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關照

“阿蘿,既然蘇小姐那麽喜歡那塊玉佩,我們何不直接将玉佩賣給她?那我不是能掙更多的錢?”回去的路上,畫竹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阿蘿搖搖頭,道:“你忘了我之前拿那塊玉佩去當鋪的時候,都沒有人敢收的事嗎?”

畫竹一愣,想到兩年前,自己和阿蘿偷偷溜出府去當玉佩的事情,跑了好多家當鋪,的确都沒有人敢收。

“這塊玉佩是不能賣的,如今有人肯收下也算是解決了我的一樁麻煩事。”阿蘿想了想,如是道。

她總不能告訴畫竹那塊玉佩是禦賜的,倘若真的賣出去,指不定會引來牢獄之災。

何況,上輩子因為那塊玉佩和司馬執糾纏不清,這輩子她決不能再讓自己重蹈覆轍,那枚玉佩交給蘇榆也許是最好的去處。

兩人從狗洞裏偷偷地跑出來,回去的時候自然也從狗洞那兒偷偷地爬回去,好在一路無人,兩人順利地摸回了院子。

誰知,正當兩人暗自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打開房門,卻見裏面端端坐着一人,正是馮雲初的表哥,段一隽。

“表少爺!”畫竹不似阿蘿淡定,驚得大呼。

段一隽看着阿蘿和畫竹一身荒唐的打扮,不由皺眉,盯着阿蘿道:“我當你是成日将自己關在院子裏替你娘誦經贖罪,沒成想你倒會給自己找樂子。打扮成這樣,是已經淪落到要出去外面要飯的地步了嗎?”見阿蘿沒吭聲,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哼聲道:“活成這副德行,我要是你早就一刀結果了自己!”

“我活成現在這副模樣不是拜你們所賜嗎?”被段一隽一番嘲諷,饒是阿蘿的忍耐性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爆發,“當初不就是你們合起夥來逼死我娘的嗎?你們做的那些龌龊肮髒的事情你們以為真的可以瞞過所有人嗎?好!就算你們能瞞過全天下所有的人,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阿蘿情緒激動,紅着眼不斷的嘶吼。

段一隽也聽得起了火,雙眼狠狠地瞪着阿蘿,右手握緊的拳頭捏了又捏,好不容易才忍下打她一巴掌的沖動,怒道:“你莫要在這裏瘋言瘋語!你娘自己做了那等肮髒下作的事,如今還想将髒水潑到別人身上?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打女人!”

阿蘿聽得鬼火直冒,此刻已然失去了理智,犟着脖子直瞪着段一隽,怒氣沖沖地吼:“你打啊!你打我啊!你打死我也掩藏不了你們做的龌龊事!打死我也騙不了老天爺!你……”

不料,怒氣還未發洩完便聽屋內“嘭”地一聲巨響,吓得阿蘿身子猛的一抖,下意識地收住了聲,看向段一隽的眼神,怒氣中又添了一絲畏懼。

“你他媽再敢胡言亂語,老子直接捏碎你,信不信?”段一隽雙目噴火地将阿蘿瞪着,心裏說不出來的憋悶。

是!他承認,當年衛姨娘的死也許的确和自己的姨媽脫不了關系,可又關他什麽事?憑什麽把他也一并算在沒?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十歲而已,哪有什麽本事去害衛姨娘?

“馮雲蘿!你給我聽好了!你娘死的那年,老子剛滿十歲,恰巧到你們家裏來做客而已!你們家那些烏煙瘴氣的醜事,本少爺沒興趣摻和!以後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毀我清譽,本少爺也定要讓你嘗嘗被人冤枉的滋味!”

段一隽其實也是小孩子心性,脾氣暴躁,平生最恨別人冤枉自己。然而,第一次在一個姑娘面前發這麽大火,臉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說完警告的話,最後又別別扭扭地安慰人家,“咳……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娘若真是冤枉的,老天爺遲早會還你娘清白。”

阿蘿聞言不覺怔了下,看着地上被段一隽踢翻的桌子,酸澀一笑,“清白不清白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我娘都已經不在了。”

段一隽本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見了阿蘿那樣子,半晌也沒憋出句話來。

默了默,卻聽阿蘿又道:“不過……雖然我娘死了,可我還活着。我活着,就是要替我娘報仇,即便不能證明我娘的清白,我亦不會讓你們好過。至于……表少爺要對付我……那我也只好請你自便。”

阿蘿說這話時眼神冰冷地盯着段一隽,又哪裏還有方才那般可憐的模樣。段一隽見了不由一愣,腦子懵了一懵,他究竟什麽時候說了要對付她?

見阿蘿冷冰冰地盯着自己,段一隽只覺得肺都快要氣炸了。在他的印象中,馮雲蘿一直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見到他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小丫頭,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牙俐齒,強勢得不肯半點虧的?莫非衛姨娘的死真的對她有如此大的打擊?以至于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想到阿蘿小小年紀便沒了娘親,又因為她娘親死前的罪名而受盡世人冷眼,想必心裏也是極苦的。

想到這些,段一隽又開始有些同情起阿蘿來,肚子裏的火氣漸漸地消了下去。

正神思飄蕩間,卻聽阿蘿清清冷冷道:“表少爺突然跑來我這裏便是要來嘲諷我如今的生活嗎?如果是這樣,你也算是如願以償了,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上輩子,和段一隽并沒有過多的交集,所以對他這個人并不怎麽了解。可一想到他是馮雲初的表哥,便也忍不住連帶的厭惡他。

段一隽聽得一陣窩火,方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隐隐地冒了上來,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緊,好一會兒才緩和了情緒,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直接扔進阿蘿懷裏,“受人所托,讓本少爺過來關照你一二。”說着又沖阿蘿翻了個白眼,道:“別把人心想得那麽壞,本少爺可沒有閑功夫來嘲諷你過的生活。你當你對我是多重要的人麽?”說完,揚頭輕哼一聲,雙手往背後一負便跨出了房門。

“表少爺留步!”

段一隽一愣,回頭便見阿蘿往他跟前走了兩步,不待他有所反應,便聽得耳邊傳來冷冰冰、硬……邦邦的聲音,“無功不受祿,表少爺的錢阿蘿受不起。”跟着,便覺雙手一重,低頭,便見方才扔出去的一包銀子又回了自己手上。

段一隽盯着手裏的那包銀子,半晌,擡頭狠狠地瞪了阿蘿一眼,咬牙罵了一句“不識好歹!”跟着将袖子一拂,氣匆匆地大步離去。

段一隽離開以後,阿蘿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下來,垂着頭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畫竹不安地喚她方才回過神來。

見畫竹一臉擔心的安慰她,阿蘿總算笑了笑,道:“我沒事了,咱們先把屋子收拾一下,一會兒便開始做衣裳吧,三日後便要交給蘇小姐的,不加緊點時間恐怕趕不出來。”

誰知畫竹卻依然一臉擔憂地盯着自己,顯然是不相信她真的沒事。

阿蘿不由苦笑,重生的這些日子來,明明已經将那些悲傷掩藏得很好的啊,今天怎麽就破功了呢?是因為忍耐得太久,所以忍不住要發洩了嗎?也幸虧是段一隽,若今天來這裏的是馮雲初,那她先前做的所有僞裝全都功虧一篑了。

可是,要是馮雲初,她一定拼了命也會忍耐下去吧?她怎麽會在自己的仇人面前暴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呢?

~~

夜裏。

段一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覺,想到白天在馮雲蘿那兒吃了癟,便覺得胸口堵得慌,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洩憋得他胃疼!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麽掃他的臉面!一想到阿蘿那犟得像頭牛的脾氣便恨得他牙癢!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打開看看裏面究竟是不是裝了豆腐渣!明明已經生活得那麽窘迫了,還跟他拽什麽骨氣?能跟錢過不去的除了傻子就是一根筋!

那丫頭……那丫頭……簡直蠢斃了!

“少爺,不是小的說你,我說你也是傻,好端端地非要給五姑娘送什麽錢去,你想想你姨媽當年做的那事,人家五姑娘可不把你們全家給記恨上麽?我說你也是傻……”小厮元寶對自家少爺趴在床上打滾生悶氣的樣子實在看不過眼,便忍不住唠叨他兩句。

誰知話猶未落,迎面便砸過來一個枕頭,跟着便是段一隽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我呸!你當本少爺想去嗎?”接着又是罵罵咧咧的抱怨聲,“奶奶的司馬執究竟欠了馮雲蘿什麽不得了的人情!”

想到那天司馬執叮囑他回來照顧馮雲蘿的事,生氣的同時又不由得有幾分好奇,不過是個小丫頭居然能讓堂堂大将軍欠她人情倒也有些能耐。

經過今日白天的事,段一隽現在對阿蘿的印象再也不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茍且度日的小丫頭了。今日見着阿蘿眼神清澈,一副精明的樣子,壓根不像雲初平日形容的模樣。

不過,那丫頭的心思倒是藏得極深,也難怪雲初會被她表面裝出來的樣子騙到。

想到今日阿蘿揚言要報複他們的事,段一隽不由得皺了眉,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小隽兒......瞧你那爆脾氣,以後可怎麽讨媳婦兒哩?

段一隽:本少爺喜歡你管我?

作者君:咳咳咳......小隽兒,媽媽送你去香山寺出家可好?

段一隽(咬牙):兒子錯了...求媽媽賞個媳婦兒......(委屈)

……唔,且待媽媽考慮考慮……

爆脾氣小隽兒被媽媽逼着打滾求收藏來啦啦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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