子。
護士隔着老遠就喊:“破壞公物,攆你們出去啊!”
周孟消停了,又開始安慰左佑說:“沒事,別瞎想,”他心有餘悸的又開始回想當時,“夏總拽你一下,替你擋了一鍬,他傷的是肩,萬幸的是離動脈還有點距離,大彪那孫子那一鐵鍬是照着你腦瓜頂拍過去的,你當時蹲晚了,那一下拍實你得開瓢,開瓢都是輕的,狗|操的玩意兒是想拍死你,使了全力……”
左佑聽的心髒不停顫栗,他沒聽清周孟後半段說了什麽,他大腦裏一直循環“離大動脈有點距離”這句話,護士剛才給他包紮也說過同樣的話“離大動脈有點近”。
是不是他太逞能了?
如果他不參合進去,是不是夏嵬就不會受傷,自己這一身傷也能幸免?
左佑心髒顫栗不止,無力又懊悔的垂下頭抵在膝蓋上。
這就是他逞能的結果!夏嵬怎麽樣還未可知!
周孟提醒左佑說:“直起上身,擠到傷口了,紗布滲血呢!”他有點急,左佑跟聾了似的聽不見,他推着左佑的肩把他上身推正,“你行了!多大點事兒呀!大夫還沒說什麽,別自己吓唬自己……”他沒說完,急診室門開了。
三個人霍然起立,快步走向從急診室推出來的病床。
跟出來的大夫看着走近的三人說:“家屬來幫着把病人推去病房,不要挪動他。”
三個人應下,推着夏嵬去住院部病房。
夏嵬一路閉着眼睛,沒醒過,煞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左佑很想上手摸摸看,還有沒有溫度。
保安前面帶路,雙人病房兩個床位全空着。大夫不讓挪動夏嵬,他們只好把原本的兩張床推到一起,再把兩張床靠牆,騰出位置把夏嵬擺放好,剛規整妥當,護士端着藥進來問:“哪位是家屬?”
三人均搖頭,護士又問:“過敏藥物有沒有,……知道嗎?”
三人又搖頭,左佑搖完頭嘆了口氣,這時夏嵬突然睜開眼,雙眼疲憊又無神,在一圈人裏找到左佑說:“單子讓他簽,”然後又跟護士說,“牛黃,過敏。”說完閉上眼睛,像之前一樣,好像睡着了。
護士紮完針又叮囑:“麻藥勁兒過了,他可能會疼,會嘔吐,如果反應大,趕緊按鈴,不要私自動他。”
三人應下,等護士走後,各自找位置坐下休息。
其實從下午上班到現在也就過去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是左佑感覺像是過了一年那麽漫長,每一分鐘都能演繹出幾百幾千幀畫面。
周孟推了一下左佑說:“去找護士把手術單子簽了,再把你腰上重新包一下,紗布洇透了。”
左佑脫掉滿是泥土的外套扔到身後的床上,深藍衛衣還算幹淨,但是腰側有一道撕裂的大口子,能看見紗布被血洇成紅色。他起身去護士站,簽了單子,換了紗布,再回病房,時孑城和工程部的經理正在床邊站着跟夏嵬說話。
左佑沒進前,他立在這些人身後聽着。
時孑城正在跟夏嵬講鬧事的那幫人,怎麽處置的,“蓄意傷人罪是跑不了了,最低三年,聚衆賣|淫,王璜撈不出老孫大彪,也別想,郭總的意思,你這裏,出個鑒定,加上其它傷的人……”
左佑突然覺得一口惡氣,少了一半兒,但是被傷的人還躺在床上,他還是心有不甘。夏嵬的視線透過床前站着的一排人中間的縫隙看見了立在門口的左佑,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時孑城最先反應過來,轉頭往身後看。
左佑傷在左胳膊外側,是大片擦傷,當時清理出不少玻璃渣,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怎麽傷的。從手腕到臂彎全用繃帶包上,衛衣袖管撸到上臂,露着一截皮膚,腰側包紮的白紗布從衛衣撕裂的大口子外看進去,也能看出包紮的範圍不小。
時孑城整個身體轉向左佑問:“傷的嚴重嗎?”
左佑收回看向夏嵬的視線,對時孑城搖搖頭,走到裏邊的病床上坐下,垂下頭一副誰都不想搭理的樣子。
時孑城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再看向夏嵬時,夏嵬正從左佑身上收回視線看向他。
夏嵬聲音不大,但是說出的話把再場的人都鎮住了:“富原會投訴興恒山海市的開發部,工作失誤,導致銷售狀态停滞,駐場工作人員重傷,現場……”
時孑城慢慢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夏嵬還要細數投訴原因的時候他趕緊叫停:“夏總,夏總,行行好!”
時孑城一臉難堪,工程部的經理卻很樂得看熱鬧,他們平時只有聽時孑城和郭峰吩咐的份兒,按規矩他和時孑城平級,但在興恒,有關系網的人總比埋頭幹活的人吃得開,也更受領導青睐。
時孑城喊完停,又開始賣慘:“上次您一聲不響在季度會上說我們造成‘工作延誤’,行,這個我認了,三月工資,我到現在還沒拿到工資,您行行好!您這個投訴提交上去,甭管成不成立,我這一年獎金算泡湯了。夏總,咱打個商量,以後的工作開發部保證不會再給銷售造成此類工作延誤及失誤。信我!你信我!”
左佑咧嘴冷笑一聲,這一聲太突兀,很多人都瞅向他,夏嵬開口轉移大家注意力:“想想,……替我回複郭總。”
工程部經理看完熱鬧說:“夏總放心休息,郭總那邊兒您放心。”他說完不顧時孑城,直接轉身出了病房。
時孑城真怕富原投訴,不是夏嵬的投訴,是富原戰略合作單位的投訴,這種投訴要提交就會提交總部,他豈止是獎金問題,弄不好工作都會沒有,這次确實是他們工作失誤,無話可說,他搜刮大腦中的每一個溝溝壑壑,得趕緊想一個能安撫夏嵬的對策。
擡眼間看見了左佑,左佑坐在床邊兒低着頭,臉上有些挫敗的神色,眼神時不時瞥一眼躺着的夏嵬。夏嵬的雙眼正在看左佑被繃帶包裹的半條手臂和腰側的紗布。
時孑城心理糾結了一瞬,他是喜歡左佑,卻也不是非得到不可,他太明白夏嵬的想法,如他們這種年紀的成年男人,不說話只憑眼神,他就知道夏嵬的想法。他對左佑在可得,可不得兩者之間。但是他最近幾次接觸夏嵬,單憑夏嵬放在左佑身上的眼神就能看出夏嵬對左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志在必得。
也好,他想拿這一點,給自己搏一個口頭約定。
時孑城再開口語氣略顯輕松釋然,看着夏嵬說:“打個商量,哥哥。”
夏嵬緩慢的轉頭,他傷在肩上,轉頭肌肉牽動,傷口和神經一起作妖似的疼,他剛才轉頭看左佑不覺得疼,此時轉頭看時孑城好像一百一千個不樂意看這個人,他語氣冷硬的說:“誰是你哥哥,你比我大四歲。”
時孑城面相顯年輕,他不說自己33,其實沒幾個人能看出來他過三十,他被夏嵬差點噎死,下意識去看左佑,果真左佑臉上有點驚訝。他只好改口說:“行,我是哥哥,我老,好像說的你不會老一樣。”
夏嵬覺得好笑,這人留下,就是為了探讨這個?他問:“有事沒事,沒事趕緊走!”
時孑城轉身往外走,邊走邊向後舉着手機沖夏嵬晃,說:“一會兒看手機。”
左佑聽着時孑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病房裏也徹底安靜下來。周孟和保安隊長去警局錄口供,明天會有人來給夏嵬和他錄口供,這都是興恒打點好的。
他見夏嵬閉上眼睛休息,他也側躺在病床上休息。上次傷了肩胛骨,趴着睡了一個多月。這次傷在腰側,傷口延伸向後腰,他這次得只能側身睡了。
他突然想到八字和星座,他不知道自己和山海市還是和項目或者和接觸的這些人中的哪個,八字或者星座犯沖。
還是說,上班族的日子都這麽艱難險阻,兇險萬分?
剛想到這兒,周孟從外面開門進來。
周孟買了三人的晚飯和一些生活用品,拎着兩個大袋子,放在桌子上。左佑想起身幫着一起收拾,周孟把他又按回床上讓他躺着,說:“別添亂了,一會擺好飯再過來。”
夏嵬閉着眼睛,勾了勾嘴角,左佑側躺面對着夏嵬看的很清楚。
他問:“餓不餓?”
夏嵬睜開眼隔着兩張床中間的過道看他問:“傷口深嗎?”
左佑簡單概括:“不深,擦傷,沒多嚴重。”夏嵬不說話,半睜着眼看着他,他有點不自在的動了動腦袋,找話說,“你真的要投訴開發部?”
夏嵬“嗯”了一聲,聲音還不小,好像下了決心一樣。
周孟就站在病床對面的櫃子前,也聽見了,他說:“該投訴,畢竟是他們工作失誤,導致這麽多人受了重傷,售樓處裏肯定砸的慘不忍睹,哦,還有園林,被一群豬給拱的亂七八糟。”
夏嵬眼皮沉,慢慢合上眼睛說:“跟這兩樣都沒關系。”
沒關系?不是這些,哪還有什麽更重要的理由投訴開發部?左佑不懂了,問他:“那為個啥?”
夏嵬很坦誠的回答他:“因為,他剛才看你了。”
左佑:“……”啥?
周孟忙着收拾東西的手,突然停住,轉身看僵在床上的左佑,最後很服氣說了句:“……夠任性!流弊!”
左佑剛聽見那會兒以為聽錯了,會錯了意,結果看見周孟的表情知道确實如自己聽到的那樣兒,他從錯愕直接過渡到想笑,都沒覺的不好意思,或者尴尬。
是的,不尴尬,也沒有不好意思。
就一個想法,夏嵬幼稚!怎麽會有這麽任性和幼稚的領導?
他憋着笑閉上眼睛,他怕自己總看着夏嵬,再一個沒憋住笑出來。
周孟本來擺好飯想叫左佑吃飯,但是低頭往床上一看人睡着了。正要伸手把人扒拉醒,身後床上的夏嵬突然開口吓了他一跳。
夏嵬制止周孟說:“讓他睡吧,給他蓋被子。”
周孟一邊扯被子一邊輕聲問:“夏總,你沒睡?是不是疼?”
夏嵬聲音很輕:“不困,你吃吧,不用看着,等他醒了,帶他回去睡覺。”
周孟太了解左佑,他說:“他估計不會回去。”
夏嵬想嘆氣,奈何沒什麽力氣,眼神往側躺的左佑臉上看過去,帶着疼惜。
周孟把夏嵬的眼神盡收眼底,轉過頭不敢再看,一個大男人看另一個男人,眼神這麽有愛,他真是還沒習慣,媽呀!暴擊!
他低頭給侯岳發信息,他和左佑都不出現,侯岳到飯點肯定會找人,他還不如誠實的先交代。
夏嵬輸完液,大夫過來查房,看傷口。左佑聽見大夫說話聲,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動作大到吓人。
大夫被吓得怔了一瞬,随後笑了:“哎呦!這小孩兒,睡懵了。”
周孟就立在床邊聽醫囑,也被左佑吓了一跳,扭頭說他:“你這麽一驚一乍,傷口一準兒又崩開了。”
大夫看完夏嵬的傷口,轉身看左佑的傷口,揭開紗布果真又流血,上了一只傷口粘合劑,又囑咐了一遍。
大夫囑咐夏嵬:“餓了少吃,不舒服趕緊按鈴,床搖起來的幅度別超過45°,動腰別動肩。”
周孟按照大夫說的把床搖起來,擺好飯,其實只有一份粥和青菜。他要喂飯,夏嵬堅持自己吃。周孟心想,如果要是左佑喂飯,夏嵬一定不會拒絕。嘁!就那麽點心思,再不遮掩着點,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周孟回宿舍,左佑堅持留下,其實他留下也不知道能做什麽,但是也不想一個人回宿舍住。
周孟走後,病房裏更安靜了,夏嵬說:“這兒很吵,你可以明早過來。”
左佑正在拆漱口水,夏嵬這麽說他沒回話。這裏确實吵,總有人從門外走過,腳步聲不斷,時不時還有移動病床推過發出“轟隆隆”響動,只是他這麽回去,肯定也睡不着,還不如在這待着。
他沒回身,想轉移話題,于是問夏嵬:“疼的厲害嗎?”
夏嵬“嗯”了一聲。
左佑把拆掉包裝的漱口水扔回櫃子裏,趕緊往外走,邊走邊說:“那我去護士站,拿止疼藥。”下午靜脈輸液有止疼成分的藥液,如果再疼只能口服止疼片。
夏嵬叫住他:“不用,回來!……你就能止疼。”
左佑走了幾步停住,聽清夏嵬後半句,轉回身“啊?”一聲,他止疼?咬他一口?還是……
夏嵬看他怔楞在原地,可是話都出口了,又不能咽回去,他又加了句:“抱抱呗?”
左佑:“啊!!!”他驚訝疑惑的表情一出,瞬間又收回,因為他看見夏嵬眼裏的光似乎淡了,他慢騰騰的走到床邊,低頭看夏嵬,心想這他奶奶的咋抱呀?
誰能告訴他,怎麽和一個躺在30°斜角病床上肩部受傷的病人擁抱?
求問,急着呢!!!
夏嵬眼見左佑正在思索擁抱的姿勢,而不是平時的不自在,不知所措,他心裏一喜,伸手想去牽左佑。
左佑看見他動,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緊張害怕,忙喊:“幹嘛!別動!”他一把抓住夏嵬的手腕,控制夏嵬向他伸的手,他以為夏嵬要起身抱他。
夏嵬被左佑過分緊張的心情帶的也有點緊張,他解釋說:“我沒想動,我……”
左佑趕緊順着他說:“抱抱,抱抱是吧?”他怕夏嵬再動彈,趕緊支棱開兩只胳膊,做擁抱狀,但是怎麽調整都怕碰到夏嵬,牽動傷口,他支棱着手彎下腰好一會兒,眉頭皺了好一會兒也沒調整好抱姿。
夏嵬被他逗樂了,他緩慢擡手抓住左佑的手,拽着他的胳膊慢慢靠近自己。
左佑心髒突然“砰砰砰”打鼓,鼓膜快要震裂,他一點點彎腰靠近夏嵬,越近越呼吸困難,他把頭換到夏嵬沒受傷的一側肩上。夏嵬特意歪頭,側臉貼在他側臉上,夏嵬的皮膚果真如他看到的那樣,沒什麽溫度,但是腮肉卻是軟的,呼吸是暖的,受傷的緣故要比昨晚在黑暗中聽到的氣息弱很多,掃過他耳朵,讓他很癢。
夏嵬一只手臂收緊,力氣也不見小,手掌在他後背摩挲,輕撫,像是安慰他一下午驚懼不安,輕撫的動作也确實安慰到了他,此時要不是夏嵬受傷,他應該會……
不對,他們昨晚剛吵過架,如果沒今天的事兒,他給倆人安排的結局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哎,果真,人生處處是驚吓,并伴随着驚喜。
左佑的手一只虛搭在夏嵬胳膊上,一只緊挨着夏嵬的腰按在床上,撐着自己的上身,以防壓倒床上的人。
兩人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抱了好幾分鐘,夏嵬的胳膊不松開,左佑也不敢用力去掙開,夏嵬此時在他眼裏就是個瓷瓶。碰不得,動不得,他恨不得寫個“輕拿輕放!”标簽貼夏嵬腦門上,警告所有靠近夏嵬的人。
夏嵬輕輕動了動頭,用臉頰蹭了蹭左佑的臉,他開始貪戀這種觸感和溫度,他能感覺到左佑臉上的皮膚和耳朵都在慢慢變熱,他輕聲說:“我昨晚也就是想抱抱你,看把你吓的。”
左佑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幸好,你昨晚沒上手,否則我能把你揍的比現在還慘。”
夏嵬笑了,轉動頭部,把嘴唇靠近左佑的耳邊說:“你真覺得你能打過我?”
左佑躲了一下,很想拿頭去撞夏嵬的頭,他很肯定的說:“我沒覺得我打得過你,……但我知道你不會跟我動手。”
夏嵬這次笑出了聲,壓低聲線的笑,像大提琴的琴音,低沉舒緩,尾音悠揚的騷動人心。
左佑屏住呼吸,耳部的聽覺,兩人皮膚相貼帶來的觸感,都被他在心理無限放大,舒服的他想哼哼兩聲。
夏嵬收住笑,打心底喜歡左佑的這份自信,不自覺的語氣裏也上他的喜愛:“你怎麽這麽聰明?”
左佑受不了夏嵬一直在他耳邊說話,特別是,夏嵬這種壓低聲線,帶着嘶啞,深沉裏夾雜着性感的聲音,他趕忙恭維說:“估摸是被聰明的領導給傳染了。”
夏嵬抿嘴笑,心想,傷的值了!他抿着雙唇輕碰了一下左佑的側臉,收回摟在左佑背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