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個時代沒有婚假蜜月一說, 周餘入鄉随俗,身子适應過來後便帶上大哥二哥跟着段戎一起進山砍柴,他們這兒一年四季都是燒的柴火, 所以即便天天進山砍柴也是不嫌多的。

以往周餘自己一個人通常不會進山太遠, 就在山腳附近, 砍一些細樹枝樹杈,做飯時比較容易把火給生起來, 大塊頭的木柴難得砍,他嫌費勁,很少去折騰。他砍柴主要是為了做飯夠柴火, 冬天取暖他用的是系統裏的木炭,耐燒之外還無煙無味,使用起來非常不錯。如果不是段戎他們來了, 周餘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買出來用。

不過等到了冬天,倒是可以想個法子弄出來用。當然不止是木炭,系統裏的很多東西, 只要有無可挑剔的來由, 都可以拿出來用。

只是眼下,周餘還不急着走這一步。

被段戎帶着走到他常來的松樹林, 男人松開他的手問道:“要喝水嗎?”

他是所有人裏面除周餘之外第二個進山次數最多的人, 靠近無人谷的外圍山內是什麽模樣,段戎都已經探的七七八八了。

“我還不渴。”周餘取下挂在對方肩膀上的背簍往自己身上一挂,張望起四周,“這地方我沒怎麽來過。”

段戎告訴他說:“這兒有好東西。”

“是什麽?”周餘頓時好奇起來。

段戎随意掃了兩眼, 帶着少年來到一顆樹幹上長有疙瘩的松樹前,他用斧頭對着那個疙瘩揚手劈下,露出裏面淺褐色一般的豎紋,咋一看,有點像煙熏過的臘肉。

他手指點了點那些紋路:“這東西叫松明,可以用來做火種,一點就燃。”

周餘湊近看了看:“那還真是好東西。”

他伸手在那紋路上抹了一下,指腹上粘了一層淡淡的油脂,他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很淡的松香味,不難聞。

“要砍掉這棵樹嗎?”周餘問。

“嗯,”段戎解釋說,“長了這疖子,這樹怕是也活不長。”

“好吧,那就砍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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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遠點,免得碎屑劃傷你。”

周餘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确定他不會被波及到,段戎手起刀落,兩三下就将這顆和人大腿一般粗的樹給砍倒了,周餘看了一會兒,見他不需要自己幫忙,便在周圍撿起了掉落在地已經幹枯的松樹葉。

這東西在所有他燒過的柴火裏,應當屬于最易燃的樹葉之一,他不嫌多。

片刻後,周餘忽然眼睛一亮:“阿戎,我也發現好東西了。”

等段戎聞聲走過來,周餘指着長在一些幹樹枝下面、冒出了一個傘狀頭的菌子說:“是枞樹菌。”

“可以吃嗎?”段戎從何嬸那裏聽說有一些菌子含有毒性,是不可以食用的。

“嗯,能吃。”周餘一臉的肯定。

枞樹菌可是難得的美味,他曾經在菜市場見過很多次,但每次都因為販賣的價格太貴,超過了他的預算只能眼饞地多瞄幾眼,只在快過季時買一點點別人挑剩下的碎菌子嘗個味。

穿越後他也來揀過幾次菌子,多多少少也能找到一點別的品類,唯獨枞樹菌他幾乎沒怎麽遇到過。

這次還是虧了段戎,他應該可以一飽口福了。

周餘眼神喜滋滋的把發現的枞樹菌揀起來,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自己得了個什麽寶貝,看的段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幹脆也不砍樹了,幫他一塊找起了枞樹菌。

兩個人花費了一番功夫,揀了滿滿一簍,周餘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枞樹菌怕是大多只長在松樹林裏吧?難怪他之前都找不到。

“滿了。”周餘眼睛晶亮地看着段戎,“我們明天再來好不好?”

“行啊。”

段戎答應的毫不含糊,他替少年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見他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便拉着他到一片樹蔭底下休息。

他拿掉水壺的塞子,把水遞給周餘示意他喝兩口:“你先在這兒歇會兒,等我再砍兩根松明就回去。”

“唔,”周餘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對他說,“你不要湊在一堆砍,隔開一點。”

雖然這地方靠山,樹林多,土質也是很有粘性的,不大可能會出現滑坡這樣的危機情況,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悠着點。

段戎自然聽他的,又選定了兩顆長有松明的樹,三兩下砍斷,他找來一根藤蔓将三棵樹捆綁到一起,打算直接扛下山。

一直看着他的周餘認不住出聲問道:“葉子不削掉嗎?”

有葉子在,等會兒不好拿吧。

段戎說:“扛回去再削。”

一邊說着,他又拽來兩根藤蔓,将三棵樹三狀的樹冠也給收攏起來捆緊,這樣能夠省不少力氣。周餘見狀也就不再吱聲。

弄好之後,段戎單手拎起掂量了一下重量,表情十分的輕松。重新放下來,他扭頭朝周餘看過來,說道:“把大哥他們叫回來吧,準備回去了。”

“嗯。”周餘吹響口哨,沒多久大哥二哥的身影便從林子深處冒了出來,嘴裏各叼着一只兔子,這次估計是廢了一些功夫,兩只兔子傷的不輕,白色的皮毛都讓血給染紅了。

周餘眼皮子一跳,強迫自己從這頗為血腥的畫面上移開:“松嘴。”

大哥二哥嘴一張,兩只兔子啪叽一聲摔在地上,連動彈一下都沒有,顯然是死透了。

段戎眉頭擰了擰,迅速将那兩只死兔子拎了起來:“我們快走。”

在深山老林裏,突兀地弄出血腥味是很不明智的,特別是他們這一次進入的位置有點深,兩只狗也不知道是跑到哪個地方獵來的兔子,為免節外生枝,段戎覺得還是趕緊離開為好。

他一手拎着兔子,猶豫了一瞬,卻在看到兩只大狗邀功似的眼神時妥協,另一手扛起松樹,沖周餘道:“小魚,你走前面。”

周餘見他這麽嚴肅,心髒猛地跳了起來,他沒有多問,背上背簍,招呼兩只狗狗迅速離開。

好在,回來的路上并沒有出現什麽危險情況。

段戎心裏松了口氣。

兩人回到院子,周餘放下東西,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把兔子給處理了,這個天氣溫度高,放久了容易壞。段戎則留在院子裏劈柴,松明藏在松樹幹裏,想要弄出來,得把樹幹全都劈開了才行。

從溪邊回來,周餘去給段斐送了一只處理好的兔子,他去時段斐正在屋子裏睡午覺,周餘看了眼天色,深深覺得他這個午覺睡得真不是一般的長。

倒是段小羽在何嬸家門口玩,見到周餘過來,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小魚哥哥。”

周餘應了一聲:“怎麽在那裏坐着?”

小姑娘說:“二哥在睡覺,春妮姐姐在幹活,我不知道該幹嘛。”

周餘問她:“你沒睡嗎?”他記得她也有睡午覺的習慣。

段小羽點頭:“睡了,又醒了。”

“那你要不要去和狗狗們玩?”

段小羽趕緊點頭:“我想去,可是你和大哥上午不在家。”

沒人在家,她就沒好意思去。

“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麽?”周餘牽起小姑娘一只手,把兔子送到段斐家的竈房裏,用一個碗裝着,再把碗放到一個木盆裏,往木盆裏倒入不沒過碗口的水,涼着兔子肉,這才帶着段小羽走了出去。

大哥和二哥之前咬了一嘴血,周餘怕他們吃下去,就把這倆叫到溪邊去洗了個澡,這會兒身上的水差不多被甩幹了。

“去吧,替我去陪三哥四哥他們玩一會。”

今天沒帶他們進山,三哥四哥一整個上午都待在院子裏,還沒有出去跑過,正好讓小姑娘陪他們動一動。

段小羽跟自家“嫁出去”的大哥打了聲招呼,在狗狗們的簇擁下一蹦一跳地走了。

院子裏段戎已經披完了柴火,松明也被他劈成了手指頭大小的細條兒,有很大一捆,足夠用一兩個月了。

周餘把帕子打濕遞給他擦汗,嘴裏問道:“餓了沒?我馬上去燒飯。”

段戎條件反射接了一句:“我來生火。”

不知怎麽的,周餘腦子裏忽然冒出一段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旋律來,有兩句歌詞好像是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還挺符合他和段戎的情況。

周餘唇邊彎出一抹懶洋洋的笑:“好啊,你生火,我放心。”

山腳下的小院,很快一抹炊煙升起。

山上的松樹林裏,安靜的草叢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雜草破開,慢慢鑽出幾只狼的身影,他們不慌不忙地朝着一個方向去,最後停在一處地方,以一種包圍的姿态分散站立。

在他們的中間,一小灘血跡遺留在枯葉滿地的地上。

領頭的狼埋下頭嗅了嗅,下一刻,他擡起頭,幽冷的獸瞳直勾勾地望着山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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