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老夫人張開眼時，天已經黑了。
房間裏一盞臺燈孤獨的支持着，四周安靜的好像她已經死去，她慢慢坐起身，看着旁邊放着的水，擡手試了下溫度，水還溫熱着，看起來剛有人進來。
坐在床上，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沈老夫人将搭在一邊的衣服拿起來披在了身上，緩緩走了出去。
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了在門口的葛繼先，葛繼先看到沈老夫人出來了，忙站起身攙扶，沈老夫人推開他的手，問：“阿掣呢？”
“少爺剛回來，正在餐廳用餐。”
“把他喊來，還有阿哲。”
沈老夫人說完又回了房間，她拉開抽屜蒼老的手指在抽屜底部慢慢滑動，不一會，便停了下來。
一陣敲門聲，她應了一句，沈掣和舟星河進了房間，沈老夫人今日受驚了，有些憔悴，沈掣剛要開口就被沈老夫人制止了。
“說說你那邊吧！”
“田壽光的孩子好像在想辦法争奪股權，甚至還咨詢了律師。”
“股權不能給他，那個孩子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早就知道了，股權要在你們兄弟兩人手中才行。”
沈掣和沈老夫人的想法一致，不過眼下的這個情況，已經不是可以說拒絕就拒絕的情況了。
“他說要是不給股權就全都折算成現金，不接受銀行轉款和期貨股票。”沈掣今天也很狼狽，早上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天不是在應對警察媒體，就是在應對這樣完全無法溝通的蠢貨。
沈老夫人冷笑一聲，“這個毛小子膽子還不小呢，張口就要錢。他知不知道，就這些錢都能把他壓死！”
“他應該是算準了，咱們拿不出這麽多的現金，所以他不走法律程序，直接委派律師沖到了公司。”
沒想到，這些衣冠楚楚的禽獸和路邊的地痞流氓也沒多少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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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現在先把簡單的事情解決才是當務之急。”沈老夫人說着，将藏在抽屜裏的鑰匙拿了出來，沈掣看到這把鑰匙，眉間一緊，他從不知道，家裏還有這種東西。
“這可是你奶奶這些年的秘密，你們這兩個小子，算是長見識了。”沈老夫人笑着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拉了拉，走出了房門。
傅苒苒剛剛聽到外面的聲音，也跑了出來，看到從房間裏冒出來的傅苒苒，沈老夫人彎下身子，張開雙臂。
“祖奶奶！”傅苒苒跑了過去，緊緊的抱住她的脖頸，沈老夫人撫摸着她的後背，親吻着她的發鬓間。
“苒苒啊，祖奶奶讓你擔心了。”
傅苒苒看着她，僅僅幾天她就憔悴了好多，原本犀利的眼睛，現在也緩和下來了。
好多人都忘了，她已經八十多歲了，她已經老了。
“祖奶奶，要好好的。”傅苒苒鼻子酸了，她趴在沈老夫人的肩膀上，鼻尖上是她身上讓人安心的淡淡的肥皂的氣味，很幹淨，很溫暖。
沈老夫人站起身，拉着傅苒苒的小手，繼續往前走，傅苒苒站在那裏有些奇怪，這個地方就是孫媽經常來尋找什麽的地方。
“沈家有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拿到鑰匙的人才知道。這件事是爺爺當初悄悄給我講的。他說，如果有錢了，他要一個大房子來裝錢，然後躺在裏面睡覺。”說起了曾經，沈老夫人的眼眶潤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看着面前的牆壁，手指慢慢的滑過。
“我一生都在幫他完成這個願望，那時候他騎着自行車帶着我和你們爸爸，下着大雨，傘給了我們娘倆，他淋得濕透了，回到了家裏，他把我們抱下車。說，要讓我們過好日子。只是這個老東西，這一輩子，都沒實現這句話。”她嘴角彎起，眼神迷離，看着這面牆，眼底滿是懷念。
沈老夫人走進一步，手貼在了牆上。
“老東西，孩子們要你幫幫忙，你別怪我。”
說着她将枯槁的手指伸進了一個窄窄的縫隙中，這縫隙就好像木板之間因季候和時間産生的狹縫，随處可見。
沈老夫人手指稍稍一動，那塊目标翹了起來，傅苒苒看着翹起的木板，倒吸一口氣，沒想到在這個房子裏還藏着這麽大的一個秘密。
“繼先，那個電筒來。”
沈老夫人将鑰匙插到了鎖縫中，輕輕旋轉，只聽到一陣齒輪震動的聲音，這面牆慢慢的打開了。
沈掣和舟星河相視一眼，這個地方，誰都沒來過。
葛繼先拿着兩個手電還有一盞燈走了過來。将手電給了沈掣舟星河，自己提着燈走在前面。沈老夫人拉着苒苒的手，走進了大門當中。
沒有想象中的大大的空間，剛步入門中就是一段樓梯，狹窄的樓梯只能提供一個人通過，傅苒苒走在前面拉着沈老夫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走着。
“祖奶奶，前面沒路了。”前面是一面牆，傅苒苒百思不得其解，孫媽在找的地方，難道就是這個黑暗狹長的樓梯嗎？
“推開。”葛繼先按照沈老夫人的指示，用力推了推，這扇門似乎并不難開，稍稍用力就打開了。
光亮從門縫裏透了出來，葛繼先請沈老夫人先出去，傅苒苒跟着走出去看向周圍，驚得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木質結構的房子，門縫和木板的接口完美融合，沒有人會想到，從樓上通往的是這個地方。
“老頭子，我來了。”
這是沈家的靈堂！
沈老先生的遺像就放在房屋的正中間，這個地方傅苒苒曾經路過過幾次，只是從外面看過，這個地方，是沈老夫人專門祭拜丈夫的，平日裏也只有仆人來偶爾打掃，換換花水。
“給爺爺磕頭，求爺爺幫幫你們。”
沈老夫人站在旁邊，拿着手帕輕輕擦拭着沈老先生的遺像。
沈掣和舟星河完全不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對着遺像磕頭祭拜，然後點燃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爐裏。
沈老夫人看他們跪拜完了，“來，幫我把桌子推開。”說着她将遺像從桌子上拿起，葛繼先看着沈老夫人并沒有制止，而是按照她的安排将放着鮮花供果的供桌移開了。
沈掣和舟星河也來幫忙，所有東西移開之後，一扇門再度出現在眼前。
将遺像放置妥當，沈老夫人走到了門前，“走吧，這可是你們爺爺一直幫你們保管的。”
說完，她推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四周不再是黑漆漆一片，相反藏在房間裏的秘密瞬間暴露無遺，一個幾十平方米的偌大的房間，裏面的現金，金磚猶如一座座金山堆在房間裏面。
傅苒苒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她剛要進去，就被沈老夫人一把拉住，緊接着聽到身後一陣尖銳的喊叫聲。
“錢！！錢！！！”
傅苒苒看到孫媽撞開了周圍人沖了進去，緊接着一聲槍響讓傅苒苒吓得一顫，孫媽倒在了血泊中。
“本來是這個蘋果來嘗嘗槍響的，沒想到，有些人這麽迫不及待。”沈老夫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眼神中沒有一絲絲的憐憫，傅苒苒看着慢慢留到腳邊的鮮血，看着旁邊的沈老夫人。
她或許從未變過，只手遮天，心狠手辣的沈老夫人，不過是換了一個皮囊，可是本心中的狠勁，從沒輸給過任何人。
“繼先，解決一下。”說完，她繞過鮮血走了進去，傅苒苒跟上她的腳步，看着倒在地上，雙目圓瞪卻已經沒有生氣的孫媽，将頭扭向了一邊。
原來她給她喝加了料的牛奶，晚上一次次的在門口徘徊，就是為了找到這個房間。
最後倒在了自己最愛的金山銀山的面前，不知道對她而言算不算的是一個好結局。
“他說，想睡在裝着錢的房子裏，我就滿足他，我讓他給沈家守着錢。老頭子，幹的不錯，一分沒多，也一分沒少，看樣子你老了，到也老實了。”
沈老夫人在那裏自言自語，傅苒苒沒有辦法用正常的經驗來衡量這個房間裏的錢到底有多少，錢的數量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一層又一層的秘密之後，原來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這些錢，給那個混小子，夠不夠？”
沈掣也驚了，每日生活的地方，竟然藏着這麽大的秘密。
“給那個小子聯系，明天就一手交錢，一手簽合同，沈家的資産不能再落到這樣亂七八糟的人手裏了。繼先，”
“在。”
“去喊幾個人來，找幾個人能信任的把錢整理好裝箱，再去安排車，和随車護送的保安，今晚就将錢，運到公司去。”
葛繼先颔首快步離開，傅苒苒好半晌才回過神。
“祖奶奶，這麽多錢都要運走嗎？”
“當然了，比起錢，肯定還是咱們家，咱們公司重要。”沈老夫人摸了摸傅苒苒的小腦袋。
傅苒苒聽了這話抿了抿唇，忽然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傅苒苒驚得全身一顫，看向了沈掣，沈掣和舟星河相視一眼。
“我去看看，好好在這裏陪着奶奶和苒苒。”
傅苒苒不由緊張起來，無邊的夜色中好像有無數藏在夜幕中的猛獸，正發出低吼向他們慢慢靠近。
沈老夫人的手心有些微濕，冰涼的指尖，也說明了她此時心中的不安。傅苒苒擡頭看着她，将她的手攥緊幾分。
“老夫人，出事了。”郁篆匆忙跑了過來，傅苒苒聽到這話，心提到了嗓子眼。
“葛管家……”郁篆欲言又止，沈老夫人的指尖一抖。
“葛管家，從樓梯上墜落，已經……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