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小将群情激昂不能自己,就象發生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大夥兒的神經中樞全遭到了破壞,小健說,他當時也有類似的這種感覺。小健唏噓不已用一種千轉百回過來人的口吻對我說:那真是天意呀!

我們大家都知道:天意不可違。否則就是自做孽。顯然小健也懂得其中的利害,所以他對老天的安排沒有絲毫的反抗,而是非常歡喜地全盤接受。從中我們就可以知道小健是一個樂天安命的孩子。這非常好。但我不同意小健所舉的關于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例子,他這麽說會給人造成一種錯覺,好象毛主席跟他的那個李濤有一種類似的本質。但我們知道李濤只是激發了小健的無限性欲,用句文藝些的話說就是,李濤勾起了小健心中那沉寂已久早已孤獨難耐的愛情種子,或者套用張學友的歌名,激起了他心裏的“愛火花”。但毛主席有這麽膚淺嗎?他這麽說的意思,不就是把我們神聖的毛主席看成了一種性偶像了嗎?那麽毛主席在無比高大輝煌的***城樓上歷史性地一揮手就成了一種性挑逗?那萬萬革命小将的狂熱只能被解釋成為一種來勢洪大不可遏制的性瘋狂?那麽毛主席的揮手跟貓王的大力扭屁股跟邁克傑克遜的不停抓撓陰部的動作又有何區別?

幸虧小健只對我一個人這樣說過,否則我想,中國人民是不會答應的。

小健向我解釋說,他只是想表達那種意思,那種在愛情面前措手不及不可預知的混亂心态。當時就是這樣子的。小健鄭重其事地對我說。他是在進行一場愛情革命。一種很珍貴很偉大,來地突然去地匆匆的,愛情風暴。

情況是這樣的。小健所在的大學每個周末要放電影,在哪兒呢?小健說,他們學校有一座禮堂,如果保護得當地話,小健認為再過若幹年它就會成為文物,那很了不起,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這個禮堂平時是開大會用的,比如關于精神文明的大會啦關于計劃生育的大會啦關于掃黃打非的大會啦,小健說,它的使用頻率非常高,他每次經過都會聽到高音喇叭裏傳來一種咬牙切齒的聲音。到了周末時禮堂就不再開會了,而是改成放電影啦,這說明學校領導對同學們的文體生活還是很關心很重視的。如何放電影呢?小健解釋說,就在高高的主席臺上懸下一塊白色的幕布,接着他又補充,白布上有幾個很大的補丁。盡管如此同學們看電影的熱情還是很高,那種執着的勁頭就象玩具不倒翁,你怎麽掴它的耳光都掴不倒它。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小健說,票價非常便宜,看的人很多,如果你去晚了的話你就只能買到最前邊的票或者最後邊的票。在最前邊你得仰着脖子,熒幕上的人也顯得格外高大,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視覺效應;坐在最後邊呢你就只能看見你前排頭發蓬亂髒兮兮的腦袋和熒幕上模模糊糊的人影。

小健說,那天晚上他不幸地買到了最前排的票,他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後來就開始偏頭疼。于是他索性離開座位跑上主席臺,也就是說,小健躲到了幕布的反面去了。小健說那非常有意思,而且除了與臺下看的方向不同外,看上去其他的毫無二致。于是小健就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他看準了一堆白花花的東西,小健說他以為是一把長木椅,所以他長籲一口氣,心滿意足地一屁股坐下去。

接着,我們大家就都應該知道了,小健坐到了足球運動員李濤結實而熱乎乎的大腿上去了。這就象是某個電影裏刻意制造出來的情節,我們雖然笑它假,可心裏還是很感動很感動的,感動地隔年的胃酸水都要禁不住盡情地往外流淌。

小健說這就是他與李濤相識的開始。他說,除了用天意如此來形容之外,別的毫無話說。這種戲劇性的交往使小健經常有一種一廂情願的美好想法,他認為自己與李濤的确是天生一對地上一雙。這一點簡直是百分百地确鑿無疑。小健與李濤從這就算認識了,并且二人開始進行起禮節性的社交活動。

對這點小健是如此說明和解釋的。小健說,一開始他并不期望他會陷入一場愛情風暴,因為你不可能判斷一個男孩是不是同志,這一點就象是洪水猛獸,雖然無比可恨可你又拿它毫無辦法。小健說他絕不會愛一個不是同志的男人,不管這個男人有一張如何美好的臉,即使是那種“棱角分明”的臉也不行。他說,這點原則他還是有的。他又說,這反映了一個人的氣節問題。而我們大家都知道,氣節這個東西是很重要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小健是一個非常有氣節的孩子,這很令人敬佩。

但小健同時又承認,在與李濤的開始交往過程時他還是很希望李濤是個同志的。并且他又無比羞赧地坦白,跟李濤在一起,他有一種非常想摸李濤的沖動。實際上他也這樣做了。小健說,情況往往是這樣的,他一邊面無表情一邊卻似乎有意無意地觸摸李濤的身體。譬如摸他的手指,或者把手掌壓在李濤的手上,還有将自己的下巴靠在李濤的肩膀上,将李濤身上那股濃重的體味盡情呼吸個夠。當然這些在別人看來都是很正常的,只是兩個關系不錯的男孩之間的一種較為親密的舉止。

如果你們注意力集中地話,你們就會發覺,實際上小健所說的這些跟我在上文所描述地,我接觸小健時的情形非常相似。你除了說歷史重演之外別無話說,只是主人公發生了局部的變化,但性質是相同的。

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間,我覺得自己很悲哀。

然後我覺得,實際上小健也很悲哀。

…… ……

但暫時還是讓我們擦幹眼淚,深埋起仇恨,繼續回到我們這個故事中去吧。

小健說,在他觸摸李濤身體時李濤沒有任何不情願的表情,但同時他也承認李濤也并沒有做出什麽欲仙欲死或者熱烈歡迎的表情。也就是說他基本上沒對小健的摸索做出什麽反應,這無疑是對小健按摩功夫的極大蔑視,因此小健終于忍無可忍地氣急敗壞起來。

小健說他當時的心情很難過,可以說是萎蘼不振。他很想明白無誤地告訴李濤說:我是個同志。你是不是?如果你是為什麽不來愛我?如果你不是你想不想成為一個同志?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同志請不要忘了先要告訴我。等等。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一大套。從這你就可以看出當時小健的确有點走火入魔了。但如果你想想自己的經歷,你就不會奇怪,說不定你會想起自己的某段慘不忍睹不堪回首的往事,并且掉兩滴同情的,但又沒有多少意義和幫助的眼淚。

小健就這麽自怨自傷地磋砣了一陣子。他想,算了,甭管李濤是不是同志他都不跟他來往了。于是小健就真得橫下心腸再也不去找李濤了,這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夠摸索李濤的身體了。我們知道,這可不是一個輕輕巧巧的決定,而是重若千斤,就象壓在我們心口窩的一塊大石頭。

事情是在這樣一個早晨發生了轉機。

小健回憶道,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宿舍裏空無一人,只有灰塵在寂寞地非常輕佻地跳舞。小健躺在床上仍沒有起來。因為小健不知道自己起床後該幹什麽。沒有愛情小健無法幹任何事。于是他就抗議性地不起床,象僵屍一樣直直地躺着。這時候體育系的足球運動員李濤開門走了進來。接着,小健說,李濤坐在他床邊,問道,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玩了?

這句話問到了小健的隐痛。俗話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小健是不是個英雄這還有待于進一步商榷,但他非常傷心欲絕這點是不容否認的,所以小健就象遭到敵人嚴刑拷打的地下工作者一樣,視死如歸地緊閉上了眼睛,但眼角卻沁出絲絲點點的淚花來。

如果要描述當時的情形應該是這樣的:小健象個僵屍或者象根木頭一樣筆直地躺在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他的下巴,卻露着兩只胳膊。我知道小健有兩根非常漂亮的胳膊,很修長,沒有任何疤點纰瑕,有勻稱的肌肉,堅硬但同時具有一種韌性的柔軟。當時小健就這樣閉着眼睛露着胳膊,畢竟這是深秋,他感到涼意襲上了他的胳膊,并且他輕微地打了一個寒顫,于是他準備将他那粉紅色的細胳膊放進被窩裏去。正在這時,小健說,他感到有一只手漸漸滑上了他那浸滿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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