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出望外

看到孟銳的第一眼, 薛清寧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句話就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扶着小桃的手, 徐徐的下了馬車。

孟銳顯然已經看到她了,揚起右手對她揮了揮, 手中馬鞭子上的紅纓被風吹的揚了起來。

薛清雪以前沒有見過孟銳。可是看這個少年生的相貌俊朗, 不由的心中微動。就轉過頭問薛清寧:“這個人是誰?”

薛清寧沒想告訴她孟銳的真實身份,只含糊的說道:“是二哥的一個朋友。”

雖然現在薛清寧基本上已經可以确認孟銳就是靖國公世子,但是她都還沒有告訴給徐氏, 薛元青和薛元韶知道, 自然現在不會第一個告訴給薛清雪知道。

而薛清雪一聽她的這話,心中就有些不屑起來。

在她心目中, 薛元青素來就是個不務正業,不求上進的人, 他結交的朋友能是什麽好的。

而且,京中适齡的世家子弟她也多是見過的,以往可從來沒有見過孟銳。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這個人。

便只以為是個一般人家的子弟。于是她嘴一撇,就沒有再問什麽了。

兩個人一塊兒往馬場門口走。薛元青給孟銳引見了薛清雪, 也給薛清雪引見了孟銳。

孟銳還客氣的對她點了點頭, 叫了一聲薛姑娘, 薛清雪倒好,一句話都沒有說, 翻了個不耐煩的白眼, 扶着丫鬟的手就徑直的走進馬場裏面去了。

既然她心中已經認定孟銳身份地位不足挂齒, 自然是不屑于跟他行禮攀話的。

薛元青見她如此不知禮儀, 心中有氣,對孟銳表達了他的歉意:“......我回去說她,你別見怪。”

孟銳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的。說了一句無妨之後,目光望着薛清寧,右側眉毛微挑,眼中笑意盎然。

說起來也是奇怪。雖然到現如今薛清寧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才見過孟銳三次,但這會兒一見到孟銳這個樣子,她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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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等着她叫他三哥呢。

事到如今,薛清寧也只得認了。畢竟不管是不是她願意的,那只玉佩她也是收了的,孟銳親手剝的糖炒栗子和那碟子松子仁她也是吃了的。

就微微屈膝,對孟銳行了個禮,叫他:“三哥。”

認真論起來,這還是孟銳第一次聽到薛清寧叫他三哥。

聲音不大,但很嬌糯綿軟,江南早春剛剛出谷的初生小黃鹂一般。

孟銳怔了一下。

他從小到大一直過的很順遂,從來沒有人違逆過他的意思。當初想要認薛清寧做妹妹也是因着知道她不情願,才故意為之。

甚至都已經想好了,這件事他肯定是勢在必得的。就不信他使盡手段,最後薛清寧依然不肯叫他一聲三哥。

但是沒有想到這聲三哥竟然來的這樣的快,快的孟銳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他忙連着大聲的答應了兩聲。

正從馬場裏面走出來的崔子骞:......

莫名的覺得他的小舅舅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傻。

薛清寧也有點兒驚訝,擡起頭看了孟銳一眼。

就看到孟銳眼中笑意燦然,唇角高高的向上彎起。

薛清寧:......

只是叫他一聲三哥而已,用得着高興成這個樣子嗎?就跟走路的時候忽然撿到了一塊金磚似的。

她哪裏能明白,對于孟銳而言,金磚容易得,一個合心意的妹妹可是極其的難得。

更何況這還是孟銳頭一次聽到薛清寧叫他三哥。

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薛元青拼着将自己身上的銀錢全都花掉,也要給薛清寧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只為哄她高興的心情。

他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一激動,就将革帶上挂着的一枚墨玉墜兒解下來,遞給薛清寧:“乖妹妹,這個給你。”

薛清寧沉默。

一來是被他叫的這聲乖妹妹給吓到了,二來,孟銳這到底是有多少玉佩啊?難不成往後見她一次就要給她一塊?

擺手表示自己不要:“還是你留着自己戴吧。”

好在孟銳看了那枚玉佩一眼,也沒有繼續堅持。

“這墨玉玉佩确實不适合小姑娘戴,改明兒我給你尋只上好的碧玉佩來。”

“不用了。”薛清寧連忙表示,“我的玉佩已經很多了。”

這不知道的,還會以為自己認她做哥就是為了他的玉佩呢。

孟銳還想說話,崔子骞在旁邊忍無可忍。實在沒辦法看自己的小舅舅繼續丢臉下去了。就說道:“小舅舅,您就別再吓薛姑娘了。”

沒看到人家都往後倒退了兩步,拉開跟您的距離了,正一臉驚恐的看着您麽?

孟銳正沉浸在平生第一次被人叫哥的興奮中,壓根就不會注意到這些,反而覺得崔子骞打斷了他跟薛清寧之間兄友妹恭的良好氣氛。

就轉過頭不高興的說他:“什麽薛姑娘。上次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寧寧現在既然已經是我妹妹,往後你看到她就要叫小姨,怎麽還叫他薛姑娘?快叫小姨。”

別看孟銳平時面上看起來經常帶着笑,但數年出入戰場,生死關頭經歷過數次的人,這會兒猛的沉下臉來,渾身的氣勢就如同是一把出鞘的寒劍,渾身氣勢冷峻逼人。

就算崔子骞平日跟他厮鬧慣了,這會兒見了也不由的心中一凜。竟是下意識的就聽從了他的話,躬身對薛清寧行了一禮,然後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小姨。

薛清寧:......

薛清寧就更加的驚恐了。

她剛有了個三哥就算了,現在竟然又多了一個侄兒?

而且她現在才八歲,但是崔子骞可是足足有個十八歲的,兩個人相差了十歲。

這還是永嘉侯府的嫡長孫......

因着太震驚,薛清寧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薛元青也挺驚訝的。

原以為孟銳說的只是玩笑之語,沒有想到崔子骞竟然這麽聽孟銳的話。

兄妹兩個靜默了一會兒,薛元青開口說道:“那個,孟銳,你不用這樣認真的吧?寧寧認你做三哥,沒說就要子骞認她做小姨啊。”

孟銳卻不同意,一臉正色的說道:“寧寧既然叫了我一聲三哥,往後她的輩分自然就要比照着我的來。子骞叫她一聲小姨,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薛元青和薛清寧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孟銳如此固執,兩個人目光同情的看了崔子骞一眼。

不過崔子骞倒是安之若素的,安靜的垂手站在一旁。

這算什麽?等往後跟他的這位小舅舅接觸的時間長了,自然就會知道他的這位小舅舅是個認定了一件事就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

而且別看他的這位小舅舅平日跟人相處的時候臉上都帶着漫不經心的笑,他可是親耳聽外祖父手下的親信将士說起過,有一年他們在邊關的時候,晚間遇敵軍偷襲,他這位小舅舅,手執一杆長、槍,敵軍陣中三進三出,親手割下了敵軍将領的首級。

這位将士說起當時的場景依然咂舌不已。

“......當時空中一輪寒月,就見世子爺手執長、槍,一人一騎從敵軍陣營中歸來。等離得近了,我才瞧見世子爺手中長、槍的槍頭上竟然挑着那位敵軍将領的首級。那首級上的一雙眼睛還睜的滾圓的,裏面滿是驚恐。割斷的脖頸裏面猩紅的血一滴滴的滴下來。世子爺銀色的铠甲上,臉上也都沾染上了血跡,當時我們看着,全都驚呆了。”

那一年孟銳才十四歲。經此一戰,得了個冷面寒槍的稱號,敵軍提起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別看崔子骞平常再怎麽跟孟銳玩鬧,但一旦孟銳沉下臉來,他心中也不由的打怵。

最後孟銳雖然沒有将那枚墨玉墜兒給薛清寧,但還是将自己的馬鞭子給了她。

這馬鞭子孟銳是用慣了的,頂端用犀牛骨做的柄已經被他磨的很光滑了,底下的鞭身也是用上好的犀牛皮做的,絕非市面上賣的那些牛皮做的馬鞭能比。

薛清寧原還不肯接,但被孟銳不由分說的就将馬鞭子塞到了她手中,笑着說道:“你要學騎馬,怎麽能沒有馬鞭子?先拿着這個将就用着,等往後我尋到更好的再給你。”

說的薛清寧心中疑惑起來。

孟銳怎麽會知道她在學騎馬的事?她好像從來沒有對孟銳提過這件事啊。

就疑惑的側過頭看薛元青。

薛元青被她看的有幾分不自在起來,擡手摸了摸鼻子,解釋着:“就是上次在茶樓裏面,我無意中跟孟銳提起你想學騎馬,可家裏沒有合适的小馬給你學的事,他就說他知道有一家馬場,裏面有适合你用來學的溫順小馬,讓我有空了帶你過來。”

越說到後來聲音越低。

薛清寧恍然大悟。

那天在茶樓的時候,她因着要去洗手的緣故,中間确實離開了一會。沒有想到薛元青就将這件事對孟銳說了。

難怪她先前還想着,以前也沒聽說薛元青來過京郊啊,怎麽忽然就知道這裏有一家馬場了?原來中間有這個緣故。

站在一旁的崔子骞心裏則是默默的想着,什麽知道有一家合适用來學騎馬的馬場?小舅舅就是在哄人,這原本就是靖國公府的私人馬場。

看來小舅舅這是要用自家的馬場讨好自己這個新認來的妹妹了。但偏偏不曉得為什麽,還藏着掖着的不讓人家知道。

其實孟銳一開始的心思很簡單。想要暗中給薛清寧諸多好處,等到合适的時機再全都對薛清寧說出來,這樣就算薛清寧心中再不願認他這個三哥,但迫于這些她已經被動接受的好處,也不得不認他。

但沒有想到薛清寧今日既然會主動叫他三哥,這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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