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幸福來得不心安
中國網球公開賽,anna代表美國參賽,作為美國的種子選手,anna的表現差強人意,幾乎所有的運動員都要接受青春不在的現實,一旦身體老去,事業就會萎縮。anna才27歲,但是體力已經在過去漫無邊際的排練裏耗盡,她也失去了運動的熱情。
邊顏邀請anna去自己家裏吃飯,飯桌上anna說出了自己想要退役的想法,邊顏問她退役後有什麽打算,她說想要環球旅行。
anna已經很久沒有邊野的消息了,她很高興,沒有了邊野的緣故,她們還能夠是朋友。
邊顏以為生活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不悲不喜,毫無波瀾。
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發生在邊野的身上。
邊顏聽到邊野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後,已經過了最驚心動魄的時候,邊野陷入了昏迷,醫生說不用擔心,最近就能醒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邊顏的演唱會剛剛結束,當助理拿着這個她壓後了的消息走到她面前并且告訴她的時候,邊顏手中的礦泉水在這一剎灑了一地。
別人從未見過邊顏這樣的眸子,毫無生色滿是絕望。
白色巨塔為了遷就邊顏,取消了接下來成都上海和合肥的演唱會,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邊顏一直待在邊野的病床前癡癡的望着她,巨大的悲痛讓她有一種身心都被掏空的感覺,也讓她此刻能夠心無旁鹜的愛他。
沒有人覺得不對勁,雖然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還有爸爸媽媽都遠渡重洋過來探望他,但是沒有人能夠勸服邊顏休息。
她太累了,累到只能看着他靠在他的身上才能讓靈魂停止游蕩。
五天後的一個夜裏,邊野勾動的手指讓邊顏從淺睡中醒來,正對着邊野滿含溫情看着自己的眼睛。
邊顏就像一個愛哭鬼,抱着他的左臂埋頭大哭。
“對不起,吵醒你了。”邊野摸着她的頭發,憐惜的說。
“不要趕我走,讓我多待幾天,我不會打擾你的。”邊顏的哭聲漸漸平息,幹涸的唇瓣親吻着他的指尖。
萬籁俱寂,只有邊顏輕輕的啜泣聲。
邊野的合夥人daniel來到病房和邊野交接一些事宜,邊顏坐在沙發上耐心的削蘋果,他們談了好久,邊顏為了不打擾他們,回家給邊野取了一些換洗的衣服。
再回來的時候daniel剛好要離開,公事總算結束,他熱情的寒暄,“hey,邊顏,我在美樂節上見過你,你唱的很棒。”
邊野也在 。
邊顏微笑着說了句謝謝。
但是daniel的熱情不減,本來要離開的卻坐在椅子上和她繼續交流。
他的樣貌很陽光帥氣,是中英混血,有着金色的頭發和棕色的眼眸,皮膚白皙,鼻梁很高,他的母親是北大教授,父親是英國外交官,他十歲之前一直住在北京,後來父母離婚,母親再嫁,他就随着父親回到了英國,之後就獨自一人來到美國,一待就是七年。
之後奶奶進了來,手上拿着雞湯的罐子,邊顏扶着邊野坐起來,奶奶盛了小碗的雞湯小心翼翼的喂給他喝,邊喂邊問起了daniel的家庭情況,一問就感覺真的是機緣巧合,奶奶高興的讓邊顏給邊野喂湯,然後去到daniel身邊仔細端詳着他,daniel一副好驚吓的感覺,半晌,奶奶說應該認識daniel的外婆,然後又确定了一下daniel媽媽的姓名,最後說出了其中的淵源。
其實都是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但是奶奶卻一臉的眉飛色舞。邊野細啄着邊顏送到嘴邊的雞湯,兩個人完全的獨立于那邊熱聊的兩個人之外。
邊顏總算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這種對奶奶良苦用心的體會主要是來自于daniel熱絡的邀請。邊顏每天都會接到左江他們抱怨的電話,上幾次演唱會的取消讓他們多少有一些抱怨,但是這種抱怨仍然在繼續。
爺爺讓邊顏回去就行了,這裏留下爺爺奶奶就可以了,但是奶奶卻使眼色,覺得讓她留下來和daniel認識認識挺好,她給爺爺的原話是“等我有了重孫你們幹什麽我都不攔着。”
于是,邊顏以和daniel約會的名義留下。
但是邊顏不知道自己犯了罪,她可以一邊微笑一邊漠然他人對自己的付出,但是daniel卻在以後的歲月裏對她情深不能自拔。
daniel喜歡開玩笑,但是邊顏的笑點比較高,而且大都漫不經心,她不相信daniel沒有發現,所以她善意的以為他只是通情達理。
邊野的身體好的差不多,奶奶強求他回去養傷,邊顏只是在一旁耐心的聽着并不插嘴,邊野看了一眼身旁給爺爺倒茶的邊顏,猶豫着答應了。
不知道媒體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搭機回到南京國際機場的時候,邊顏被媒體團團圍住,邊野以還未痊愈的身子護着邊顏,手臂的繃帶上溢出了血色,最後還是出動了機場的保安,邊顏才能上車離開。
爺爺奶奶率先坐車回去,邊顏和邊野的車随後,司機繞着古城轉了好久才擺脫了後面追來的媒體。
爸爸高興的是一家人終于能夠團聚,這麽算來,邊野的傷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爸爸比較通情達理,不太計較兒女的私生活,畢竟這些事情爺爺奶奶自然會關注。
那天晚上,親爸親媽繼父繼母還有繼父繼母的孩子以及爺爺奶奶都參加了這場家庭聚餐,邊顏叫來了私家醫生查看邊野的手傷,然後又重新綁上了繃帶。
繼父的女兒已經高三了,這是非常時期,但是孩子卻早戀,這讓邊顏親媽非常頭疼。
邊野的手不方便,邊顏坐到他的旁邊,如果他的左手夾不起什麽菜品的時候,邊顏就會及時的喂他。
這種親昵的類似情侶的動作并沒有讓家裏人不舒服,畢竟家裏人一直以為他們兄妹的關系很惡劣,今天的舉動算是破冰。
但是他們誤會了,沒有任何一對兄妹的眼神裏能夠流露出這種若有似無的潺潺愛意。
左江知道邊顏回國,連夜的趕到了邊顏的家裏,因為邊顏出國一個半月,耽誤的事情實在太多,只光光演唱會就賠了近千萬,而白色巨塔的宗旨本來就不是賺錢,現在又出現了不算少的虧損,讓巨塔的其他成員實在頭疼。
邊顏說損失的部分自己來支付,也對自己的任性表示道歉。邊顏讓步到這裏,左江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問她白色巨塔四個人不應該像是一個人一樣精誠團結才對嗎,為什麽現在又分出了彼此。
但是事實是再精誠的團體真的分出來彼此,金錢總能改變一些人和事。
邊野和媽媽小聊了一會兒,夜沉了,繼父驅車領着媽媽和妹妹回家。
左江和邊顏的深談還沒有結束,邊野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看見邊顏一臉疲倦的樣子,有些心疼的坐到她身邊。
左江認識邊野,白色巨塔的獨立運作有很多的風險,每當資金短缺或者運行受阻的時候,都會得到邊野悄無聲息的幫助,左江也是因為這個才知道邊野是邊顏的哥哥。
但是這些事情,邊野并不讓邊顏知道,現在他出現在這裏,左江也沒有什麽隐瞞的必要了,他想讓邊顏知道為了彌補她的任性到底有多少人在幫她,她應該負起責任了。
畢竟這個世界還是很現實的。
但是邊野一言不發,看着他的深邃的眸子,滿滿都是疏離和防備,左江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有些事情實在不需要再糾結了,左江希望邊顏能夠配合樂隊,不要再擅自改變行程,因為後果不堪設想,而邊顏現在能做的只是盡力彌補,那些因為擅自離開帶來的損失自己會全力補償,行程也會繼續跟上。
這也算是一個妥協。
邊顏問邊野自己是不是很自私,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對不起。”邊野脈脈看着她回答,“如果不是我,你會比現在快樂。”
“怎麽會,”邊顏些許狼狽的淺笑,“沒有你我就沒有痛和快樂。”
邊顏抱住他,盡量不碰他受傷的右手臂,這麽多天對他的照顧,她已經不舍得離開他了,有時候她想,自己或許真的能夠背負那些沉重的罪孽,只要能夠天天的守在他身邊。
“明天我就要離開南京了,我會想你,你會想我嗎?”邊顏聲音裏帶有一絲哭腔。
邊野不說話,邊野已經受夠了無止盡的相思和分離,他本以為時光能夠帶走心事,卻沒有想到時光給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自己對邊顏的愛戀在歲月沒有像潰爛的傷口般糜爛消失,反而在關乎生命的血脈裏還能開出鮮豔的紅花并且迷漫全身 。
“你知道嗎?其實我本來打算回國的,是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什麽?”邊顏擡起腦袋看他。
“我不打算離開了,我會留在這裏,留在你身邊。”
邊顏聽得出他的沙啞,她知道這是一個決定,一個想了好久的決定。
“既然我們沒有辦法遠走他鄉與世隔絕,那我們就留下來一起承擔。”
“你說的是真的嗎?”經歷那麽多的風雨,喜悅的淚滴還是一發不可收拾。
“你現在能夠拒絕我,只要你拒絕,我還是會離開,不會打擾你,只會遠遠的看你。你只有這一次拒絕的機會,因為我快放不了手了。”邊顏望着他的眸子,第一次在裏面看見了卑微和猶決。
“我不讓你放手,你幹嘛要放手,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放手,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不去找你,你就永遠不會想到回頭看我一眼。”邊顏的聲音像是沙啞了。
“你一直都在我的視線裏,我怎麽會舍得放開你。”
邊顏站起身來,傾身向下,青絲長發順着耳際滑落,邊顏不顧一切的給他一個足夠綿長而又深情的擁吻,在那個時空裏,她什麽都不用想,只想着他。
幸福就這樣的輕而易舉。
邊野從不給邊顏自己的聯系方式,邊顏也不主動去問,但是這一次,邊顏基本上把失落的聯系全部都給彌補上了。
邊顏找了照顧邊野的借口留在他的房間,安靜的躺在他左側的懷裏,躺在床上,她拿起他的手機,然後又進入了他的各種社交網絡裏查看他的信息,又仔細的進了每一個好友的空間,看着自己心底最親密的人是怎樣一步步從懵懂青澀變成了今天這個完美的樣子。
邊顏滿眼裏都是噴薄的喜悅,邊野數落她像數落一個孩子,邊顏只是傻傻地笑着看他。
邊顏問他是什麽時候喜歡自己的。
邊野問他真的要說嗎?
邊顏佯裝愠氣,邊野乖乖就範。
“記不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在家,你洗澡沒有關浴室的門。”邊野引導着她去回憶。
邊顏愛意濃濃的看着他,點點頭。
“我不小心推門進去看見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吓得摔了一跤。”邊野講得有些羞怯的。
“你個大色狼。”邊顏嘻嘻的笑他。
“那次以後,我越來越沒辦法正眼看你,漸漸地,我知道我心底的秘密,所以我要疏離你。後來我想,或許我一直愛你,只是關乎知道不知道而已。”
邊顏聽得很認真,她密密的笑了笑,雙手抱着他的頸窩,甜蜜的問,“知道你愛我愛的這麽苦,作為回報,你想知道我從什麽時候知道我愛你的嗎?”
邊野啄了一下邊顏濕熱的紅唇,也難得惬意的反問,“你說呢?”
“當我從別人的嘴裏聽說你愛我,我一點都不難過,就像我早就知道一樣。我想,大概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吧。”
“我對你的愛來的有些慢呢,讓你受苦了,你想讓我怎麽補償你呢?”邊顏開玩笑的賴在他懷裏,笑魇如花。
這個時候的邊顏就像個孩子,讓邊野第一次放掉了自己的裝甲和防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