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醜
蘇姿晗心猛地一抽。
文烨捕捉到蘇姿晗臉上的緊張,心下一笑,卻鄭重惋惜道:“小晗子,你要面對現實,你要明白,你已經不是男兒,你現在是——太監。”
蘇姿晗松了口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文烨一臉抱歉的樣子,“這樣說可能說中了你的要害,會讓你心裏不舒服,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改變不了了,我也是為你好,你不會介意吧?”
蘇姿晗幹笑幾聲,“葉兄嚴重了,既是為我好,我自是不會介意。”
心下卻在罵,要她真的是太監,早就被氣死了。
文烨當天便先行離開,兩天後,蘇姿晗成功回到宮中。
“謹言,這是給你的!”芸兒興高采烈地拿出一糖葫蘆遞給謹言,“我和小姐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韶影軒有勞你照看了。”
“不用了,這是我的責任。”被喚為謹言二十來歲,雖然身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卻大方得體,眉清目秀,只是臉上毫無表情,面若冰霜。
芸兒将冰糖葫蘆往謹言嘴裏塞,“這糖葫蘆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嘗嘗。”
“真的不用了……”謹言話雖推辭着,但糖葫蘆卻已被芸兒塞到了嘴裏。
芸兒嘻嘻地笑着,“好吃吧?”
蘇姿晗看着一冷一熱的兩人,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謹言是進宮之前蘇恪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初次見面時謹言就是一張冰山臉,不管對誰都是,想着是個沉默寡言之人,多一個人伺候也未嘗不好,蘇姿晗也就答應了蘇恪将謹言帶進宮。經過進宮一段時間地相處,她發現謹言表面雖然冷漠,內心卻不是外表一樣的不近人情,而且做事也很是穩重。
真希望以後都能的生活也能這樣平靜。
璟銮殿內,文烨摩挲着手上已經溫熱的綠頭牌,良久,将綠頭牌按至銀盤,“就她了!”
江祿喜瞄了眼牌子,呆了一呆,安靜地退了下去。
文烨透過掩着的窗子望向窗外,月色正好,一雙眸子深不見底。
片刻後,江祿喜獨自一人回到璟銮殿,“皇上。”
文烨低頭随意翻閱着手上的奏折,“人呢?”
“回皇上,蘇婕妤說身子抱恙,不宜侍寝。”
“這樣也好!”文烨不怒反而語氣輕松,“朕突然覺得這麽久冷落了她,看在蘇丞相的面子上本想賞她一次,看來她是沒這個福分。你下去吧!”
江祿喜試探性地問:“皇上你不再?”
文烨不耐煩地揮手,“今晚朕要好好批閱奏折,免得他們又唧唧歪歪的朕耳邊煩個不停。”
“是!”江祿喜自然知道文烨口中的他們是指蘇恪等人,恭敬地退下。
待門關上,文烨停下亂翻的手,臉上明晦不定。
自此以後,文烨每翻一次蘇姿晗的牌子就有人回禀:“蘇婕妤身體抱恙,不宜侍寝。”
文烨訝然,眉毛一緊,吩咐下去,“除夕時候的家宴叫她務必出席。”
除夕之夜,有多少女子為吸引皇帝的注意而精心打扮。
蘇姿晗坐在梳妝臺前,細細觀看鏡中的自己,“不行,這眉太細了,再畫粗一點,腮紅也太少了。”
芸兒看了看,“小姐,我看已經夠醜了。”
“不行,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表現變現,吓吓那色君,免得以後還翻我的牌子。”蘇姿晗說着又加了許多腮紅到臉上,直到完全覆蓋原本的臉蛋,才放心的前去赴宴。
寒風雖凜冽,時值除夕,宮中倒是比以往喜慶。
蘇姿晗身披淺紅羽緞鬥篷,帶上風帽,将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到了赴宴場所,衆妃嫔均已到齊,如百花齊放,言笑晏晏。
蘇姿晗把頭一低,默默地坐在了最偏僻的一角。
“皇上駕到!”一聲音遠遠傳來,衆人都起身站定。
蘇姿晗低着頭,一黑緞繡草龍花紋的朝靴跨門而至,妃嫔們齊刷刷行禮,“參見皇上!”。
文烨行至金龍大宴桌前,環視一眼底下的人,撩袍坐定,說道:“都平身吧!”
蘇姿晗微怔,這聲音?不由自主的朝上望去,瞅見明黃色龍袍主人的臉,心下一顫,怎麽是他?想起當日假扮太監的事,迅速拉緊風帽,慌亂地坐下。
一會兒,衆人開始欣賞宴戲,進果進酒,倒是無人理會蘇姿晗。
“停停停!”文烨突然斥退了演出的宮女,“如此甚是無趣。”笑眯眯地望着離他最近的趙淑盈,“淑妃,還是你的舞姿最佳!”
趙淑穎臉一紅,低頭羞怯地回道:“皇上謬贊了,比起其他姐姐,臣妾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哦?”文烨興趣大起,“不如衆愛妃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如何?”
衆妃嫔一聽,喜上眉梢,想着機會來了,正好借此機會引得文烨的注意。
文烨巡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一角,用手指了指,“你,出來獻上你的才藝。”
衆妃嫔順着文烨的視線方向,只見一身披鬥篷頭戴風帽的人,看不到長相,似是沒聽到文烨的話,低頭只顧吃東西。
站在身後的謹言拍了拍蘇姿晗,可蘇姿晗卻依舊只顧吃自己的,謹言的眉毛不由得一皺。
文烨含笑走至蘇姿晗前面,俯視埋頭吃東西的蘇姿晗,卻不言語。
殿內一片肅靜,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對什麽都不聞不問的蘇姿晗身上。
“皇上,臣妾才學疏淺,沒有才藝可獻上。”終于,從風帽下傳出一縷聲音。
文烨臉上沒有怒色,只是一臉疑惑,“天氣雖然寒冷,這已到了殿內,你為何不将風帽取下?”
“八成是自個兒覺得風帽好看,想吸引皇上瞧一瞧!”一妃子出言譏諷,殿內響起一陣細微的笑聲。
文烨唇畔含笑,興趣盎然地盯着風帽。
“不是的。”笑聲漸漸減弱,殿內安靜萬分,蘇姿晗終于出聲,緩緩站起來,摘下風帽,擡頭迎上文烨漆黑的眼眸,露出那張精心打扮過的醜臉,“是為了遮住這張臉。”
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妃嫔們眼裏盡是鄙夷。
文烨眼裏的驚訝稍縱即逝,臉上卻依舊含笑,果然不愧是蘇恪的女兒,奸詐如此。
出言譏諷的妃子趕緊用手帕捂鼻,像是見到了怪物,嫌棄的說:“呀!原來是這樣啊!早知道妹妹沒臉見人,就不會讓你摘下風帽了。”
蘇姿晗淡淡的瞄了一眼說話之人,一雙妩媚的丹鳳眼,面若桃花,珠光璀璨,明豔不可方物,見這一身華麗的裝扮,便知這是京城首富的女兒,除了趙淑穎之外唯一一個被皇帝召見過的人——王昭儀王鳶。
在衆人嘲笑的眼神中,蘇姿晗只是微微一笑,笑得風輕雲淡。
“你叫什麽?”文烨開口問道。
“蘇姿晗。”她直接回答,不帶任何謙辭與尊稱。
“大膽!”王鳶大喝:“在皇上面前敢……”說道一半像是想到了什麽,氣勢馬上弱了下去,喃喃自語:“蘇?莫非……”擡頭不敢置信地望着蘇姿晗。
傳說丞相蘇恪之女醜陋不堪,莫不是就是此人?王鳶在心中輕笑一聲,果然是名不虛傳。
文烨滿臉笑容,“既是蘇愛卿之女,勢必會有過人之處,爾等不要再三推辭。”
見蘇姿晗遲遲不做聲,王鳶輕蔑一笑,“是呀,妹妹,皇上好不容易對你有興趣,你就不要推辭了。”
裝神弄鬼做這麽多不就是想引皇上的注意?
“是啊!是啊!”衆人一齊催促。
蘇姿晗還是無所事事地站在原地。
“這樣吧!只要你能做到其他妃嫔都做不到的一件事,朕就答應你任何一個條件。”文烨一臉笑容,像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即使是皇後之位,朕也可以給你。不過,如果你做不到,朕就把你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