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柳随風進了自己的地方，一個小小的原來養豬的地方。這麽多年住下來，豬已經不住在在這裏了，只有柳随風住在這個小小的、空蕩蕩的地方。雖然，柳随風不知道打掃過多少次的，用布擦過多少次，但屋子裏卻似乎還是彌漫着那股子豬才有的惡臭味。

有的時候，柳随風覺得自己活得可能還不如一頭豬。因為住在了豬圈裏，很多時候，他都不敢跟年輕的漢子們聊天、對視，因為他的骨子裏就很自卑。

生活給了我荊棘，我卻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夠站起來。

躺在稻草鋪就的地上，上面還鋪了一條破舊的毯子。柳随風望着漏進來的星光滿臉淚痕。

秦明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柳随風，躺在破舊的毯子上，眼淚卻止不住地在流。

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聲，柳随風擦了擦眼角和臉上的淚水。雖然他很自卑，但他确是一個很好勝的人，不喜歡讓人看到他的眼淚。他只有在星光下、月光下，還有無人的夜晚，才願意放肆地痛哭一場。

秦明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眼淚。在柴門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第一次，有人找他的時候，不是直接進來，而是敲門。這讓柳随風本來惡劣的心情，號上了許多。他把破舊的毯子從身上拿了下來，仔細放在了稻草上。然後就又擦了擦眼睛，讓自己的臉上看不出哭泣的樣子。

柳随風打開門，看到了一張英俊的臉。那人的臉色在月光下，給人一種淡淡的溫柔與微笑。此人正是秦明。

“是你？”柳随風看到微笑的秦明，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羞澀，一下子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嗯，是我。歡迎我進來嗎？”秦明微微笑着道。

“嗯，嗯，你進來吧。”這是第一次，秦明走進柳随風住的地方。只見這是一個很簡陋的柴房，裏面有一張鋪在地上的簡陋的床，還有一個淺白的櫃子。櫃子上放着一個有些破舊的瓷碗和一雙褐色的筷子。

“我知道這裏很簡陋，真是不好意思了。”柳随風側着身子讓秦明走了進來。這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意走進他住的地方。以前也有人來找他，一看到他住的地方，就不肯進來了。嫌髒、嫌臭，嫌不是人住的地方。

“沒有，我覺得很好。”秦明笑着看着柳随風道。

“怎麽會好呢？這裏以前是養豬的地方，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柳随風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道。

“怎麽不會？我覺得很好，這裏收拾得很是幹淨、整潔，可以看出主人是個很能幹的人。而且這裏有你，我就覺得這是很好的地方。”秦明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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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第一次有人這麽對我說，我真的很高興。”柳随風擡起頭道，但是，眼睛裏卻隐隐有淚水在流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些失态了。”柳随風想要克制自己不要哭出來，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他伸手想要擦拭眼淚。但是，那只手卻被秦明輕輕地握住了。這是柳随風第一次跟一個漢子這麽接近，他的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

秦明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手帕，然後輕輕地擦拭着柳随風的眼淚。柳随風的眼睛很漂亮，裏面晶瑩剔透，散發着迷人的光彩。

“我的眼睛進沙子了，真是不好意思。”柳随風笑着道，然後輕輕地離秦明遠了一點。秦明剛剛的樣子簡直似乎要把他抱在懷裏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心髒跳得很厲害。撲通，撲通的。

“有一天，如果你遇到了一個人，那人讓你歡喜讓你憂愁，你碰到他心髒跳得很厲害，那麽那個人就是你喜歡的人了。”柳随風忽然想起了這句話。那還是他去鎮子上的時候，走在街上，一個講書的老人說的話，讓他聽到了。不知道為何，他對這句話印象深刻。你碰到他心髒跳得很厲害？剛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是嗤之以鼻的，那不是心有毛病嗎？跳得很厲害，那還是正常人嗎？

可是，如今的他卻深切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沒事，眼睛進沙子，我也經常這樣的，很常見的事情。”秦明淺淺地笑了笑道。

“嗯，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謝謝你給的兔子和燒雞，真的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柳随風大大方方道。

“這就覺得好吃了？那你看到這個，肯定也會覺得好吃的。”秦明道。不知道為何，看着微笑着的柳随風，他的心就有些微微的刺痛。他就像是一株在暴風烈陽下，苦苦生長的野草，也許并不美麗，也許并不雍容華貴，但他有他的不懈的堅持的精神。

如果此時的柳随風在秦明的懷裏大哭一場，也許他的心就不會覺得刺痛。但是，柳随風卻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裏，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讓秦明的心有些刺痛。他是不是再每個這樣無人的夜晚，都在偷偷地哭泣，無人勸解，無人安慰。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與安慰，那麽的倔強。

秦明的心都抖了抖，他強自壓制住了心中複雜的心情，從口袋裏摸出了一串糖葫蘆。

糖葫蘆上面有五個紅色的果子，跟秦明給秦貝的糖葫蘆很像。秦明把糖葫蘆遞給了柳随風。

“這是給我的嗎？”柳随風驀地擡起了頭，眼睛裏有一次耀眼的光芒閃了出來。

“嗯，給你的。”秦明簡單意駭地道。

“可是，我們無親無故的，我總是吃你的東西，這樣不太好吧。而且這也挺貴重的啊。”柳随風的喉嚨動了幾下，他很想接過來吃，因為他還沒有吃過呢。他是一個連溫飽都沒有解決的人，又怎麽可能去買冰糖葫蘆這樣的對他來說奢侈的東西。

“今天，我大哥跟我對峙的時候，我看到你在人群裏，你是不是想要幫我的？”秦明道。

“對，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肯定不會去無緣無故欺負一個小孩子的。”柳随風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就是這麽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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