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柔嘉不明白劉剛這是什麽意思,皺眉問:“你什麽意思?”

“你拿她當好朋友吧,啧啧,果然是個蠢蛋,那女人成天在我們床上待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知道要把你送到這戶人家裏去這消息了,昨天晚上官府剛剛檢查完,我們都在船下,誰知道分明帶的是你的箱子,結果下來人驗貨就變成了她。”

沈柔嘉只覺得自己腦中一陣轟響,她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麽知道不是有人……有人動了箱子。”

劉剛道:“果然是個蠢的。”

“劉剛,你在做什麽,走了!”

劉剛回頭應了一身,道:“來了!”

說罷,又轉身對沈柔嘉道:“不過說起來那女人的滋味可是真的好,就這樣走了還有點舍不得,你以後……”

劉剛目光從沈柔嘉身上掃過,沈柔嘉只覺得渾身冰涼。

……

她果真是找不到清容了。

她又回到了那個把她們一群人關在一起的地方,面前的人正如同牲畜一般在哄搶着讓人作嘔的食物,地上潮濕而散發着食物腐爛的味道,沈柔嘉的衣服已經一個多月沒換了,頭發也結成塊,她身上有一種難聞的味道,她自己都不想聞。

她好餓,但是他不想去跟她們搶。

她并非是還像最開始那樣接受不了這裏的食物,她只是不想動彈。

她坐在這裏,在想已經從船上下去了的清容。

說句實話,她還是不太相信劉剛告訴她的東西,可仔細一想,劉剛好像也犯不着來騙她。

“清容被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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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一個人這樣問她,沈柔嘉回過神來,看了過去,這個人她記得,那時候她向她們問過清容的去向,這個女人是其中一個。

沈柔嘉點了點頭,道:“嗯。”

那女人搖了搖頭,道:“怪不得你不去吃飯,啧啧啧,我以為她不會被送下去了呢。”

沈柔嘉一愣,問:“為何這麽說?”

那女人道:“你該不會真不知道吧,清容啊,她是這些人裏除了你長的最好看的,清容說起來跟我們一樣,但其實是那些人洩欲的工具。”

“不然你以為清容為什麽吃食總是比我們好?”

沈柔嘉如遭雷擊。

她确實從來沒去想仔細想為什麽清容總是可以弄來好些的吃食。

原來,每天清容分給她的東西,都是以這種方式獲得的。

沈柔嘉忽然一陣反胃。

她不是嫌清容惡心,她也知道她沒資格嫌清容惡心。

她只是覺得悲哀。

胃裏一陣洶湧,沈柔嘉已經沒力氣去想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我以為她會被這群人留在船上呢,沒想到那群人還真的把她送下去了。”

沈柔嘉握緊了手,問:“為什麽你覺得她不會被送下去啊。”

那女人道:“船上總會留一個供他們玩的女人的,一般這個女人是不會被送走的,她們只能在船上等死,然後下一個女人去接替她。這個也算是個慣例了吧。”

那女人感嘆:“清容可真是幸運啊。”

“她一直都是很孤僻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來了之後她就突然喜歡跟你待在一起。”

…………

沈柔嘉并不是傻,她只是一直都不能接受清容會利用她的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好像又容不得她去不相信。

她曾經以為的善意,其實都是暗藏利劍的僞裝。

事實如此,容不得她去不相信。

清容從那些人嘴裏聽見了她要被賣的地方,所以才過來接近她,這一個多月的相互鼓勵其實都是虛僞的做戲和伺機而動。

那碗粥,清容是怎樣得來的呢?

現在回想起來,清容那個時候是真的想讓她喝下那碗香濃的粥啊。

沈柔嘉還記得清容那樣期待的眼神。

那是為什麽呢?

可能是因為那碗粥真的得來不易,也可能是因為,時機已經快要到了,這碗粥是清容最後給予她的東西。

感謝她的蠢,給她提供了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清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就這樣下去了,留在船上的她該怎麽辦。

背叛來的總是那麽簡單。

沈柔嘉動了動自己的腿,覺得有些發麻了。

肚子裏空無一物,但她不想吃東西。

能感覺到天色有些晚了,沈柔嘉裹緊了自己衣服,身邊的人她都不認識,吵鬧聲在她耳朵裏都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那是孤獨與絕望的聲音。

清容走了以後,沈柔嘉的日子變得簡單的多。

她不再去幻想着有朝一日她會得救,會回到那個鑲滿金玉的富貴鄉。

沒人給她希望,也沒人握着她的手告訴她,我們一定會得救。

她也學會了跟那些人一起搶食物,把發了黴的饅頭還有帶着馊味的菜葉一起吞近肚子裏的時候,沈柔嘉沒有絲毫感覺。

船還在一刻不停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從船上下去,但是她也不是那麽期待了。

同樣都是豬狗一樣的生活,左右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

但她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她獨自坐在角落裏,有兩個男人将她拖了出去,她拼命的掙紮呼喊,但是沒有絲毫作用。

旁邊的人離她離得遠,她們無動于衷,看她的眼神裏全是憐憫。

她被帶進了一個房間裏,才剛剛進來,劉剛便朝她撲了過來,一邊扯她的衣服一邊急切道:

“操,終于得到機會了,趁大哥現在不在,這女人估計還是個雛兒,我先來,你們排隊等着。”

“那剛哥你快點,咱哥幾個就在外面等你。”

“行了行知道了。”

“你們不能……我父親,我父親是太子太傅,我是聖上欽點太子妃,你們,你們想被誅九族嗎……”

沈柔嘉話說的破碎,心裏還存着點希望讓這些人畏懼她的身份,但是說了歸說了,有沒有人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劉剛笑了起來,道:“那正好,貴族女人啊,估計更有感覺。”

“你們走開!你們……”

沈柔嘉凄聲尖叫着,滿目驚恐,她拼命的拉緊自己的衣服,嗓音已經叫的有些破碎了,但是劉剛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劉剛一巴掌打了過去,沈柔嘉被打的腦袋發懵,但還是一刻不停的,死命的掙紮着。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像是一頭畜牲。

沒有絲毫尊嚴可言。

裏衣已經被劉剛脫掉,只剩下一個淡青色肚兜,瓷白的皮膚在燭光下仿佛向在發着光一樣。

這所有的一切在那些男人眼裏都成了致命的誘惑。

劉剛伸手去脫沈柔嘉的褲子。

沈柔嘉滿心都是屈辱。

她瘋了一樣尖叫,朝床邊爬着,但每爬一步都會被劉剛給拉回來,最後,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爬向了床頭,看着牆壁然後毫不猶豫的一頭撞在了牆上。

一聲悶響。

世界變得安靜了。

鮮血從頭顱流出,意識開始渙散。

她在祈禱,祈禱這一次,就讓她這樣去死吧。

她是沈家嫡女,即便落魄至此,她依舊是沈家的血脈。

如果不能給沈家榮耀,至少要保證血脈的清白。

如果不能出去,那麽她是在為什麽而堅持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颠覆着她的認知,這一路她遇見的好像都是壞人。

她一直恪守利益家規,未曾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始終活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框裏,以前在那些管制下,她也曾羨慕過外面的看起來花紅柳綠的世界。

如今出去了才知道,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都是吃人的惡魔。

在船上的日子裏,沈柔嘉其實不止一次的想起霍昭。

從她記事起,她的耳邊就開始不停的有霍昭的傳言了。

“不得了啊,國公府的那個小少爺今日在校場比射箭可是比過了侍衛總統呢。”

“霍昭一把火把似春樓燒了,那兒常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據說陛下為此事頭疼了許久,這霍昭倒好,一把火燒了省事。”

“誰最有資本在這皇城裏橫?我告訴你可還真不是什麽皇子皇孫,是霍昭啊,皇後的親弟弟,你也知道咱皇後在宮裏可是獨得恩寵,霍昭天縱奇才,陛下可看重的很,只要不把這皇城捅破天,自有皇後娘娘和陛下給他兜着。”

“但是人家啊,從來不生事,唯着幾件任性的課都還是除惡霸,為百姓的好事。”

“霍昭十二歲就随父出征了。”

“你看霍将軍取下來的那顆西域可汗的人頭,聽說可是有霍昭的一半。

……

這樣的事情許許多多,随便幾件都可以當成一個故事來說。

沈柔嘉有時候也會想,其實如果她努力一下,她與霍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至少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連面都沒見過。

她的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曾教導過太子,霍昭與皇室關系可謂是極其親密,倘若她真的想見霍昭,依她所處的地位,其實一點都不難。

但是她太慫了,這一慫就是八年。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好好的去珍惜。

但是現在說再多都沒用了。

就算她能出去,霍昭也不在了。

她好像昏迷了很久,雖然她沒什麽意識,但是她可以感覺到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

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麻木起來。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沈柔嘉頭痛的幾乎都要裂掉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半晌,眼前的東西才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

“啊!”

沈柔嘉驚恐的睜大眼睛,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翻向了一旁,警惕的看着面前這個人。

這是一個她沒見過的中年男人。

說是中年男人好像又有些不太合适,他身體有些佝偻,鬓角有些發白,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好像發着惡臭,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堆滿了皺紋,身形消瘦,可以看見骨骼的形狀。

沈柔嘉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這個人正低頭笑臉看着她,這樣一張臉猝不及防的映入眼簾,沈柔嘉着實吓了一跳。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沈柔嘉,道:“小姑娘,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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