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穿作戰服的黑色身影化成一道疾風穿梭在茂密的樹葉間, 腳下的長靴在枝幹上輕輕一踏靈敏地竄出很遠, 下一秒就能出現在另一顆大樹上。

直到聽不見遠處蟲獸和傭兵們的嘶吼黑色身影才停下。

青年一手扶住樹幹, 一手拂去衣服上在林中穿梭沾染的灰塵,微微眯眼透過繁茂的樹葉注視上方的蟲獸大軍。

他選的地方是距離戰場很遠的森林中央,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大樹木将會是很好的掩護。

白雨澤沒想做救世主,他的心也不夠大,做不到艾德蒙那樣有責任心, 也不像青墨那樣富有同情心。

自他化形的一千年來生活全部是圍着青墨而轉,跟着她走遍五湖四海看盡人生百态,但他畢竟誕生于冰冷的武器, 所以他最初時非常不明白為什麽青墨會擔心只見過幾面的人。

青墨是他的主人,如果這個女人像天衍大陸其他器靈主人一樣, 把他當成一件武器, 那麽白雨澤一定不會逾越半分,恪守本分做一把稱職的武器。

但青墨沒有, 她會手把手教白雨澤煉器知識, 會在他做錯事情的時候揪着他的耳朵喋喋不休一整天,孩子氣的惡作劇喂他吃烤焦的食物, 然後叉着腰問他味道怎麽樣,下次要怎麽改良。

白雨澤把青墨當母親,青墨又何嘗不是把他當成了家人。

記得青墨說過,如果把一個人當成朋友, 會發自內心的擔憂他, 要牢牢地抓住難能可貴的東西。

他不想那個對他抱有善意第一時間維護他的艾洛受傷, 也不想那個大大咧咧揮手讓他随便買不放心送他回去的白毛出事。

滅魂七羽弓暫時不能用,幸好青墨還給過其他的武器。

一把渾身漆黑的小巧弓箭出現在手掌之中。

這把玄天弓由于青墨煉制時材料出錯,身為仙器卻永遠不能誕生出器靈,又因為殺傷力太大,有反噬主人的現象,只能交給同為仙器的白雨澤鎮壓。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玄天弓原本就是青墨為自己所煉,自然是小巧精致美輪美奂,只有手臂長短的它,跟一米四的滅魂七羽弓相比,足足小了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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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和本命武器完全相反黑漆漆的顏色,白雨澤經常會遺忘他空間裏還有一把可以比拟本體的奪命武器。

不再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白雨澤深吸一口氣,調動全身的靈力右手持弓左手拉弦,慢慢地拉開弓箭,一支黑色箭矢緩緩成形。

黑色的光芒越積越多,一支完全由靈力構成能量驚人的箭矢蓄勢待發,不斷顫動着想要掙脫弓箭的束縛。

額頭逐漸滲出冷汗,白皙如玉的面龐慢慢的爬上一抹青色,白雨澤後背抵着大樹用來支撐微微顫抖的身體。

待到箭矢能量彙聚的差不多了,左手迫不及待的放開。

黑色的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沖上天空,能量精純的箭矢猶如驚濤怒浪,帶着拉枯摧朽的勢頭沖進蟲獸大軍中心,倏地爆發。

刺目的光圈逐漸擴大,被波及的蟲獸沒來得及慘叫就被卷入其中,連體內的腐蝕液都蒸發的一幹二淨,這份聲勢浩大的恐怖一擊連大地也為之顫抖。

光圈下的軍隊和傭兵們驚恐的趴在地上,指甲鮮血淋漓的死死扣住地面,以免自己化作滾地葫蘆,他們面含驚恐之色閉上眼睛将頭埋在自己懷裏,等待着這場猶如末日降臨的爆炸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背炙熱的感覺消退些許,爆炸的聲勢漸漸減弱,慢慢地消失。

衆人趴在地上茫然的掙開眼睛,頗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顫抖的手臂根本支撐不了癱軟的身體。

“結......結束了嗎?”有人擡頭望着碧藍的天空喃喃自語。

“那到底是什麽,我感覺自己差點死了!”有人帶着哭腔坐在地上,雙手環抱着身體蜷縮成一團希望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唔......”更有女性抱着身邊的人嚎啕大哭,不知是因為劫後餘生還是心中恐懼。

蔚藍的天空下,更多的人雙目無神直愣愣發呆的樣子像是被爆炸奪去了心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奧蘭星蟲獸之戰結束,卻沒有人歡欣鼓舞,整個前線陷入死寂之中。

前線指揮室。

艾德蒙失神的望着一覽無餘的天空,張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自從蟲獸來襲後他就一直坐鎮指揮,調度人員去尋找蟲獸頭領,眼見着這場戰鬥即将成為拉鋸戰,他的內心有股挫敗感。

手下送來的傷亡報告,和傭兵們損失慘重的報告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就在他決定孤注一擲的時候,探測器突然探測出一股驚人的能量,并且還在持續擴大中。

直到這股能量以毀滅天地的氣勢咆哮着碾碎天空中所有的蟲獸,他才回過神來。

“副官。”艾德蒙定定心神,呵斥還未清醒的屬下。

一個男人手腳發軟踉踉跄跄的跑過來:“元帥,您有什麽吩咐?”

“定位能量形成的最初地點。”負責人的元帥走向外面,一向古井無波的男人雙眼發亮:“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能量監測的很清楚,這是異能能量!

艾德蒙想要親自向這位傳奇級別的前輩道謝,謝謝他救了所有人。

身後的副官敬禮大聲回道:“是!”

白雨澤面色蒼白的靠在樹上,冷汗浸濕了身上的衣服,黏糊糊的貼在後背很不舒服。

他擡起依舊顫抖的手掌,左手手心一抹鮮紅滲出,讓他別開眼睛。

不愧是能噬主的玄天弓,連他也能反噬!

本命武器受損的情況下,壓制它還真不容易。

稍作休息後,為了避免他人懷疑,白雨澤收起玄天弓順着來時的路快速返回。

在他走後沒多久,一個黑色的影子以恐怖的速度跑過來,所有擋在面前的障礙皆被影子一爪子撕成碎片。

影子來到白雨澤剛才背靠的大樹上,擡頭四處輕嗅,随後狂喜的朝他離開的方向追去。

快要出森林時,空氣中的氣味突然消失不見,影子仿佛困獸一樣徒勞的在原地轉了幾圈,氣惱的打斷了一顆巨樹,大肆破壞良久才洩氣的回了森林。

白雨澤聽着後面隐隐約約傳來樹木倒塌的聲音,嘴角勾起一絲微弱的弧度。

跟他這個千年器靈鬥,還嫩了點,就讓那家夥幫他背一次黑鍋作為這幾天騷擾他的補償吧。

到了戰場外圍依稀能夠看見人影的時候,白雨澤放慢自己的速度,慢慢地走向那輛眼熟的懸浮車。

懸浮車邊上猶如熱鍋螞蟻似的幾人也很眼熟。

一個不少!

無意中回頭的人看見正朝着大家走過來的青年,瞪大眼睛雙眼冒火,想要呵斥但見到青年狼狽的樣子又擔心的跑過來。

“你去哪裏了?”艾洛跑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白雨澤,注意到他不正常青青白白的臉色,臉直接黑了。

那陣恐怖的能量散去後,大家緩過來就急忙趕回後方,誰知米葉和貍貓說白雨澤出去後一直沒有回來。

大家都快急瘋了,誰知道在戰場邊緣會發生什麽事情,出去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蘭加爾差點沒把地皮掀起來。

白雨澤眨眨眼,用手捂住嘴輕輕咳嗽兩聲,再次攤開手掌的時候上面的殷紅血色把艾洛吓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我去方便了,誰知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伏擊,三個人聯手攻擊我,被我打退後跑了。”

随後趕過來的蘭加爾眼冒怒火,緊緊握着拳頭壓制自己的怒氣,他生怕把人弄疼小心翼翼的把白雨澤拉到一邊坐下,沉聲問:

“知道是誰嗎,他們為什麽要伏擊你?”

白雨澤此時的臉色的确說不上好,一向白皙的面孔泛起明顯的青色,嘴唇發白神色疲憊,手臂無力的耷拉在身側,還帶有一絲絲微弱的顫抖。

難怪知道他實力很強的艾洛也擔憂無比,他的樣子明顯是精神力損耗過度造成的。

貍貓蝮蛇等人也顧不得讨論剛才發生的事情,大家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關心道:

“早就跟你說了單獨一個人時要小心,又忘記了。”

“記得長什麽樣嗎?畫出來我有辦法找到他,到時候給你出氣。”

“太卑鄙了,趁着你疲憊的時候偷襲,跟這種小人結仇了一定要趁早打死!”

艾洛擠過來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打開倒出一粒藥送到白雨澤面前,陰森森的看着他,幹脆利落的往前一遞,意思不言而喻。

白雨澤抽抽嘴角,深深地覺得自己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其他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只好無奈的接過來吞下去。

算了,就當又吃一次青墨的飯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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