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穿

文烨眼裏的驚訝一閃即逝，微微一笑，“你是真的感謝朕？還是想知道朕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蘇姿晗想起蘇穩仲成親當日，難怪一開始見到她戴面紗時不聞不問，到了蘇家卻當着衆人的面将她的面紗強行取下，想必是猜到了她為了不讓他認出來為了保險起見即使是戴了面紗也會在下臉部畫上醜妝，前者可以讓她放松警惕，後者就可以讓她乃至蘇家臉面丢盡。

事後怒遏他人言語，裝作好像是無心之失的樣子，表面看上去是在乎保護她，實則是讓她更加尴尬，卻能讓她說不出他的不是，她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好一個雙全之策。

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一步步跟着他的圈套走。

蘇姿晗并沒起身，真誠地道：“皇上救了妾身，妾身當然是真心感謝。但是，妾身做了欺君之事，自是惶恐，不知皇上打算怎樣處置妾身？”

文烨點點頭，心裏似乎有了打算，道：“你确實是犯了欺君之罪，不過當初在家宴上曾允諾你一件事，不過至今都沒現，今天就用來抵去你的欺君之罪，如何？”

就這樣抵去一個君王的承諾，實在是大材小用，文烨，你這如意算盤打的真是不錯。

蘇姿晗拒絕道：“妾身确實是犯了欺君之罪，理應受罰，妾身絕不會仗着皇上曾許的那一個無論什麽條件您都會答應的諾言而逃避這次的責任。”

文烨目光一斂，“好！那就依你之言，如你所願，你覺得朕應當如何處置你？”

“皇上乃聖明之君，妾身也知皇上萬事皆會酌情處理，作出正确的決斷，所以，一切全憑皇上做主，妾身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蘇姿晗語氣堅定，擲地有聲，臉上找不出任何畏懼退縮之色，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也不知沉默的文烨此時是什麽神色，會不會如她所想。

“好！好一個‘酌情處理’，蘇婕妤，你先起來再說。”文烨沒有像以往一樣出手扶她，但語氣卻是輕松爽朗，感覺不到怒意。

“謝皇上。”文烨剛說完，蘇姿晗立馬就利索的站了起來，剛才一動不動畢恭畢敬蹲了那麽久，腿都麻了。

文烨面上含笑，拍了拍蘇姿晗的肩膀，“蘇婕妤，你明知朕與小晗子交情不淺，這酌‘情’處理，朕還能處置你嗎？”

蘇姿晗粲然一笑，不能！當然不能！

只是此‘情’卻并不是她與他之間的交情。

既然他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而沒有戳穿懲治于她，一定是有不能處置她的理由，要不，恐怕早就将她治罪了，何必裝作不知道。而此‘情’恐怕是現在朝中的政治情形吧：蘇趙分權對立，相互制衡。後宮有趙家女兒，又怎能少了她這蘇家嫡女。

依此情形，既然現在他還不會降罪于她，不如坦然認罪，當然也不必用他許給她的那相當于一道空白聖旨的承諾。可惜的是，要是早知他已知曉她的身份，她又何必整日提心吊膽，遮遮掩掩。

文烨如此說，蘇姿晗也應和着他，沒向其行君臣之禮，如小晗子對葉将軍一樣，禮貌的拱拱手道：“皇上聖明！謝皇上恕罪之恩。”

雖然心中還有些許疑問，但見文烨全身濕透，即使他救她有自己的目的，但确實是救她一命，道：“皇上為救妾身衣服都濕了，皇上快些去換一身衣服吧，龍體重要。”

“現在倒是想起關心朕，朕都不知這樣濕漉漉在你面前站了多久。”文烨似随口說了一句，眼睛卻關注着蘇姿晗。

蘇姿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不知該說什麽，只好微微一笑，送文烨出了門也沒見到有随行人員，問道：“皇上一個人嗎？”

文烨依舊大步流星，只是應了句“嗯”，好像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此地。

“皇上！”

身後傳來蘇姿晗的叫喚，他停下腳步。

看着文烨的背影，蘇姿晗猶豫着，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他。

“有何事？”見蘇姿晗叫住他卻遲遲沒有下文，開口問道。

蘇姿晗思前想後，問吧，反正他也不知道什麽。放在門上的手緊了緊，“皇上，您剛才救妾身的時候……不知有沒有看到妾身手中的笛子。”

她看過了，沒在房中看到過那只笛子。

為了排減心中的不安，眼睛始終盯在地上，她沒看到，文烨那微僵的背影。

文烨依舊背對着蘇姿晗，也沒有立刻給予回複，沉默了片刻，輕吐出一句：“沒有。”

“是嗎？”蘇姿晗眸光瞬間黯淡下來，心中的失落不經意從語氣中流露出來。

文烨的眸子也是一黯，星目似乎如今夜的星辰，在皎潔的月光下失去了往日應有的光輝。但随即便笑出聲來，“瞧你那傷心失落的樣子，那笛朕已命芸兒放在你的那寶貝盒子裏，絕對完好無損。”

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都死死攢着不肯放手的笛子，他怎麽可能将它丢掉？

蘇姿晗擡頭聽着從那背影後發出的爽朗的聲音，瞬間感受到失而複得的喜悅，面對文烨，在此事上畢竟心虛，現在可知他應該仍無察覺，心中也算落下一塊大石，“謝皇上！”

在文烨面前坦白身份後，蘇姿晗的日子不知道閑了多少，一個原因是再不必化醜妝遮遮掩掩，而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文烨已經有一段日子沒來過邵影軒了。

自從上次經歷了差點被溺死在湖中這件事後，蘇姿晗更是沒有踏出過邵影軒半步，真怕一不小心卷入什麽事端，現在更是特殊時期，因為趙淑盈懷孕了。

“婕妤，淑妃已經懷有龍嗣，您沒什麽打算嗎？”

自從趙淑盈懷孕後，文烨就再也沒來過邵影軒，在宮中的地位更是鞏固，各宮的妃子相繼紛紛送上厚禮以示好，倒是蘇姿晗，依舊不将其當一回事，謹言既是奉蘇恪之命留在她身邊，少不了在一旁提醒蘇姿晗幾分，即使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

蘇姿晗一臉無事的樣子，“打算？我覺得現在的生活甚好。”

“婕妤，恕奴婢之言，婕妤目前的生活确實是平靜閑适，可您有沒有想過，您将來該怎麽辦？如果有一天蘇家失勢，您恐怕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待遇，即使蘇家能護你到老，皇上一旦……”

謹言望了一眼蘇姿晗，見其神色凝重，在細心聆聽，繼續道：“如若婕妤一直這樣，要不就是随之殉葬，要不就是過着連下人都不如的太妃生活。”

蘇姿晗心情沉重，此事她也不是沒想過，一想便令人頭疼，所以便準備摸着石頭過河，過一天是一天，只要現在舒适便好，其實也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未來着實堪憂。

見蘇姿晗依然困惑猶豫，謹言道：“在這宮中，與人周旋應酬之事乃必不可少。”

蘇姿晗想了又想，深吸一口氣，喚來芸兒道：“淑妃曾送我一盒元宵，味道很好，如今又喜懷龍種，芸兒，你親自幫我送一份賀禮到淑妃寝宮，以表我感謝祝福之意。”

衆人皆或多或少的送了東西，就她沒所表示，在他人看來，說不定就會認為是她暗地向趙淑盈表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