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殇籬篇

在浮雲山上,生長着一片梨樹,是五界梨樹的投影,而這片梨樹林裏,住着一位花妖,名叫殇籬,也便是我,從于百花仙,掌管五界梨花。

這千萬年,我便守着這一寸之地,保天下梨花在開時芬芳,落時凋殘。

一日,我感覺到山上年年花開不變的梨樹王有變,便去查看,竟是有一個小小的人形嬰兒從梨樹王結了不知多久的唯一一顆果子裏出來,落了地便朝着我爬來。

許是孤寂太久,見着這小娃娃,我并沒有多做動作,任由他爬着,拉住了我衣服的下擺。我抱起這小孩,淺淺笑了,既是梨樹王孕育而生,我自有意義養大這小嬰兒。

不久後,百花仙告訴我,這小嬰兒是未來五界破滅危機的解救者,要我好好教養這小嬰兒,于是,我為這小嬰兒取名夙鳴,意為宿命。

一晃十五年,山下來了一位特殊的來客,也改變了那原本已定的未來,而本淡然面對一切的我,也對此表示慶幸與感謝。

那是一個自稱來自遠方的孤魂,名為慕言溪,本體是五界奇花之一的千遙,竟然知道如何進入浮雲山,浮雲山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她說,她本是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相愛着,就如我和夙鳴。而他們是當初人類滅絕劫難時,承載着拯救整個人類種族的希望,在無奈中分離,直到,死別。

只是,他們最終沒有成功,他們死了,然後人類,也滅絕了,是徹底的,因為到了我這時,人類已經是傳說中的生物。

她說美好的相遇總是攜着無奈的離別。她說她不知為何變成千遙,有了預知的能力,看到了花妖的劫,看到了和她的曾經那麽像的結局。

而她是因為看到了我們的未來,才忍不住要來看一看的可憐人,因為早已失去,看到她曾經歷的事又在重演,不免有些唏噓。

我問她花妖是否最後也會和人類一樣消失滅絕,她說并沒有,花妖,不,應該是夙鳴成功了。

但是她說,“這是花妖的幸,卻不是他的幸。曾經,我的愛人對我說,輸了你,贏了世界又如何。

輸了你,贏了世界又如何,可是世界不在,你們又如何獨存。

我對她說的表示一定的懷疑,至少我和夙鳴,并不是她說的那樣,雖然她說的很多,都和百花仙告訴我的一樣。然而這個奇怪的花妖就那樣離開了,但顯然,夙鳴對她說的,卻是信了,他去找她,似是想問清楚,而我也沒有阻止。

在夙鳴問她時,她說到他離不開我時,就會懂得,夙鳴說現在就離不開我,我想,那時我的心定然也是歡快的。

在她和夙鳴結束對話,要離開時,我問她這麽誤導他,有什麽好處。然她說,我知道,不還是沒有阻止。

不過,最後她還是說對了,我愛上夙鳴,誠然夙鳴也那般愛着我,可是我并沒有表露什麽,也沒有同意和他在一起,因為未來,需要以我的命,來延續他的命,我不想他到時候痛苦。

因為自梨樹王中出生的夙鳴,帶着天生的缺陷,只有我的妖心可以救他,畢竟,不是同一物種,樹怎麽能孕育出人呢。

就在快要需要我犧牲時,她來了,她說千遙的最終禁術煥千生也是可以救他的,而她願意為此付出,她已經活夠了。

我沒有拒絕,因為,若不是無法,我也是不願離去的,所以,我自私的想,那就這樣吧。

我想不到,禁術之後,竟然連她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完全的消失,但是夙鳴的缺陷确實完好了,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危機了,我還有些愧疚時,似乎聽到了她在說話。

她說“紅塵點墨,遙知風雨倦聽客;浮生皆然,才嘆殇籬少知音”

這是她在說我麽,是的吧,我想。

無論如何,我和夙鳴能好好的在一起,還是要感謝她的,她是打破我們既定的命運的人,所以夙鳴,得償夙願,一鳴驚人。

紅塵默陌,情路坎坷,而你我相約,一生不負,便攜手同舟,生死與共。

(關于紫韻的小番外)

在浮雲山頂,有一株長在石頭上的花,自百萬年前花開,便不曾凋謝,因它內圈淺紫,外圈深紫,殇籬喚它做紫韻。

一日,天象有變,正是有化形之劫形成,手攜一枝梨花,你清然走上山頂,正見是我化形完成。

而化作人形的我,便見是我想念的人,攜一枝玉梨花,着一身白衣,淺笑着朝我款款走來。

宛如濁世中光華流轉的白玉般的你,芙蓉玉面,靜靜倚在梨花樹下。

梨花呵…漫天飛舞,旋轉呵…飛揚呵…絕美的畫面,絕美的你,一如綻放在雪山之巅的那雪蓮花,不沾染一絲俗氣,清雅絕塵。

那笑容,溫潤如玉,溫柔如水,淺淺的,在我心上印下痕跡。

驀地,你朝我瞥來,幽暗的眸溢彩流光間,風情萬種,似要将我溺斃。

那年,那月,那天,那時,白衣飄飄的你,攜着梨花一同闖進了我的心田,在此間種滿了絢爛梨花,每一朵都載滿了甜蜜。

可是現在,你已攜着梨花離開,不留一絲痕跡于我,于是這一刻,我在心田種下了妖嬈的彼岸花,花開荼蘼,默默等待…

期望着,那白衣絕塵的男子,還會攜着梨花回到這裏…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花開花謝花漫天,卻只道物是人非,唯有那片殘紅的彼岸花,還在等待。

你若攀落在天山巅前的白色雪蓮花,我似寂寞在黃泉路上的紅色彼岸花,你茭白似雪,我妖豔如血,那一刻,命中劫定,你我相遇。

彼岸花呵…

那是等待的愛,

梨花呵,

那是離殇呵情殇…

彼岸花,彼岸花,

花開千年終不變,

到頭來,

卻是那一場鏡花和水月,

終成了空。

不知何時,他再踏故地,霎時,那花阿,舞阿,笑阿,卻不見當年紅衣搖曳的女子,唯有遍地殘花卻還迎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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