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教訓
隋佳佳對盛遠川所言的真實性內心存疑, 但她騙盛遠川出包廂時确實沒看清他有沒有按錄音鍵。
盛遠川見她掙紮猶豫,開了外放,她自己承認曾經幹了那些事兒的話響起, 隋佳佳的頭發被高空的夜風吹得淩亂, 她面如白蠟, 手指用力地握緊了窗臺,“你要交給警局?”
“不然呢。”盛遠川關了播放, “我留着當睡前故事聽?”
“盛遠川, 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 如果我出事我們家這輩子就毀了。”隋佳佳終于知道面前這個男生除了清冷還有如此無情的一面, 她心裏的恐懼節節攀升, 比喻停雲扔了跟棍子讓她打自己的時候更甚。
“黃時雨家也就她一個。你那一棍,她耳朵失聰, 做治療浪費了一年多時間,後半輩子靠助聽器才能聽清聲音。你說是誰毀了誰?”
“失聰?”隋佳佳駭然,“怎麽會?她看起來不是好好的嗎?”
盛遠川眼中帶着嘲諷和厭惡,眼見着結局無法挽回, 隋佳佳心裏動搖,想要跟他再解釋幾句。她手上沾了血,無法回頭,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但在他們身後坐收漁翁之利的那人想獨善其身?不可能。
這間VIP包廂位置偏僻, 房間號1844也不吉利,少有人願意訂,房內的保養維護就做得馬虎。隋佳佳做好打算要下來, 手指猛地加力,結果螺絲一松,半扇窗門轟然崩塌,搖搖欲墜地挂在半空,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窗外仰去。
事出突然,盛遠川當機立斷,抓住她的鞋尖把人拽了回來,甩在房間地板上。
一切發生在毫秒之間,隋佳佳剛剛大半個身子都倒挂在窗外,大腦一瞬充血,被重力和迎面而來的寒風鼓疼了眼眶。她手肘撐着地毯,大口喘着氣,劫後餘生讓她一時間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房門傳來清晰的開鎖聲,隋佳佳心神慌亂,突然輕聲而又迅速地說,“當心喻停雲,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門開了,季嘉航第一個沖進來。今天的聚會喻停雲來得晚,随口問他黃時雨和盛遠川怎麽不在。季嘉航想起隋佳佳把盛遠川喊出去的事兒,越想越覺得奇怪,出門想看看發生了什麽,撞見經理帶着服務員往這邊趕,于是他也跟了過來。
結果第一眼就見到隋佳佳半趴在地上,頭發蓬亂。剛剛盛遠川從窗口把她拽回來時,雪紡裙子勾到了窗戶,後背的面料被劃開了一條縫。季嘉航只覺天打五雷轟,挪開了視線,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問盛遠川,“這這這什麽情況啊!”
“她剛才要跳樓。”盛遠川實話實說,“被我從窗口拽回來了。”
“卧槽,大姐,你可真猛啊!”季嘉航問服務員能否找個衣服讓她換上,過去準備扶人,“不就是失戀嗎,你學學人家陸珂,沒有什麽是一場醉酒解決不了的事兒。要不是川哥反應快, 110和120就得來齊了!你想出名哈?穿裙子跳樓也不怕走光?”
“要你假好心!”不知哪句話刺激了隋佳佳,她沒理會季嘉航伸過來的手,徑直從地毯上爬起來,腿抖了一下差點又摔了一次,她強撐着站直身子,跟盛遠川說,“那事兒你想怎樣随便你。求你等過了今晚好嗎?讓我睡最後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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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管盛遠川答應與否,她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不是,她說的什麽東西啊?這一身慘兮兮的跟從犯罪現場出來似的,就讓她這麽走了?”季嘉航問。
盛遠川把錄音發給陳特助,請他幫忙結合着當初的那些線索再深查。收到陳特助的肯定答複,他收了手機,問季嘉航,“見到時雨了嗎?”
“她不是陪陸珂去衛生間了?”季嘉航說。
盛遠川心念一動,問他,“喻停雲今天也來了?”
“恩,他剛到。”
盛遠川想起群裏前幾天有人說把喻停雲也請來,還提議讓黃時雨去喊他,臉色沉了下來,疾步往門外走去。
黃時雨扶着陸珂進了衛生間,陸珂趴在洗手池邊一陣幹嘔。她最近心情不好,沒怎麽吃飯,現在想吐卻吐不出來,酒精都堆在胃裏反而更加難受。
門外傳來男聲,正在喊人,而且锲而不舍地叫了好幾遍。她往臉上撲了把冷水,清醒些許,轉頭對正給她拍背順氣的黃時雨說,“外面有人叫你。”
黃時雨分心的時候總是容易錯過對聲音的捕捉,聽見了聲音但不過腦子,轉換不成能理解的文字。手上給陸珂拍背的動作不停,疑惑,“誰啊?哎,不管了,先管好你吧。”
“聽着像喻停雲的聲音。”
“怎麽可能,他又不是學生會的,你幻聽了吧。”黃時雨剛說完自己也聽到有人喊她,這次的音量又大了些。
“你出去看看吧,我醒醒神。”陸珂說,“洗個臉感覺已經好多了。”
喻停雲在附近等着,見黃時雨終于露臉,他把手裏的杯子遞給她,“聚會也不知道叫我一聲?這是問後廚要的解酒湯。”
“是部門聚會。”黃時雨接過他的解酒湯,“謝謝,一會給陸珂喝一點。”
喻停雲和她說話時唇角總帶着溫和的笑意,“剛才聽嘉航說你們宿舍的隋佳佳把盛遠川叫走了,這都十幾分鐘了還沒回來。你不去看看?”
空氣似乎停滞了幾秒。他的短短幾句信息量太過爆炸,黃時雨頓了一下,答道,“不用,我這還得照看陸珂,她走路都走不穩。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她對盛遠川的人品深信不疑,況且,如果隋佳佳和他真能産生什麽火花,早在她考上H大的一年前他倆就在一起了。
“一男一女更不安全。”喻停雲話音未落,隋佳佳從他們面前路過,右手手背抵在口鼻處,卷發散亂着,裙子破了個口子。
隋佳佳像是沒看到面前還有兩個大活人似的,兀自渾渾噩噩地走着,像個被上帝之手操縱的牽線木偶。
喻停雲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他碰碰黃時雨的胳膊,“你看,被我說中了?”
黃時雨本來就像個□□桶,被他一碰徹底炸燃,“少來這套。你從小就喜歡挑撥離間,誰跟我玩得好你就針對誰。”
她以前還以為是自己不讨喜,沒有交友天賦,現在想想,剛交的朋友基本上都被喻停雲想方設法地排擠走了。
“我做你朋友還不夠嗎?”喻停雲向她逼近,淺色瞳孔微震,“我比不上他們嗎?你想玩哪個我沒陪你?”
“你這是病,是偏執,得治!” 黃時雨氣得頭皮發麻,“滾遠點,別氣我,你這根本就是獨占欲!”
“只喜歡你,無藥可救怎麽辦?”喻停雲箍着她的手腕,表情中帶了抹狠厲,“對,你是我的。從出生那一刻你就是我的。憑什麽長大就成了別人的?”
“我是我自己的。娃娃親是幹媽和我媽之前開的玩笑,你別想多了。”黃時雨手腕被他牢牢抓着,怎麽也掙紮不開,只得套用了許言臣的鐵石心腸語錄,“別找虐,沒結果。你放開我!”
“呦,發小吵起來了?喻同學,我們時雨皮嫩,都被你掐青了。”陸珂從洗手間出來,見狀笑着調侃道。
喻停雲聞言終于松開手,黃時雨把解酒湯遞給陸珂,“好點了麽?”
陸珂點頭,擰開杯蓋灌了一口,“我沒事。你去找盛學長吧。”
原本陸珂總開玩笑讓黃時雨給男朋友和未婚夫公平競争的舞臺,贏的上臺輸的下崗。也曾羨慕過她命好,不僅求仁得仁還買一贈一。但剛才在衛生間裏聽到兩人的對話,陸珂突然感覺被喻停雲這種偏執而且獨占欲強的人喜歡上實在是件可怕的事。
随即她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揮開,跟喻停雲道了謝,回了包廂。
走廊悠長,盡頭是盛遠川的高大身影,他腳步略有些急迫,背光朝她走來。
兩人到對方身邊時,異口同聲開口。
“隋佳佳——”
“喻停雲——”
“咳,我剛才碰到隋佳佳了。”黃時雨粗粗打量一眼他身上一切正常,沒有狼狽的痕跡,她問,“你們沒打起來吧?”
季嘉航從盛遠川身後跟了上來,說,“熱鬧得很!隋佳佳差點就跳樓了!”
盛遠川以胳膊肘給了他一記,“說完整。”
“沒有沒有!你看川哥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完璧歸趙!”季嘉航說,“具體你們溝通吧,在下告退,先回包廂了。”
“你手怎麽回事?”盛遠川見她總把手揣在口袋裏,一起裝進去的還有衛衣的一小截袖子,問,“這裏開了中央空調,你不熱嗎?”
“啊。”她說,“我不熱啊,耐熱。”
他只聽她的口氣便覺有異,音調冷下來,“手拿出來我看看。”
“快回去吧,我剛剛把陸珂扔半路來找你的。”見她轉身要走,盛遠川一手握住她的胳膊肘,态度不容抗拒,但動作尚算溫柔,他拿出她的手,寬大的衣袖順勢被捋到了上面。盛遠川看着她手腕處的青|腫,一瞬間眸中聚起冰霜。
“喻停雲弄的?”
“剛剛不是碰到了嗎,吵起來了,他就抓住我……我怕你生氣。別的沒怎麽着,陸珂過來他就放開了。”
盛遠川沉着臉牽起她的手,“走,去找他。”
“別,你們不會打起來吧。”黃時雨說,“我已經很鄭重地拒絕他了,不要再把事兒鬧大了。”
“小九。”盛遠川這次沒聽她的,“他需要受到教訓。嘴裏說着喜歡,轉臉把你的手勒成這樣,換位想,如果隋佳佳剛才對我做了什麽,你會善罷甘休嗎。”
“我回頭打電話跟我媽說。讓她跟喻家說那個約定不算數。”黃時雨挽着他的胳膊往包廂方向走,“別氣了,以後買個防狼噴霧放進包裏行不?”
季嘉航在回去的路上碰到喻停雲,他正在旋轉走廊邊,手肘撐在扶梯上看着下面的大廳,手中燃了根煙。煙霧缭繞間這人像失去魂魄一般,季嘉航霎時想起喻錦雲生日宴會那天的自己。
“哥們,放寬心。失戀的人很多,不差咱兩個。”季嘉航拍拍他肩膀,随後問,“錦雲姐最近怎麽樣?”
“在籌備婚禮。嘉航,高中時讓你接近小九,拆散他們倆,你真做了?”喻停雲斜晲他一眼,似笑非笑,“我剛才在包廂聽說了你的豐功偉績,說你當年怕打擾人家談戀愛,讓他們自己去小樹林。這事兒可從沒聽你說過。”
“對啊!随後我跟教導主任舉報了。誰知道沒激起什麽水花。就沒跟你說。”季嘉航說,“大一剛開學,雨哥告訴我她耳朵的事,我也沒跟盛遠川提。答應你的事都做了,奈何人家頑強,這都是命,認命吧兄dei。”
喻停雲拿了支煙扔給他,“真搞不懂你,喻錦雲比你大好幾歲,性格跟男人一樣,你看上她的時候才多大?還知道跟我換情報。”
“謝了,我不抽煙。”季嘉航推拒道,“我又沒你這麽誇張,愛上就要弄到手。只要她過得好就行。”
“啧,情種。”喻停雲剛說完,胳膊就被盛遠川一拽,随即左臉就挨了一拳,他偏過頭,舔了舔口腔內被牙齒磕出的血,懶洋洋地笑着看向黃時雨,“小九果然長大了,學會跟別人告狀了。”
喻停雲小時候捉弄她的方式千奇百怪,黃時雨打不過她就跟大人們告狀,他被喻爸喻媽收拾一頓之後,反而變本加厲,又想出了欺負她的新花樣。後來她就不告狀了,自己跟他鬥,打不過就哭,喻停雲才漸漸收斂。
如今見她找到了新的靠山,喻停雲心裏莽石沖撞,痛不聊生。他不還手,反倒問她,“你手沒事吧。”
于是臉上又挨了一拳。
“不勞你操心。”盛遠川甩了下手腕,“你離她遠點,就不會有人傷害她。”
回到包廂,黃時雨看了屏幕上的歌名,問陸珂,“還玩嗎?你要是不舒服,咱們先回宿舍?”
學生會的小情侶正在唱《天下有情人》,倆人一人一句,抒情正抒得起勁,“愛是踏破紅塵望穿秋水只因為愛過的人不說後悔,愛是一段一段一絲一絲的是非,教有情人不能夠說再會……”
歌美卻不應景,礙于團建之前衆人說了不能先走,陸珂幹坐在沙發上刷手機,聽得正煩躁,黃時雨這麽一問她立即點頭,倆人推說身體不适,和大家告了別。
盛遠川也起身,道了聲抱歉,讓他們繼續玩。
“您去送女朋友吧!”會長在場令人徒增壓力,盛遠川剛剛一進門,那兩個唱歌的都吼劈了調子。他要先走,大家開心還來不及,也就沒做挽留。
酒店門口有車等候,幾人回了學校。到了宿舍門口,黃時雨聞到一股濃烈的鐵鏽味,說,“什麽味兒,有點怪啊?”
“宿舍沒人,哪來的味。”陸珂掏出鑰匙開鎖,一看門上沒鎖,她奇怪道,“他們倆不都去聚會了嗎?怎麽還從裏面反鎖了?”
說罷伸手拍門,裏面毫無回應。
黃時雨想起在康莊見到隋佳佳時她的狀态,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在這敲門喊隋佳佳!我去找宿管阿姨喊人撬門!”
恰好維修工正在給宿舍樓修電閘,幫忙過來撬開了門。裏面的景象令人駭然,隋佳佳躺在床上,手腕從床邊垂下,血還在往下滴,流了一地。
警車和救護車響徹校園,隋佳佳被送到醫院搶救,宿舍也被警方封鎖,所有參加學生會團建的人都要接受調查。
盛遠川跟警方如實說明情況,把晚上的錄音交了,又提供了一條關鍵信息,“她走前說讓我明天再報警,她想睡最後一個好覺。”
誰知道這最後一個好覺的意思是長眠不醒。
警方跟黃時雨談話時,她消化了良久,怎麽也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扯到自己身上。H市警局向S市警方提出并案處理,而H大今夜無人入眠,這次論壇真的癱瘓了。
淩晨一點多,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隋佳佳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正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衆人都松了口氣。宿舍作為案發現場暫時是住不成了,做完筆錄之後,陸珂和黃時雨訂了個酒店,問也被臨時喊來的王慧要不要一起,王慧擺手,“不了,我跟隔壁宿舍擠擠。”
王慧走後,黃時雨問陸珂,“天天住酒店不太劃算,不然找找短租房?”
“晚上先湊合一下吧,我有個遠房姐姐在H市,跟她說過了,明天去她家住幾天。”
“你不跟我一起啊?”
“……盛學長好不容易有個跟你獨處的機會。”陸珂給她一個蜜桃形狀的粉色小香皂,連着一盒durex,“在一樓自助販賣機那買的,收着。”
頓了頓她又說,“你盡量別被美色所惑,最好把持住,別那麽早。雖然你們感情好……算了我怎麽跟你媽似的。一句話,記得戴t。”
“我就想知道你買這個是幹嘛用的?因為形狀好看?”黃時雨聞了聞小皂,帶着點蜜桃的香味,她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把玩着。
“洗澡時在身後打圈圈,擁有一個嫩滑的翹屁。”
“……”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同吃同住~不知道他倆會不…………(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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