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案
那天晚上，只要得了空閑，謝雲綠就從口袋裏摸出那枚開元通寶，仔仔細細地瞅，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質地，這款式，怎麽都不像批發市場幾塊錢一大把的劣質仿貨啊？
“小綠，別呆了，把這盤土豆絲送到3號桌啊。”廚子大叔猛地冒出頭，把菜從小窗裏推出來。
謝雲綠不甘不願地收了東西，轉頭看清3號桌上的客人是誰後，更愁眉苦臉。
那位女同學濃妝豔抹，打扮暴露，留了一頭誇張的栗色卷發，每次來吃飯付錢的都是不一樣的男人，有時候還會引起罵架，弄得他們小餐館苦不堪言，偶爾還要獻祭幾個碗碟，才能休止戰争。
他們夥計有時湊在一起唠嗑，提到奇葩客人，肯定是要說這位美女的，還替她起了個代號叫禍水。說到禍水引起的事故，一次比一次嚴重，謝雲綠曾經戲言：吵了這麽多次，摔碟子摔碗的，下次不會直接上刀吧？
不滿歸不滿，客人到了門口，他們也不能趕走。謝雲綠聽了吩咐，悶悶地端土豆絲迅速走過去，輕手輕腳地一放，溫聲細語：“土豆絲來了，請慢用。”
禍水眨了眨能扇出風來的厚實眼睫毛，微抿紅豔的唇瓣，高貴冷豔地斜一眼，“嗯。”
謝雲綠并不介意被這樣對待，她明白禍水妹子忙着和旁邊的小夥子卿卿我我，服務員是入不得她的貴眼的。搞定了送菜，生意又不忙，謝雲綠繼續回去坐在一邊查看詭異道長丢下的錢，專心思考起來。
或許，生太極不是幻覺，他腳下的八卦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或許，那個人不是腦子有坑，而是從遙遠的純陽穿越過來的？
當她胡思亂想時，飯館中響起一聲怒吼：“賤人！”
“你說什麽！”禍水尖細的聲音忽而又提高了八度，響亮有力，在飯館中回蕩，“我和他沒有關系啊！我只愛你一個！”
大家夥先是被那聲怒罵吓了一跳，聽了這話，多數都習以為常地聳聳肩，各自吃自己的飯菜。
“那這個電話是誰！”說着，和禍水同行的小夥子滿臉通紅，捏着電話，粗聲粗氣地，“喂？什麽？我是她男朋友！呸！你算老幾？！有種給老子過來！對！謝家小館！來啊！老子不怕！”
禍水尖叫，雙手亂舞，“你不要接我電話亂說話！”
謝雲綠回神，迅速跑過去，眼疾手快地扶住就要掉地的碗筷，“兩位，請不要大聲喧嘩……”
好不容易勸安靜些，謝雲綠才要功成身退，門口就傳來一聲大喝：“哪個雜種叫老子！”
人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的，謝雲綠知道他們是麻煩人，當時過去勸說仍然隔了距離，所以，現在哪怕門口那個不速之客拿起一個板凳就往這邊砸，她也能迅速閃到一邊，拿着手上的托盤掩護，偷偷打量形勢。
不看不打緊，謝雲綠一看，才知道壞了。
不速之客竟然不是禍水平時帶過的那些瘦弱的學生，而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壯漢。現今，他正左手抄着凳子，右手握着一把在燈光下熠熠發亮的想東西，氣勢十足。
“刀！”謝雲綠心道不好，以前自己的玩笑話竟然就這麽成真。
尖叫聲此起彼伏，不速之客揮着刀就往這邊跑，禍水花容失色，臨走不忘拿了包。
不遠處，大廚叔叔聽到聲響出來，謝雲綠一邊躲一邊想要跑過去尋求庇護，卻被殺千刀的禍水抓了胳膊，腳下不穩地無奈往回倒，徹徹底底被禍水當作擋箭牌。
明晃晃的刀子在前，謝雲綠下意識地用胳膊擋着頭，同時大喊：“救命！”
她的吶喊沒什麽用，刀子落下來，一秒未曾耽擱。
感覺自己的胳膊上有碰到東西的觸感，謝雲綠大腦一片空白，無力癱坐在地，覺得下一刻被砍傷的劇痛就要襲來，這等待疼痛的反應時間漫長而折磨。
一秒，兩秒，三秒……
啊咧？怎麽這麽久？
謝雲綠默數幾下，小心翼翼地睜眼，發現大漢已經昏倒在地，而她……毫發無傷！
不敢相信的她快速查看全身，在別人的關心下試着站起來時，看到了自己周圍有幾不可見的淡淡光圈，圓心還有那把若隐若現的小劍。
她狠狠又掐了把自己，特麽還是不疼！
謝雲綠傻了，直到自己身處的光圈消失，直到自己吃力地爬起來，用手撐地時碰着了碎片，呲啦一陣疼，才回過神來。
她擡眼看向扶起自己的人，不敢置信揉揉眼睛。
剛才那是鎮山河，純陽紫霞功心法中一個三尺範圍內讓隊友免疫任何傷害的無敵技能。
改穿簡單T恤，戴鴨舌帽的洛斐，笑起來仍然有着破軍道袍時的清俊文雅，“情急才用了鎮山河，還請你幫忙保密了。”
……
“就是這個小夥子，一下子打暈了鬧事的，這才救了我們雲綠啊，”廚子大叔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站起來握住洛斐的手，不住地說，“多謝多謝多謝，恩人啊，你叫什麽名字啊？”
不動聲色地把左手的劍背在身後，洛斐用右手與廚子大叔相握，笑道，“在下洛斐。”
謝雲綠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一派和諧，就連聞訊趕來的警察也沒有對洛斐多作詢問，他們都相信他是看了招工廣告前來謝家小館，碰巧出手救人的說辭。
“你是來面試的？”廚子大叔瞪眼，一拍桌，“哪兒用面試！就憑您這恩情，直接轉正！包吃包住！”
先前還是作壁上觀，謝雲綠這下子坐不住了，“叔叔，你不問問他哪兒來的，會什麽，看看他的身份證嗎？”
廚子大叔又搖頭又拍她肩膀的，恨恨指責，“人家在刀子下救了你，你就這麽對人的？”
謝雲綠氣急卻無言以對，要是說出懷疑他是純陽弟子的事情，恐怕會被當作精神有問題。她轉向其他人求助，無奈大家都是一副聽從的模樣。大勢已去，她沒了挽回的機會，就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趾高氣昂地對洛斐說，“你先把這些收了，看看手腳麻利不麻利！”
在她眼裏，洛斐應該像那些俠士一樣行走江湖不拘小節，怎麽會做這些粗活。
謝雲綠料想的，是洛斐無所适從，顯露笨拙讓大夥兒都改變了讓他在這裏工作的主意。
萬萬沒想到……
洛斐點了點頭，還真的收拾起來。動作迅速，輕而易舉，任勞任怨勤勞能幹的模樣讓廚子大叔感慨，擡手一招呼，把大家都動員起來收拾東西，末了還沖謝雲綠呼喊一句，“你也別偷懶，一起收拾！”
謝雲綠默默地走到離他遠的地方，扶起椅子，想要挪動桌子的時候發覺自己胳膊使不上勁，正愁眉苦臉，洛斐就走到了對面幫她擡起大圓桌。
“謝了。”她又想起了剛才鎮山河的恩德，別扭地說，“唔，連剛才的一起。”
洛斐輕笑點頭，轉身去做別的事情，腰間劍鞘繁複精致的花紋在燈下閃着光。
本來有點慈悲之心的謝雲綠清醒了，她感激他，卻害怕他擁有的力量可以讓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她們家的小飯館，再經不起折騰了。
“洛斐，你是不是沒住的地方，要不今兒在大堂打個地鋪？”廚子大叔不知道謝雲綠的憂愁，光知道現在洛斐是飯館的員工，包吃包住的承諾要做到，“不好意思啊，我們老板旅游去了，等他們回來就給你收拾個房間出來。”
謝雲綠急了，“叔叔，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你怎麽讓他住這？”
“王嬸嬸今天不是回來住嗎，而且你們家四層以上有門鎖，怕什麽？”廚子大叔莫名其妙地看激動的她。
改瞧了一眼王嬸嬸瘦弱的胳膊腿，謝雲綠還是不放心，“可是……”
“就這麽定了，行不行？”廚子大叔拍拍洛斐的肩膀，滿是期待。
洛斐望向把不開心擺在臉上的的謝雲綠，遲疑片刻，才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招蜂引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