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劉霖早就想去看看李溶溶,但是沒有由頭,也不好打擾小兩口的日子。
李溶溶在床邊拉着沈明煜的衣襟,不讓他走,看樣子也不是去擺攤兒的。
“你幹什麽去”,他剛起床,聲音翁翁地,腦子卻清明的很。
沈明煜下頭正精神,聽出話裏依賴的意思,轉頭悶笑着壓回床上。李溶溶的腿被他壓住,無法掙開。只是太過灼熱而忍不住逃竄,李溶溶撐着膀子往後挪,沈明煜跟着趕,最後撞到一牆上,沈明煜撇着嘴笑:“這回我讓你跑了,你自己跑不了,怎麽哭都是應份”。李溶溶紅了眼睛,閉起來承受下一輪撞擊。
沈明煜看李溶溶老實了,也不問東問西,悶在被子裏道:“那你早些回來”。
“嗯,我知道了,”沈明煜收拾好了出門,打笑道:“再說不是讓阿爸來陪你,怎麽就一刻也離不得了?”
“那你記得帶錢,路上買個燒餅吃”,李溶溶悶聲道。
在徐意那兒逛了遭,也該是回報顧刻元的時候,畢竟有來才有往。
等沈明煜走了,李溶溶爬起來煮四個番薯,把昨晚剩下的海帶絲蒸熱。
熱騰騰的番薯剛下肚,劉霖就來了。
“這是啥做法?”劉霖看着涼拌海帶絲,發出疑問,一邊拿起一個番薯,從竈臺上找來筷子品嘗。
顧家村離李家坳遠的很,一路走過來也沒搭上趕馬的人,都走餓了。
“就一般海帶絲”,李溶溶給劉霖倒一杯水,指着他帶來的包裹問:“阿爸,你下次來不用拿東西,你也沒什麽進帳”。
“那只許你爹給莫小柒錢不能給我錢呀”,劉霖提起莫小柒就生氣:“再說,我是給我的小外孫帶的”。
他伸手摸摸傍邊李溶溶渾圓的肚子,眼裏盡是喜色:“肚子這麽圓,一定是個小子”。
“都一樣,明煜都喜歡”,李溶溶解釋道,一邊撫着肚子像是在安慰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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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霖收回手,哼了一聲:“那都是他們嘴上說的,心裏可不這樣想。”他望着李溶溶,覺得自己兒子一副天真模樣,勸道:“要是肚子裏這個不是,趕緊修養半年再懷下一個”。
“半年孩子都還沒斷奶呢”,李溶溶搖搖頭。
“到時候阿爸給你找頭羊來,孩子喝了長得更快”,劉霖把最後一點兒海帶絲吃完,道:“再說,你還準備吃乳根呀,可別吃,當時為了生你,我給你哥哥喝的羊乳,長得這麽好。生了你我吃了乳根,渾身難受,特別是下奶的地方,整夜睡不着覺呀,你可別巴上去受這罪”。
羊乳是長的快,但是人乳更好,很多人家生了柔身兒都喂羊奶,好不耽誤懷下一胎。如果生的是兒子,那就吃乳根,仔仔細細喂養孩子,身體更壯實。
不管是不是柔身兒,他都要好好的養,既然投生到自己家來,又是他和沈明煜的寶寶,自然要用心養大。
劉霖見李溶溶沒聽進去自己的話,無趣地拿出包裹,攤開一桌子草藥:“這是白蔹和白芨”他站起來幫李溶溶端盤收桌子:“還差一味雲母草,得空你去徐意那兒買點兒”。
“還有,這床墊蓋是我托人新做的,你和你哥哥都有一份”。
一套灰色的床墊,上面繡了金絲牡丹花。
家裏就差一床換洗的,李溶溶伸手摸了摸,簡直是及時雨,他心中歡喜道:“謝謝阿爸”。
徐意把碗扔進鍋裏,低頭倒入熱水,挽起衣袖加入涼水調試好熱度。
“阿爸,不用你洗”,李溶溶連忙收回放在床墊上的手,拉住竈臺上劉霖,挽起衣袖搶先用絲瓜壤擦洗起來,他挺着肚子就在竈臺上晃來晃去,邊道:“徐大夫最近生病了,不大給人看病”。
劉霖很好奇,大夫竟然自己生病了:“他怎麽了?”
李溶溶搖搖頭,剛想彎腰倒清水,劉霖就提着水桶往鍋裏倒。
“顧雲說他最近脾氣很怪,燥得慌,大早上吃不下東西,總是吐”。
“什麽?”劉霖聽笑了,想了會兒道:“他今年都三十五了,這是枯木逢春了,怎麽還跟害喜似的”。
李溶溶聽愣住,回想起來徐意的症狀,确實像是懷孕,可他正和顧長柏鬧得那麽兇,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又有了。
劉霖自然不知道徐意和顧長柏之間的事兒,自己也只是瞎猜,畢竟柔身兒一般過了三十歲都會避孕,他們身體構造決定最佳生育年齡在三十歲前,過了這個年紀,會懷的特別辛苦,很多想要拼生兒子的過了歲數吃藥也要懷,最後還有難産死的。
兩人打趣了徐意幾句,等李溶溶把竈上收拾幹淨,劉霖看了看他的肚子,隐隐有下墜的形狀,便道:“這孩子跟你有緣,只怕也要生在冬天”。
聽罷,李溶溶不自覺的摸摸肚子。
劉霖剛說完,話鋒一轉:“天兒冷飕飕的,巴巴兒的跟你出來受寒受凍,也要你跟着苦一個冬”。
冬天冷,幹冷幹冷的,劉霖記得自己生李溶溶的那個晚上,晚飯都沒吃就發動了,疼了半夜也不出來,天兒冷下雪,穩公也不願意出來,草草檢查了一會兒,吩咐李記奎等劉霖疼的受不了了再去請他。
誰也沒想到又不是頭胎也會生這麽久。
李記奎傻乎乎的問啥時候算疼的受不了。
穩公答:“他沒力氣哭爹喊娘罵你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這時,床上劉霖還哼哼唧唧的,嚎着嗓子罵李記奎呢。
那時候的情景想起來就讓劉霖發怵,他心疼的摸摸李溶溶,不久自己的兒子也要遭那道罪了。
“沒事兒,寶寶知道他阿爸也喜歡冬天”,李溶溶坐在凳子上紮好褲腳:“夏天太熱了,又洗不了澡”。
那時候沈明煜該多嫌棄自己,一身臭汗味兒。
“你幹啥去,挺這麽大個肚子”,劉霖看李溶溶拿起竹竿往外走,提心吊膽的跟上去,那個肚子晃悠悠的實在是讓人心顫。
“練習會兒耍球”,李溶溶撿起門口沈明煜編好的竹球,往山坡上走,對身後劉霖道:“我還要參加賽銀珠呢”。
“什麽?”劉霖聽完直跳腳:“你去年不是去過瘾了嗎?跟你比賽的可不只是柔身兒,要是被磕着碰着可怎麽得了”。
“相公也覺得我可以适當活動活動”,李溶溶聲音含着些許驕傲。
“喲”,劉霖猝不及防吃了自家兒子的狗糧,心裏也替他高興,看李溶溶抛出球,成直線狀十分有力道,不經意道:“只盼他一直對你這麽好,只對你這麽好”。
李溶溶心情正好,聽了這話一竿子把竹球打了老遠,消失在不遠處草叢中。
“阿爸”,他放下木杆,輕吐兩口氣,感受沈明煜所說的借力:“我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将來有了別人,也不會不管我”。
沈明煜有多好,李溶溶自然清楚,當然別人也看到他的好并不奇怪。若是兩個人過平淡的日子情分也沒了,那時候該怎麽辦,李溶溶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重新找好幾個不同的山坡和下坡,李溶溶把球撿起來重新發球。
“這日子離了誰都要繼續過,”劉霖坐在一旁石頭上看李溶溶練的起勁,一邊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25397314小讀者兩顆地雷鼓勵,我會繼續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