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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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個大晴天，靈晞撐着一把太陽傘在學校門口等鐘應鈞來。沒過多久，他的車子在她面前停下，他邁開長腿下了車。牛奶也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來到靈晞跟前搖了幾下尾巴。
靈晞彎下腰摸了下牛奶的頭，擡頭揚起笑臉道，“聽說今天廣場上面有噴泉表演，我們一起去看。”
鐘應鈞擡手刮了下她的側臉，笑道，“上車吧。”他做這一切顯得很自然，靈晞卻感覺臉上似被什麽電了一下、忽然有了熱度，她垂下眼睑，默默上了車。
來看噴泉表演的大多數是年輕的情侶，表演還未開始，噴泉四周一片歡聲笑語。靈晞忽然指了指身後賣氣球的大叔，對鐘應鈞道，“我想要那個氣球。”
鐘應鈞愣了一下，緊接着笑道，“你想要什麽樣子的？”“我要y的那只。”鐘應鈞轉身去買，靈晞便跟牛奶坐在花壇邊等着。有人在玩滑板車，從靈晞跟牛奶面前來回經過。
鐘應鈞買完氣球回頭，就看到靈晞跟牛奶一大一小并排坐着，腦袋随着玩滑板車的人的身影來回擺動，動作節奏相當一致。鐘應鈞失笑，走上去輕拍了下靈晞的發頂，将氣球給她。
靈晞接過以後，轉手送給了旁邊垂頭坐着的小女孩。小女孩擡頭沖着靈晞笑，甜甜地喊了一聲：“謝謝阿姨！”
靈晞頓時無比心塞，擡頭委屈地看了眼鐘應鈞。後者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雙腿随意地疊起，他攬了攬靈晞的肩，說：“表演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廣場上響起鋼琴曲，漂亮晶瑩的水柱升上天空、如煙花一般散落，噴泉四周圍了太多人，她只好站在花壇邊沿，踮起腳來看。鐘應鈞也站起身，護着她不會因為激動從花壇上跌落。
“你看彩虹！”靈晞有些激動地扯了扯他的手臂，鐘應鈞順勢握住她的手，含笑點了點頭，“我看到了。”他說完，靈晞抽出手，閉上眼睛對着噴泉許願——如果有可能，我希望這段感情能夠長長久久。
她睜開眼，發現鐘應鈞正微微仰頭盯着她看，問道，“怎麽了？”
“你許了什麽願？”他問。
“不能告訴你，願望說出來就不會成真了。”
噴泉表演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廣場上的人慢慢離開，也有人剛剛趕來，等待下一場表演。靈晞跳下花壇，主動挽上鐘應鈞的手臂，語氣輕快地道，“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
靈晞帶鐘應鈞去了購物中心裏的一家寵物主題餐廳，他們到的時候前面已經排了不少人，兩人一狗便坐在餐廳外的椅子上等候。牛奶很乖，蹲在兩個人中間，偶爾蹭蹭這個蹭蹭那個以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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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晞假裝不經意地問，“鐘大哥，你為什麽要給牛奶起牛奶的名字？”
鐘應鈞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見到牛奶時的場景，那天母親打電話要他回家，說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他到了才知道母親看出他那段日子的孤單，有意讓他養只寵物轉移注意力。
牛奶那時候還小，見到他就知道親近似的，總在他身邊繞。他一開始并沒有給他起名字，可漸漸地，牛奶學會了開冰箱，每每将冰箱裏的牛奶打翻在地，鐘應鈞一面收拾地面，一面恨恨地給他起了牛奶這名字。
他将這一切說給靈晞聽，後者很明顯松了一口氣。陳勐到底還是膽小，壓根不打算将昨晚發生的事情照實告知，鐘應鈞自然不知道靈晞為何忽然問起這個，遂問道，“怎麽了？這名字……不好聽？”
“不是啊，”靈晞搖搖頭，笑容更燦爛了一點，“這名字挺好的，牛奶又幹淨又健康，多好。”
有客人陸續用完餐帶着寵物出來，服務員開口請他們進門。服務員将菜單交給她，她轉手遞給鐘應鈞，笑道，“我吃什麽都可以，你做主吧。”更何況，她還不太了解牛奶的口味。
鐘應鈞每點一道菜都會問靈晞一句，“點這個可以麽？”靈晞一律沒原則地點頭。最後靈晞指着菜單上一道菜道，“服務員我們要這個，要兩個！”
鐘應鈞瞄了一眼，發現是一種冰激淩。他咳了一下，說：“我不太能吃甜。”
靈晞擺擺手，“這個不甜的，一會上來你可以嘗嘗看。”
服務員最先為他們端上來兩杯冰激淩，鐘應鈞低下頭，眉頭皺了一下。靈晞用勺子舀起一小口，遞到鐘應鈞嘴邊，“你嘗一口，就一口。”鐘應鈞盛情難卻之下，不得已嘗了一下。
“怎麽樣？”靈晞看着他，笑着問道。
“怎麽說，味道有點……奇怪，似乎不是冰激淩的味道。”
靈晞開心地笑了幾聲，“這本來就不是冰激淩啊，是土豆泥。”
“是……土豆？”鐘應鈞再次皺起眉頭。
靈晞見他神色不對，忙問道，“怎麽了？你該不會對土豆過敏吧？”
“有一點。”
靈晞慌張地站起來，動作幅度太大、差一點打翻手邊的水杯，她抓起鐘應鈞的手就要往外面跑，回頭卻看到鐘應鈞含笑望着她，眼中有絲促狹的笑意閃過。
靈晞明白過來，毫不留情地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悶頭坐回座位上。一頓飯下來，無論鐘應鈞再怎麽逗她，她都只跟牛奶講話，完全當他是空氣。
午飯以後，天忽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通常雨勢大、伴着悶雷。靈晞将遮陽傘忘在了車裏，鐘應鈞将外套脫下，遮在兩人頭頂，側頭問她，“穿這雙鞋跑起來方便嗎？”
靈晞今天穿了一雙高跟涼鞋，聞言挑挑眉毛，“不要小看我好不好。”說完挽着鐘應鈞的胳膊，慢慢跑起來。鐘應鈞顧及她的鞋不方便，腳步放得很慢很慢，怕她身上淋濕，又将大半的外套遮在她身體上方。牛奶則跟在二人身後，歡快地跑到二人前面又折回。
他身上的體溫慢慢渡過來，鼻翼裏滿是他身上好聞的皂香，她忽然覺得下雨也不是什麽令人讨厭的事。奔跑起來以後，眼中所有的景致都似褪了色，唯有他清澈的五官卻濃得似一幅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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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應鈞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只好先将車開回家。開門以後，王嫂不在。鐘應鈞一進門便慢慢解開了襯衫的扣子，靈晞瞥了眼他瞬間裸露在空氣中的腹肌，忙別開視線、轉過頭去。
鐘應鈞含笑看了她一眼，“我去浴室洗澡。”
靈晞點點頭，目不斜視地坐到沙發上，牛奶跟了過去，趴在她腳邊。她打開電視，屏幕上正在播《加菲貓》，靈晞見牛奶一下子直起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便沒換臺，陪牛奶看起電影。
加菲将歐迪趕出家門，夜晚的街道車燈大亮，車川流不息，一輛車呼嘯着駛過，歐迪跟着車燈狂奔離去，而靈晞已經先一步蓋住了牛奶的眼睛。
鐘應鈞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靈晞湊上去瞧了一眼，對着浴室門喊道，“鐘大哥，有位叫寧汝一的女士打電話找你。”
浴室裏的水聲倏然消失，接着是他的聲音低沉傳來，“你幫我接一下吧。”
靈晞答應着，接了電話，“喂，你好。”
那頭沉默了一下，“應鈞在不在？我找他有點事。”
“他在，您稍等一下，我把電話給他。”靈晞走出兩步，聽到手機裏說：“應鈞啊，剛剛接電話的女孩子是誰？”
靈晞尴尬地開口，“那個，還是我。他在洗澡，我現在把手機給他。”
寧汝一徹底沉默下來。
靈晞擡手正要敲浴室的門，鐘應鈞已經洗好、正擦着頭發準備出來，開門的瞬間見到靈晞，他低頭對她笑了一下。
靈晞咳了一下低下頭，有點無措。鐘應鈞瞥見她手裏的手機，低聲道，“給我吧。”
“哦，好。”靈晞将手機給他，轉身的時候聽到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喊的是——媽。靈晞眼睛一瞪，一時沒注意腳下，當下便被客廳的地毯絆了一下。鐘應鈞喊了聲小心，而後手疾眼快地攬住了她的腰，同時在她耳邊低聲責備，“走路怎麽總是這麽心不在焉？真摔了怎麽辦？”
靈晞想到電話那頭的人是他媽媽，就像做什麽壞事被抓了現行一樣，有些不自在地撥開他的手，吐吐舌頭、無聲說了句：“知道了。”
鐘應鈞盯着她急匆匆走遠的身影，微微笑着再次問道，“媽找我什麽事？”
寧汝一說：“你外公下周末過生日，我怕你工作太忙，就打電話提醒你一下。你下周末有時間吧？最近忙不忙？身體怎麽樣？”
“一切都挺好的，”鐘應鈞笑了笑，“媽，下周末我能不能帶個人過去？”
寧汝一三十五歲時生下鐘應鈞，對他很疼愛，可到底是男孩子，比不過女兒跟她親近，寧汝一跟女兒結婚早，卻一直不敢對兒子的婚姻大事太過催促，她了解鐘應鈞的性子，知道有時候催了也沒用，一直是讓他順其自然的态度，大學畢業以後他便一直沒談過女朋友，這會好不容易開竅，她高興都來不及。
“好好好，帶過來給我們看看吧，就是剛剛接電話的女孩子吧？”
鐘應鈞往沙發上看去，牛奶不知何時已經跳到靈晞懷裏，一人一狗看電影正看得起勁，他又忍不住笑了笑，“嗯，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靈晞渾然不知他們母子倆在講些什麽，等他接完電話走過來，好奇問道，“阿姨她沒說什麽吧？”
“說什麽？”鐘應鈞故意問。
“那個，”靈晞抓了抓衣角，“我不知道她就是你媽媽，我跟她說……你剛剛在洗澡，她不會誤會什麽吧？”
“應該會誤會吧。”
“……”
“你怕什麽，”鐘應鈞有些好笑，“我媽她人很和藹的。就算……有人占了她兒子便宜，她應該也不會太介意。”
“我什麽時候占你便宜了？我明明什麽都沒看到好不好？”
“那你想看到什麽？”鐘應鈞緊接着貼在她耳側問。
靈晞愣了一下，忽然将他推開，有些無力地指控，“流氓啊你。”
鐘應鈞笑了一下，慢慢正色，“下周末你有沒有時間？”
“說不好，不過應該有空，我們又要去哪裏玩嗎？”靈晞笑着問他。
“對，去我外公家。”
靈晞愣了愣，重複道，“‘我外公家’是什麽景點？”
鐘應鈞沒忍住，擡手彈了一下她額頭，“什麽景點，下周末我外公過生日，我想帶你去見見我的家人，你，願意去見見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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