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幫紀于恒煮了幾次飯下來,餘巧宣突然發現一件事^說是幫他煮飯,可是為什麽最後好像都是她在吃?
一開始她按照他的指示煮多一點,但通常都剩下很多,然後他就會要求她幫他吃完,後來她心想,這樣太浪費他的采購費了,所以就慢慢調整到他能吃完的份量,可是這麽一來,他就會說,今天他突然不餓了,這一餐就麻煩她幫他解決吧。
雖然每天都可以大啖山珍海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白吃白喝他這麽多餐,她實在過意不去,更何況她幫他煮飯是有領薪水的,而且他要她買的食材都不便宜。
今天晚上,紀于恒也吩咐餘巧宣煮鮑魚粥給他當消夜,餘巧宣煮好之後,就推了一臺餐車,準備幫他送上去。
她立誓今天一定要讓他自己吃,不能再糊裏胡塗幫他吃掉了。
到了紀于恒的房門口,餘巧宣發現他的門沒有鎖好。
“咦?怎麽會這樣?”餘巧宣遲疑地推開門,然後在牆上看到一張便條紙。
我在洗澡,怕來不及幫你開門,所以就留了小縫,你送餐進來之後,順便幫我把門帶上吧。
真是的,就算是自家的飯店,也未免太大膽了吧?
餘巧宣把餐車推進紀于恒的房間,果然聽到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之前她每次進來時,他都在忙着看公文,只有今天剛好在洗澡。
真是難得呢,她可以這樣單獨一個人待在他的房間到處看,想怎麽樣就怎麽^嘆?對啊!
她不是期待可以在他的房間大肆搜索好久了嗎?今天總算有這個機會了,她怎麽不好好把握時間,還在這裏傻傻地發愣啊!
餘巧宣回頭看了一下浴室的方向,确定短時間之內,紀于恒不會出來之後,她就立刻在他的房間裏展開地毯式的搜尋。
公文……公文……還是公文!可惡,怎麽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這個人的生活也未免太貧乏了吧?除了認真工作之外,他的人生就沒有其他事了嗎?
她需要的是跟他個人有關的小把柄,不是要竊取公司的機密啊,畢竟他們的出發點從來都不是要危害馥桦飯店的商譽,只是想獲取一些可以跟紀于恒談判的條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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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餘巧宣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突然看到紀于恒的筆筒旁邊放了一個很特別的小東西,她疑惑地拿起來看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是個翻身板。
“這不是小孩子在玩的東西嗎?他的桌上怎麽會有這個?”餘巧宣不解地喃喃自語。
這個突兀的發現讓餘巧宣暫時忘了要繼續搜查,她把手中的翻身板翻過來又翻過去,看着它“啪啪啪”地一片接着一片打下來,她忽然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擁有過一個這樣的玩具。
對了,她想起來了!
小時候爸媽帶她去童玩節的時候,曾經買過一個給她,那個時候,她好寶貝那個玩具,不管是誰要跟她借,她都不肯,可是有一天,她老爸突然很大方地把女兒最心愛的玩具轉送給一個房客的小孩,當天她放學回家,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大哭大鬧了好久,還因此不跟她老爸說話。
“呵……”想着童年的往事,餘巧宣忍不住笑了。
那時候,她老爸真的是很過分,做了這種讓她傷心欲絕的事,他不但不跟她道歉,還對她曉以大義,說什麽那個小哥哥心情很不好,如果一個小玩具可以讓他開心的話,他們為什麽不能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呢?
但那個時候還是個小朋友的她怎麽聽得進去?這是她後來長大之後才慢慢能夠理解并且釋懷的。
“你在幹嘛?”這時,餘巧宣的背後突然傳來紀于恒的聲音。
“喝!”餘巧宣吓了一跳。剛才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發現浴室的水聲早就停了,“沒有啦,我只是看到這個小東西,覺得很好奇……”餘巧宣趕緊轉過身來,結果卻看見剛洗完澡的紀于恒只穿着一件浴袍向她走來。
他精壯而結實的胸膛若隐若現的呈現在餘巧宣面前,未經世事的餘巧宣從來沒有跟男生這麽靠近過,紀于恒性感的體魄與他身上傳來的麝香味,瞬間讓餘巧宣的俏臉漲了個通紅。
“不要随便亂動我的東西。”紀于恒從餘巧宣手上拿走了那個翻身板。
上次她來幫他修理花灑的時候,不但亂翻他的公文,還拿他的鋼筆,這次送餐,又亂動他最寶貝的東西,她三番兩次猛踩他的地雷,為什麽他卻總是告誡了事,沒有一次真正對她動怒呢?
“對不起……”餘巧宣吶吶地說:“不過你的桌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不是小孩子在玩的玩意兒嗎?”
“關你什麽事?”紀于恒冷冷地瞥了餘巧宣一眼。
“好奇問問嘛。”真是的,那麽兇幹嘛?
不過紀于恒真的很奇怪,都這麽大個人了,又是堂堂一間大飯店的總經理,怎麽會擺這種跟他格格不入的東西?會不會是他的特殊癖好啊?
嗯……對喔,她怎麽沒想到呢?表面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他,說不定私底下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習慣或癖好,如果她能套得出來的話,或許就能成為一個有力的談判條件。
“總經理,其實我跟你一樣,也很喜歡這種童玩,不過那是我比較小的時候啦,以前我老爸都會買各式各樣的小玩具給我,我家那裏算是比較鄉下,不像都市的小孩有電動玩具可以玩,所以我的玩具還是童玩居多。”
餘巧宣偷偷瞄了紀于恒一眼,發現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她趕緊又轉了一個話題。
“但長大之後就不一樣了,高中的時候,我就很喜歡看漫畫,也很喜歡跟同學去參加cosplay的動漫展,總經理知道什麽是cosplay嗎?就是把自己打扮成動漫畫裏面的人物,很有趣喔,不知道你有沒有玩過?”
在所有奇怪的癖好中,餘巧宣認為變裝癖大概是最具殺傷力的,雖然她很難想象紀于恒會做這種事,不過試試也無妨嘛,要是真的被她套到話,她就走運了!
看着餘巧宣閃閃發亮的雙眼,紀于恒搞不懂這小妮子到底在算計什麽?
“你為什麽對我的興趣這麽好奇?”雖然他在她眼中并沒有發現任何侵略性的惡意,但他的玩興确實被她挑起了。
紀于恒慢慢朝餘巧宣逼近,将她圍困在自己與辦公桌之間。
“呃?”他、他幹嘛突然靠她這麽近啊?
紀于恒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餘巧宣亂了方寸,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不過才退沒幾步,就抵到紀于恒的辦公桌,這時,紀于恒的雙手越過她的兩側撐在辦公桌桌緣,瞬間阻斷了她可能閃躲的空間,也阻斷了她的思緒。
這一刻,他們兩人的距離變得異常地近,近到餘巧宣只要前傾三公分,她滾燙的臉頰就會貼上紀于恒那引人遐思的胸膛。
“說啊,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奇?嗯?”将餘巧宣的慌亂與無措盡收眼底的紀于恒,又故意壞心地在她耳邊低語擾亂她。
“我……沒有,我……”天哪,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近她了?
現在她的視線只要稍微往下瞥,就可以将他精壯的胸膛跟腹肌一覽無遺,害她緊張得不知道要看哪裏才好?還有他的聲音,怎麽突然變得那麽有磁性,在她耳邊一講話,讓她整個耳朵都麻了。
被紀于恒這麽一亂,餘巧宣瞬間把她要講的話都忘光光。
“你是不是……想把我?”紀于恒慢慢壓低身子,讓自己的唇逐漸朝她的唇靠近,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總經理,請你不要這樣!”
餘巧宣用力推開紀于恒,沖出他的圍困,“雖然我不是什麽大美人,也不是什麽忠貞烈女,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則跟節操!你确實是長得很帥沒錯,身材也滿好的,但我不是這麽随便的女生,請你自重一點!”
餘巧宣緊緊地揪着衣襟,大義凜然地宣示了她的立場,只不過這時紀于恒卻突然沒了反應,她感到奇怪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竟看見他抱着肚子在顫抖。
他是在……憋笑嗎?
“啊哈哈哈……”紀于恒随後爆開來的笑聲立刻證實了餘巧宣的懷疑。
“你……”餘巧宣被他氣到語塞,“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在耍我嗎?”
“當然,我怎麽可能真的想對你怎麽樣嘛,你的反應也太好笑了,竟然還說什麽“忠貞烈女”的,啊哈哈哈……”
笑開了之後,紀于恒就變得更加肆無忌禪。
“可惡,你……”又羞又憤的餘巧宣一張小臉頓時漲得跟豬肝一樣紅,她氣得想一拳往紀于恒頭上敲下去,但礙于職場倫理,最後她還是忍下來了。
“鮑魚粥在那裏,快點吃一吃啦,吃完,我再上來收碗。”餘巧宣臭着一張臉丢下這句話,随即準備離開。
“咳咳,好啦,不要生氣嘛。”笑到差點岔氣的紀于恒總算發現了餘巧宣的不悅,他趕緊清了清喉嚨,跟她道歉。
“無聊。”餘巧宣瞋了紀于恒一眼,不想跟他說話。
“好,我不開無聊的玩笑了。你說鮑魚粥在哪裏?”紀于恒怕她繼續生悶氣,于是立刻收起笑鬧的表情。
只不過被她的反應這麽一逗,他突然整個心情都輕松了不少,這陣子他都在處理并購案的事,所以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情緒都陷入低潮,但她卻常常能出其不意地轉換他的心情,讓他彷佛又重新充滿了能量一樣。
這麽說來,他好像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開心地放聲大笑了。
“這裏啦。”餘巧宣沒好氣地白了紀于恒一眼,但還是幫他把粥端到桌上。
“就一碗?樓下還有剩的嗎?”紀于恒打開陶鍋的蓋子,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沒有,我就幫你煮這一碗,因為你每次都吃不完。”他該不會又來了吧?
“這樣啊,那這碗給你好了,因為我突然又覺得……”
““不餓了”,是嗎?”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怎麽知道?”紀于恒愣了一下、心想,她什麽時候反應變這麽快了?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每次都這樣啊,我辛辛苦苦幫你煮好,你卻突然說不吃……”餘巧宣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落寞,“你是不是覺得我煮的東西不好吃?如果是的話,你不用勉強沒關系,以後還是請阿鴻師傅幫你準備好了。”
要親自聽別人承認她的廚藝不到家,實在是需要很大的勇氣,不過為了不讓他繼續這樣委婉地拒絕她,她還是跟他講清楚比較好。
“我沒有這個意思。”紀于恒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他的一番好意竟因為一個善意的謊言而讓她感到受傷了,看來他還是把實情對她全盤托出,才能解決彼此的困擾。
“你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只是我……好吧,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請你幫我煮飯,是因為我想讓你多賺點錢還債,順便也讓你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補充體力。”這番話說出口後,紀于恒的表情顯得有些別扭。
“啊?”完全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餘巧宣瞪大了眼。
“我怕明講你會不接受,所以才想了這個辦法,只是我不知道這竟然造成你的困擾,抱歉。”紀于恒聳聳肩,有點無奈的樣子。
“可是……為什麽你要這麽做?”他們兩個不是很不對盤,一碰頭就想找對方麻煩嗎?為什麽他要為了她做這些事呢?太奇怪了吧?
紀于恒搔搔頭,對于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他要做這些事。
“大概是欣賞你拚勁吧,說真的,看你平常那麽樂天,永遠都是活力充沛的樣子,突然聽到你背了一千萬的債務,實在很讓人吃驚,你一個小女生面對這麽大的困境,竟然還能保持積極的态度,所以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幫你一把。”
紀于恒思考過後,得出了這個結論,只是他心裏隐約覺得好像還有些什麽不一樣的原因,但這些原因是什麽,他暫時還沒有答案。
紀于恒的這番話讓餘巧宣無言以對。
她開始對紀于恒産生困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
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跟她原先設想的不一樣?
他不是應該是個冷酷無情,以嘲弄人為樂的奸商嗎?可是為什麽他會暗自去孤兒院幫忙,還對向來都不是很對盤的她伸出這麽大的援手?
“所以你就大方地接受我的好意吧,以後多煮一點,跟我一起吃,這樣我也不用為了要留給你,每次都讓自己餓肚子。”紀于恒打趣地說,試圖緩和氣氛。
餘巧宣堅決地搖頭,“不行,我不能接受。”她怎麽可以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還繼續接受他的好處?
“啧。”紀于恒倒是沒想到她的脾氣這麽硬。
“我很感謝總經理為我做的這一切,只是公歸公,私歸私,不是我該拿的,我就不能多拿。承蒙總經理的擡愛,但請原諒我往後不能再繼續幫你準備餐點了,這些事,還是請阿鴻師傅幫你做吧,不過今天這碗鮑魚粥,你一定要自己吃完,因為這是我花很多工夫特地幫你煮的。先這樣了,我待會兒再上來幫你收盤子。”餘巧宣微微一個鞠躬,然後轉身離去。
“餘巧宣!”紀于恒突然拽住餘巧宣的手臂,不讓她走,随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因此又趕緊放開她,“對不起,我……你生氣了嗎?”
她剛才的态度好反常,幾乎可以說是她進馥桦以來,對他最有禮貌的樣子,但同時也是對他最生疏的樣子。
“我沒有。”餘巧宣低着頭,淡淡地說。
她不敢擡頭看紀于恒的雙眼,因為紀于恒剛才那一番話深深打動了她,她害怕自己的意志會動搖。
“那你……”紀于恒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問。
“總經理,你別想太多,我真的沒事。”餘巧宣擡起臉,對紀于恒淡然一笑,随後她便不顧他的挽留,毅然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喂,你……”紀于恒挫敗地看着他的房門砰的一聲決然阖上。
他煩躁地爬了一下頭發,一股無名的失落感在他心裏某個角落開始慢慢滋長。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真是說得一點都沒錯。
餘巧宣開始感到有點後悔,為什麽那天她要這麽沖動?
其實說穿了,這事也沒什麽嘛,紀于恒是個有錢人,他突然同情心發作,想要幫助她這個刻苦的可憐蟲,這些錢對他來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她大可以大大方方接受,一來成就他的美意,二來也可以幫助自己渡過困境,但為什麽她那天會忽然正義魔人上身,毅然決然拒絕他的幫助呢?
“唉……”餘巧宣坐在員工休息室裏,陷入了一陣沉思。
那天晚上聽他說出真相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她竟有一種受挫的感覺,她既感動于他對她的付出,但又不希望自己只是一個被他同情的對象,所以她才會将白花花的鈔票往外推,同時也一并斷送了可以近距離接觸他的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她的鬥志跟一開始比起來,好像低落了不少,現在她很少去想,要怎麽算計紀于恒,也不太花費心思在抓他把柄這件事上了。
倒是飯店的工作,她越做越上手,也越來越認真,不如她幹脆放棄老爸的作戰計劃,老老實實在馥桦工作賺錢,慢慢把債務還掉吧……
“不行不行!怎麽可以這麽窩囊!”餘巧宣用力拍了一下椅墊。
她可是還有自己的夢想沒有完成呢,如果她要用工作的薪水還債,肯定一輩子都還不完的,這樣她的咖啡館怎麽辦?難道因此要放棄了嗎?
“餘巧宣,你準備一下,差不多要過去換班了喔。”這時,領班許柏任突然走進員工休息室。
“喔,好,我換一下衣服,馬上過去。”餘巧宣随即回道。
雖然幫紀于恒煮飯這件差事讓她無功而返,不過她還是有從中得到一些啓發,就是一份薪水如果不夠用,那就多賺幾份來補貼。
為了每個月能夠多幫家裏還一點錢,現在她快要變成飯店裏的代班達人了,不管是房務、餐廳外場,還是吧臺人員,只要有人想請假,她就會自告奮勇幫他們代班,雖然這樣整個月下來,她幾乎沒有休假日可言,但戶頭進帳的數目卻也豐厚了不少。
今天晚上,飯店裏小酒吧的一個員工請假,餘巧宣便主動争取到這個代班機會。
今天她在廚房值晚班,下班之後又直接過來接小酒吧淩晨兩點前的班,
為了怕自己睡着,她已經猛灌了好幾杯黑咖啡了。
還好今天晚上的客人不多,只有零星幾組客人點了調酒在聊天,餘巧宣跟另外一個吧臺人員林宜芳早早就開始清洗杯子跟機具,準備等一下兩點一到,就準時打烊。
“小姐,給我一杯威士忌。”這時,突然有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坐上吧臺,跟她們點了一杯酒。
“好的,請稍等。”林宜芳露出親切的笑容,很熟練地幫這位男客人倒了酒。
林宜芳是小酒吧裏最受歡迎的服務人員,除去她專業的工作能力跟親切的服務态度之外,她姣好的身材與面容,也是吸引客人注意的主因。
她把酒送上去之後,這位中年男客人就一邊喝酒,一邊不斷地打量着她。
“小姐,等一下你幾點下班?”半晌,這位男客開始跟林宜芳搭讪。
“我們小酒吧是淩晨兩點打烊,兩點之後,這裏就沒有服務人員了。”畢竟這種事情遇多了,所以林宜芳也學會不直接回答客人的問題,藉此給他們軟釘子碰。
“你下班之後,我請你去別的地方喝酒,好不好?”只不過這位中年男子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太白目,竟然還不放棄約她的念頭。
“呃……可能不方便耶,我們明天還得上班。”她通常不願意直接得罪客人,但如果真的遇到這種情形,還是得講明比較好。
林宜芳的拒絕沒有讓這位中年男子顯現失落,他只是意欲不明地一笑。
“再給我一杯威士忌。”片刻之後,這位中年男客又點了一杯酒。
“好的。”林宜芳再次為他倒了一杯酒,只不過這次當她把杯子端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乘機摸了一下她的手。
“喂,你在幹嘛!”從剛剛就一直對這位男客很感冒的餘巧宣,這下終于忍不住發難了。
“沒事的,巧宣,這位先生只是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林宜芳趕緊将餘巧宣安撫下來。
馥桦飯店的客人有不少是政經界的重要人士,随便得罪一個,她們都會吃不完兜着走,這個中年男子看起來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如果只是被摸摸手,吃個豆腐,她忍耐一下就沒事了,反正再過不久,她們就可以打烊,所以她說什得先把餘巧直安撫下來,免得她惹禍上身。
“呵,算你識大體。”看到林宜芳想息事寧人,這位中年男子的笑意又變得更加狂妄了。
“可是他……”餘巧宣氣不過,沖動得想直接過去揍他的臉。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把杯子趕快洗一洗,我們準備打烊了。”林宜芳趕緊把她拉走。
她們迅速地把吧臺收拾好,時間也差不多接近淩晨兩點了,這時,林宜芳把吧臺內的垃圾打包起來,拿到外面的大垃圾車丢,回來的時候,她經過那個中年男客的身旁,沒想到他竟伸出鹹豬手,抓了一下她的俏臀,而且還很下流地用手指去碰觸她的私密地帶。
“啊!”林宜芳吓得大叫一聲,整個人從他身旁遠遠跳開。
雖然她在站吧臺的時候遇過不少男客示好,或對她做出一些輕微的騷擾舉動,但是像這種粗鄙的行為,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時,在吧臺內目睹這一切的餘巧宣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從吧臺裏面走出來,一路殺到那個中年男子的面前。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把林宜芳往後拉,張開雙手護在林宜芳的面前。
“算了啦,巧宣,我們收一收,趕快打烊了。”雖然強烈的屈辱感讓林宜芳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為了顧全大局,她還是決定忍氣吞聲壓下來。
“聽到沒有?她都說算了,你在兇什麽?而且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說不定她覺得很舒服啊,對不對?”這個中年男子還猥亵地對林宜芳挑了一下眉。
“你這個人渣!”餘巧宣簡直快聽不下去了。
她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下流的人!
餘巧宣氣不過,用力地推了那個中年男子一把,那個中年男子整個人從高腳椅上跌了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這個中年男子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指着餘巧宣罵道:“我是誠一商銀的副總,你們飯店的周轉都要靠我們幫忙,你竟然敢對我這麽無禮!”
“哎喲,真好笑,你做了這麽不要臉的事,居然還怕人家不知道你是誰。”餘巧宣誇張地大笑了一聲,然後轉頭對其他路過的人大聲嚷嚷,“喂,各位,這裏有一個色狼偷摸女生的屁股,他說他是誠一商銀的副總啦,你們有沒有人認識他的啊?他是誠一商銀的副總!”
餘巧宣的嚷嚷引來了他人的圍觀,也引來了指指點點。
“你……”中年男子沒料到餘巧宣會反将他一軍,頓時老羞成怒了起來,“你們的經理現在哪裏?叫他過來。”
“不好意思喔,經理早就下班回家睡覺了,你要不要幹脆也趕快滾回家?”
餘巧宣料定這個時間沒人能幫他出頭,所以打算乘機将這個老色鬼修理個夠,只不過門口的警衛一發現事态不對,馬上上樓去通知紀于恒了,此刻紀于恒正走進小酒吧內了解狀況。
“副總,怎麽了嗎?發生什麽事了?”誠一商銀是馥桦長期合作的對象,所以紀于恒一眼就認出這個中年男子是誰。
聽到身後響起紀于恒的聲音,餘巧宣驚訝地轉過頭去看。
糟糕!是誰去通報他的?這麽一來,她就不能盡情地修理這個老色鬼了啊!
“紀總,你來得正好,看看你教育的好員工,明明是她走過我旁邊的時候,臀部去碰到我的手,結果現在竟然反過來誣賴我對她性騷擾,還有另外那一個,不但指着我罵,還動手把我從椅子上推下來,你今天一定要好好處罰一下這兩個員工,不然我實在替你們馥桦的服務質量憂心啊!”這個副總簡直是惡人,先告狀的速度比誰都快。
紀于恒聽着這些歷歷的指證,表情十分凝重。
其實誠一商銀的副總諸如此類的不當行為,早就時有所聞,只不過商場上大家為了給面子,都會幫他掩蓋過去,這會兒他們馥桦的員工也不幸慘遭狼爪攻擊,紀于恒心裏很猶豫,他應不應該替員工主持這個公道?
維護了一個女孩子的名節,卻跟合作的銀行打壞關系,這樣值得嗎?
算了,他先看看員工的态度再做決定好了。
紀于恒看了一下林宜芳的名牌,“你是宜芳?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副總說的都是真的嗎?”
“總經理……”林宜芳噙着羞憤的眼淚,看了看那個副總,再看看紀于恒。
如果她堅持供出實情,事情一定會搞到不可收拾吧?到時候萬一那個副總要求跟她對簿公堂,豈不是要她一再重述事發當時的詳情?那個惡心的遭遇,她現在一想到就想吐了,如果還要她一再回想,仔細描述,豈不是讓她生不如死?
“對不起,總經理,是我不小心碰到副總的……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林宜芳一字一句艱澀地說着與實情大相徑庭的供詞。
“嗯,我知道了。”紀于恒當下也明白了林宜芳的意思。
既然員工放棄追究,事情就好辦得多。
“副總,不好意思,這可能是一場誤會,要不這樣吧,你今天喝的都算我的……”紀于恒轉身回去向那個副總賠不是,但這時卻突然有人沖出來。
“事情不是這樣的!”餘巧宣義憤填膺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