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喚起的記憶
經過半個多月的角逐，林風所在的理工大學校籃球賽決賽終于要開始了。不出所料，林風所在的工程學院隊一路過關斬将拼到最終決賽，将要與全校最強的體育學院對一決勝負。這場賽事備受全校師生的矚目，當天體育場籃球館內座無虛席。白荷他們來的早才得以搶占到有利的前排位置。範熙顏是帶着班裏的一整個“女子拉拉隊”來的，蕭楠則是攜“男子拉拉隊”而來。比賽還未開始，加油的口號聲就已此起彼伏。
這時“正牌”拉拉隊開始進場，清一色的高挑美女，紮着高高的馬尾，身着豔麗的運動裝，手拿花球，随着音樂的韻律跳起動感的拉拉操。最前排領操的不是別人，正是姚佳瑜。
比賽即将開始，隊員們陸續從更衣室走出來，在場邊做着最後的熱身。林風所在隊的隊服是紅白色，對方是藍白色。隊員們的出場又激起了一陣聲浪。
林風快速掃視了一圈前排的“親友團”，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白荷還是慣常的打扮，她酷愛白色，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風衣，不做修飾的披肩長發瀑布般垂下，正靜靜地望向他的方向。她就是有這樣的魅力，雖然不動聲色，卻能在躁動喧鬧的人群中格外耀眼。
“阿姐，你看到林風了嗎？”
“沒有啊。那個人有點像，可是……”實際上林風是隊長，就站在隊列的第一個。“可是……他怎麽是紅頭發！”
“阿姐阿姐，那個就是林風，就第一個，紅頭發的那個，簡直酷斃了！”
白荷看到一頭紅發的林風時，就如找到了一場持續了很久已經焦頭爛額了的拼圖游戲中的關鍵線索，原本碎了一地的記憶碎片瞬間完整清晰。他騰空灌籃的動作，他莫名失落的眼神，還有那別具一格的紅發，都讓曾經的那個少年在她記憶深處重生。
“小荷！”林風竟跑上看臺來，引起周圍的女生一陣起哄尖叫。
“我以前見過你。”白荷看着來到身邊的他癡癡地說。
“傻瓜，我們當然見過。”
“不是，我是說……”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得過去了，馬上開始了。”林風溫柔地将她散落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躬身輕輕地在她耳邊說：“結束後在這等我。”說完便跑下看臺回到場中。他知道她想起了什麽，心中漾起了一陣得意，她真的還記得他！
姚佳瑜遠遠地觀着這一切，心中如萬千針刺般難耐。早就聽說林風有了新女友，她都以為是些空穴來風的流言蜚語，或者是林風為了讓她回頭故意耍的小伎倆，自己之前确實沒有碰到過林風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今天親眼看見林風和那個坐在看臺上的白衣女孩動作如此親密，不得不開始相信，可是又有萬千疑問和不甘心，“他不可能這麽快就愛上別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和誤會。”比賽就要開始了，她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慮，決定結束後再找林風問清楚。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總體來看，體育學院的隊員身高體型都占據優勢，有幾個還是修習籃球專業的，而工程學院隊的得分主要集中在林風身上。對方顯然也清楚這點，專門派兩個比林風高大許多的隊員寸步不離地将他死死防住。
面對兩個人密不透風的防守，林風反手從背後運球迅速傳球到一側的隊友手中，又趁兩人眼光離開的一瞬沖出包圍，以百米速度沖刺到籃下，企圖防他的兩人瞬間被甩在身後。此時帶球的隊友準确将球回傳給林風，球入手的同時起跳上籃，球在籃筐邊打了一個璇兒，入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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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學院隊雖然隊員整體素質較高，但策略上有所失誤。隊員人數有限，有兩人專門防守林風就意味着要放棄對一個人的防守，再加上林風也并沒有被真正防住，導致雙方的分數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咬得很緊，幾乎不分上下。林風剛剛的進球讓工程學院隊領先了兩分，他們出色的配合也越發天衣無縫。上半場馬上就要結束了，體育學院的隊員開始顯得有些焦灼，對抗越發激烈。
此時，雙方正對上半場最後一個籃板球展開激烈的争奪。林風看準時機果斷起跳，手指眼看就要觸到球，身體卻被一股巨大的外力頂飛出去，左肩重重地撞上身後的籃球鐵架，劇痛和巨大的反彈慣性讓人瞬間失去重心。此時犯規警告和上半場結束的哨聲同時響起。
看臺上一直目不轉睛看着林風的白荷“蹭”的一下起身，想也不想直奔球場中央而去。現場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将試圖闖入的白荷攔在場外，白荷眼睜睜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風被人團團圍住，急得直掉眼淚。
範熙顏和蕭楠緊跟着追了過來。負責維持比賽秩序的是學生會的幹部，範熙顏認識，她趕忙跟那人說明了情況，又套了會兒近乎，白荷才得以被允許去運動員休息室。
休息室中，兩名醫護人員正在給林風檢查傷勢，依然是被老師和隊友們團團圍着。
“具體傷情還得等去醫院拍片後才能确定，但在這之前不能再劇烈運動了。”醫生檢查後說道。
“林風！”闖入休息室的白荷也顧不上有那麽多林風的同學和老師在，急切地喚着他的名字。
“你怎麽來了？”林風招呼白荷來到自己身邊，又對一臉擔憂的輔導老師說：“我感覺沒那麽嚴重，下半場應該還能上。”
“別逞強，還是先讓替補上吧，你休息下看看情況再說。”老師提議道。
林風感受着來自左肩的陣陣鑽心的疼痛，覺得此時恐怕連擡起胳膊都困難，只好同意先讓替補頂上。作為隊長，林風又不得不強忍着傷痛做了下半場的戰略部署，其核心思想就是防守和拖延，等待他的再次上場。不管他還能不能上場，這個時候要讓整個團隊覺得至少還有希望。
下半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人都陸續離開了運動員休息室。白荷看着林風不知是因為累還是傷處的疼痛而蒼白着的臉，心裏揪成一團：“疼不疼？”話音裏有止不住的顫抖。
“吓到你了吧，打籃球受傷是常有的事，就是撞了一下，不疼。”林風極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
白荷兩眼早已盈滿的淚再也噙不住，淚珠子噼裏啪啦往下掉。
“怎麽還哭了啊，那下次不讓你來看我打球了。”林風用未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溫柔地攬她入懷。
下半場的比賽準時開始，沒有了林風的工程學院隊被抽掉了主心骨，打的十分艱難，上半場的優勢很快蕩然無存，眼看着分差越來越大，時間已經過半，在一旁觀戰的林風心急如焚。
在場上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現在在場下看體育學院那幾個人的“身手”，似乎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見過呢？林風苦苦回想，忽然記起前不久的那天夜裏突然遭遇的一場莫名的圍攻。當時雖然光線太暗看不清臉，但這幾個人的動作身形他卻記得清楚。林風想起這件事心中不禁燃起一陣怒火。
“我要上場！”林風憤憤地說。
“不行，醫生說你不能再打了。”白荷一口拒絕。
“我不想還沒有盡全力就輸掉這場比賽，我答應過他們一定會再上場的。”
白荷望着林風無比堅定的眼神再不忍阻攔，“或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隊輸掉比賽對他來說才是最殘忍的。”
林風請求醫生給他注射了兩劑止痛針劑，毅然走上賽場。看到林風再次出現，一直處于下風的工程學院隊士氣大振，全場觀衆也為之動容，齊聲高喊“林風！林風！……”
林風帶傷上陣給了隊員們極大的鼓舞，大家都将自己的水平發揮到了極致。可是分數相差太多，連追了幾個球之後依然還有很大差距，比賽已然接近尾聲。雖然止痛劑暫時緩解了疼痛，可林風還是覺得整只胳膊使不上力氣，強攻了幾個球之後，胳膊就麻木得再難舉起，體力也逐漸臨近極限。強撐着打完最後一分鐘，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雖然最終還是輸掉了，但自己已經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沒有遺憾，反而覺得酣暢漓淋。工程學院隊的隊員們也沒有因輸掉比賽而情緒低落，反而合力将林風高高地托舉起來一陣歡呼，不管比賽結果如何，他依然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隊長，是他們的英雄！
白荷在場邊看得熱淚盈眶，卻是比贏了比賽還要讓人熱血沸騰。
白荷和林風一起走出體育場時碰到迎面走來的姚佳瑜。姚佳瑜這才看清走在林風身旁的女孩竟是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白荷，姚佳瑜望向她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是充滿敵意和譏諷的，她一定覺得之前的種種巧合一定是這個女孩的別有用心。姚佳瑜并不理會她，習慣性地去拉林風的胳膊。
林風往後一撤，無聲地拒絕。
姚佳瑜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剛剛胳膊受了傷，要緊嗎？”
“已經沒事了。”冷漠的回應。
“林風，我有話跟你說。”難得溫軟的語氣。
“我還有事，先走了。”林風低頭快步走過，白荷緊跟上去。
姚佳瑜只好對着林風的背影說：“那我給你打電話！”
林風并沒有當着姚佳瑜的面去牽白荷的手，是源自林風自身的良好修養，即便那個女孩曾那樣深深的傷過他，如今他還是不願傷她一分一毫。
走出去很遠，林風才牽起白荷的手。他只有充滿歉疚地對身邊的女孩說：“對不起，我不會再見她了。”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在同一個校園，見面是難免的事，我不會介意。”她能感受的到他對她的在意，這就夠了。白荷想了想又說道：“林風，我從不會幹涉別人的選擇，只希望你能真正聽從自己的心。”白荷指了指他胸口左側的位置。
“小荷，你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林風不想再說剛才那件事，轉移了話題。
白荷搖搖頭，詢問地望着他。
“你不是說你想起什麽了嗎？”林風問道。
剛才的比賽太過激烈，又加上林風受傷，白荷現在才想起那件事：“對了，你就是那個……”
“你已經記起來了是不是？是我，就是我！”林風迫不及待地承認，滿眼的興奮。“你應該不會想到，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你了。”他望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這是等待了四年之久的告白。原來他們在此地的相見不是初遇，而是重逢。
白荷又震驚又興奮，不經意帶了一點羞澀。“怎麽可能？那時候我們甚至都不認識對方。”白荷還是不敢相信。
“當時你就站在球場外的人群中，并不起眼的位置，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注意到了你，在那個瞬間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什麽想法？”
“覺得我似乎看到了我未來妻子的樣子。”
白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喂，你這樣很破壞氛圍的好不好？不管你信不信，我當時就是那麽想的。”
看到林風孩子般天真又認真的表情，白荷收住笑，說道：“好吧，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當時為什麽什麽都沒說？”白荷也覺得十分遺憾，既然那時已經相遇，卻無端錯過了那麽久。
“之後我去找過你，可是你已經走遠了，而且，那時候，你……有喜歡的人，對不對？”林風試探着問，林風當然還清楚地記得，當時，整場比賽她的眼光從來沒從那個人的身上離開過。
白荷知道，他指的是宋翌辰，這恐怕才是他沒有再去尋她的真實原因吧。明明喜歡卻不動聲色，她怎能不明白他當時的用心和隐忍。而等到現在來看，反而是另一種深情了，此刻，時間與命運又将這一切加倍償還了回來。
見白荷在回憶中沉默，林風并沒有再問以前的事情，不是不在意她的過去，而是林風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欣然與他說起從前。在此之前，她不願說便不說。
“以前的事呢就不要再多想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林風說道。
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語言來承載這個回應的重量，白荷只好重重地點頭。
林風見她的樣子實在可愛，伸手攬過她的頭抵在自己的胸口，像是自然而然的動作。
“對了！”白荷突然擡起頭，好奇地問：“你當時為什麽會染紅頭發呢？不會被班主任罰嗎？”
“唉，你今天真的很能破壞氛圍诶”林風無奈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就要打算吻你了？”
白荷是個不太會開玩笑的女孩子，此時已掩蓋不住臉上的緋紅。
林風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笑說道：“當時跟兄弟幾個打賭，誰輸了就去染個紅毛。當然會被班主任罰，但是馬上就要高考了，班主任怎麽舍得讓我這個本科苗子退學回家？最多也就罰罰站，他們就是看中班主任不會對我動真格才故意整我的。”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我想也是，挺好看的一個男孩子審美怎麽會這麽差，這個顏色，真的，很不好看啊！”白荷指指林風的頭發忍不住笑起來。
“誰讓你記性那麽差，為了喚起你的記憶，我只好犧牲一下了，不過球場上還是很拉風的是不是？”
“不是拉風，是辣眼睛。”
“有嗎？除了你沒人說我這樣子不好看啊，你再仔細看看。”林風擺了個誇張的pose，逗得白荷咯咯直笑。
兩人聊得開心，林風都沒顧上傷處還在作痛，這才想起去醫院做檢查。
醫生說只是輕微的骨裂，不用打石膏，開了些消腫止痛的藥。
白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什麽大礙。”
“我就說沒事吧，以前受傷比這嚴重的時候可多了。”林風故作輕松地說。
“求求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受傷了。”白荷央求道。
林風看的出她是真的很害怕的樣子，心中一陣感動，望着她落滿星辰的眼睛認真地說：“好，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