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險

蘇姿晗和芸兒相視一望，不約而同地嘆了一聲氣，轉過身，芸兒沖那人勉強一笑，“江總管。”

江祿喜特意望了一眼沒向他問候行禮的蘇姿晗，神情肅穆，“你們兩個這幾天去哪了？”

蘇姿晗故作訝然，“公公，我們這幾天不都在這嗎？”

“休得胡言！”江祿喜怒喝，“你倆從幾天前便不見蹤影，還想欺騙雜家？”

蘇姿晗依舊不慌不忙，“奴才一直都要忙着伺候主子，哪會有殊榮天天見到公公呢？能有機會見到公公兩次，已經是小的修了半世的福分。”

倒了半輩子的黴。

江祿喜譏諷一笑，“瞧着伶牙俐齒的，真是讨人喜歡得很，雜家看着，你日後也會是個有出息能享福的，只是……”眸光随之一厲，“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命去享受？雜家這幾天已經派人把這四周都找了一遍，根本就沒你們兩人的蹤影，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一個叫小晗子的？還不如實招來！”

前幾天文烨突然向他打探一個叫“小晗子”的太監的情況，他卻從來沒聽說過，于是立馬聯想到曾經只有一面之緣卻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蘇姿晗兩人，事後特意去找過她們，一連幾天卻連人影都沒找到，沒想到今日卻讓他逮個正着，看她倆鬼鬼祟祟的樣子，八成是擅自離職跑去玩了。

江祿喜喜上心頭，這下子把柄落在了他手上，看她們還怎樣逃出他的手掌心。

蘇姿晗頓感不妙，“公公怎麽知道我叫小晗子？”

此話一出，芸兒立即瞪大了她迷茫的大眼睛。

江祿喜瞥了一眼這兩個一驚一乍的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雜家勸你們還是乖乖将事情從實招來。”

蘇姿晗百感交集，猜想江祿海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明白他為何那麽緊張她的去向，只得一口咬到底，“有人要我們去辦點事。”

江祿喜也不是省油的燈，“哦？告訴雜家是誰？”

蘇姿晗語塞，在腦海中搜尋着合适的人選，說是蘇恪最安全不過，但若是被蘇恪知道她偷跑出宮游玩，又得挨一頓罵，想着他板着的臉，蘇姿晗就覺得可怕。

“是本官！”

蘇姿晗左右為難之際，一聲音遠遠傳來，她順着聲音詫異地望去，為之一怔，是他！

那人朝這邊會心一笑，竟是和熙如風，“江公公，是皇上吩咐本官去辦一件事，本官一時脫不開身，便托他們幫本官去做了。”眉毛一挑，“可是耽誤公公做事了？”

江祿喜受寵若驚，點頭哈腰，“哪有哪有！既是……大人吩咐的，奴才們應當盡力做好。”轉頭對蘇姿晗兩人說：“你們兩個，也不早說，幫大人做事可妥當？”

蘇姿晗汗顏，“回公公，已經大功告成。”

“嗯，這就好。”江祿喜臉色在蘇姿晗和文烨之間轉變自如，在面對文烨時立馬又換了一副模樣，“既然這樣，那老奴就先告退。”

文烨點點頭，“公公慢走！”

江祿喜逃也一樣地離開，蘇姿晗對着文烨劈頭就問：“這是怎麽回事？”

文烨答非所問：“我怎會知曉你去做了什麽？我只知道我救了你一次。”

“救我？敢問大人，江祿海是怎麽知道我叫小晗子的？”蘇姿晗反問。

要知道“小晗子”這個名字是她随便亂編的，而且只對他一個人說過。

文烨神色不變，“江祿海是太監總管，知道你的名字也是理所當然。”

蘇姿晗當然不信，“大人何必騙我呢？”

文烨一本正經，“當初在楓林一見，本官便覺得公公你絕非等閑之輩。”

蘇姿晗心頭一緊，莫非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文烨淡淡的瞄了一眼蘇姿晗，接着說道：“本官覺得小晗子你雖然是太監，卻有心懷天下的大志，所以視你為知己，前晚明月正好，本想邀你共賞明月，誰知不見你的蹤影，遂向別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可能是因為這樣江公公才會注意到你不見。沒想到會給公公添來麻煩，剛巧路過，這不？給你解圍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蘇姿晗倒是松了一口氣。

可芸兒一聽可就緊張了，“什麽？共賞明月？你休要打我們家……”

蘇姿晗見勢不妙，立馬朝芸兒使了一個眼色。

文烨興趣盎然：“你們家什麽？”

芸兒也頓悟過來，改口道：“我們家……小晗子……的主意。”

文烨眉毛上挑，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着眼前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怎麽了？”芸兒氣沖沖的，不明其意。

蘇姿晗滿頭黑線，趕緊解釋道：“兄臺想到哪兒去了？我們可是很正常的……小太監。”

文烨點點頭，“你們兩的關系可真是好。”

“是啊！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蘇姿晗漏齒一笑，但是随後話題就是一轉，“沒想到兄臺官位如此之高，連江總管見了你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不知兄臺官居何職？”

文烨笑了一笑，“我既是武将出身，又能在這自由出入，你說我會是誰呢？”

蘇姿晗一籌莫展，對朝堂之上的事物，她一向不感興趣，自然也不了解多少，猜測道：“左武位将軍？”

文烨含笑不語。

“是嗎？你怎麽不随身攜帶刀劍呢？”蘇姿晗一臉疑惑。

“公公是覺得我沒了刀劍就沒能力與人抗敵？”

蘇姿晗讪讪一笑，“那倒不是。”

聽他這麽一說，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她多疑了，此人的箭術她是見識過的，确實不錯，應該是一位将軍。

“剛才謝謝将軍了。”蘇姿晗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此番出宮，接觸到的人越少越好，拱拱手便拉着芸兒進了帳篷。

夜深人靜，繁星點點，月華澹澹，放眼望去，層層疊疊的山巒屹立在夜色中，蔚為壯觀，沒有宮中紅牆磚瓦的莊嚴，無拘無束。

想着明日就要回到那束縛她一輩子的金絲籠中，蘇姿晗難以入睡，便獨自一人出來走動走動，如此良辰美景，真是讓人難分難舍，走着走着，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對面的文烨一臉震驚，“小晗子？”

“将軍？”蘇姿晗也是一臉訝然，“将軍為何會在此處？”

“我得巡邏保護皇上的安全。”文烨走到她身邊，望着她的眼睛裏帶着深深的探究，意味深長：“倒是你，為何這麽晚還不安睡？”

蘇姿晗避重就輕，側身仰望夜空，“和将軍差不多，也是出來走走。”

文烨與蘇姿晗肩并肩，望了一眼當空懸挂的一輪明月，“看來今天真的是要和你共賞明月了。”

“古人有雲：‘千裏共婵娟’，說不定我們早就共賞一輪明月。”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蘇姿晗嘴角本來還挂有一絲笑容，驀地想到自己的親人，臉上掠過一抹苦澀，離家多時，不知她的母親現在是否也在與她共賞一輪明月呢？她不在她身邊，不知有沒有受二姨娘吳氏的欺負？

這麽多年以來，上官氏差點死在吳氏手裏的情景時不時會浮現在蘇姿晗的腦海，怎麽也揮之不去，心中的恨也日益積累，只增不減。

涼風習習，吹動着蘇姿晗的發絲，拂過文烨的臉頰，柔軟滑順，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文烨不經意別過頭來，眸子卻在剎那間驀然睜大，借着銀白色的月光，蘇姿晗耳垂上的耳洞毫不隐蔽的映入他的眼簾，目光幽幽開始目不轉睛地細細打量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