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趨之若鹜

薛清寧知道什麽諸如梅花宴, 桃花宴, 牡丹宴之類的, 其實就是各權貴世家的夫人尋個由頭,和其他的權貴世家聯絡感情用的。

哪怕就是通家之好呢, 也得時常見面,若不然這感情就會慢慢的淡掉。

若家中有适齡待婚的子女,也可以由各家的夫人帶着一塊兒出席。若有見着好的, 随後就會談婚論嫁。

所以從這個方面說,所謂的這些宴會也可以說是相親宴。

對于永嘉侯府的這梅花宴, 薛清寧記得書中确實是有寫過這麽一回事。

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永嘉侯府經過這幾代,朝中也沒有個說話有分量的人, 漸漸的就要沒落了。永嘉侯夫人這時候就想了個注意。借着家中那片梅花林裏面的梅樹都是珍貴的品種, 說要辦梅花宴。就寫了好些帖子, 要請京城裏面有頭有臉的各位權貴世家的女眷來家裏賞梅。

但一開始地位比他們永嘉侯府高,又或是權勢比他們高的,都不願出席這個宴會。畢竟哪個權貴家裏沒有幾株梅花樹呢?而且梅花開放的時候天正冷,實在沒那個必要特地跑永嘉侯府去賞梅。

所以那時候大家對永嘉侯府這梅花宴的帖子都是不怎麽上心的, 去的人很少。

不想後來永嘉侯府嫡長子的親家江夏伯受封靖國公,一時朝中權勢煊赫,無人可及, 永嘉侯府立刻就跟着水漲船高起來。

再看那張梅花宴的請帖, 京城裏的權貴世家也開始趨之若鹜起來。

畢竟以靖國公府現如今的地位, 他們是輕易結交不上的。但若是能跟永嘉侯府搞好關系,特別是跟永嘉侯的大兒媳婦,也就是靖國公的嫡長女攀上交情,那也是極好的。

但永嘉侯府這時候卻開始拿喬起來,不再如以往那般随意的散發請帖了。至少得是地位跟他們相等的人家才會收到請帖。如今兒廳中在座的各位人家,想必也就只有平江伯府憑着好歹是永嘉侯府的親家這個身份才能拿到請帖,其他的各家近來都是沒有收到過的。

自然榮昌伯府這些年也都沒有收到過。不過,薛清寧默默的想着,等薛清璇回京之後,這張請帖她們家就會收到了。

因為她記得按原書中所寫,孟銳就是在那一年的梅花宴上第一次見到薛清璇,然後一眼就傾心了。

眼前忽然浮現出孟銳跟她說話時唇角彎起,面上一副逗小孩兒玩,不正經神情的臉,好像完全沒法子想象得出來當他傾心上一個人時會是什麽樣的模樣。

薛清寧沉默了下,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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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件事跟她是沒有半點關系的,她做什麽要去管孟銳到時候會表現出個什麽模樣?

便是現在這位夫人的問話她也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因為知道明年正月初八永嘉侯府梅花宴的帖子肯定跟她們榮昌伯府無關。

而顯然,這位夫人之所以會問出這句話來,其實也是想要一張請帖的。

廳中的其他女眷聽了,有驚訝于這位夫人膽子大的。當着陸氏的面直接問這話,就相當于直接讨要請帖了。

不過也有瞧不上這位夫人的做法的。

人家願意給你下帖子那你就接着,不願意給你下這個帖子,你上趕着問,還要不要這臉面了?

屋子裏面安靜下來,女眷們都在等着陸氏的回答。

陸氏原就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這會兒又被人當面這般問,就頗有幾分躊躇,不曉得該如何答這個話。

明年正月初八的梅花宴辦是肯定會辦的,但顯然她的婆母并沒有打算請剛剛說話的那位夫人......

這時就見霍瑩華翻了個白眼,看着那位問話的夫人就直接說道:“怎麽不會辦?前兒我就聽祖母說了,已經将請帖都叫人送了出去。你既然還沒有收到請帖,那肯定就是......”

一語未了,就被陸氏提聲高喝:“瑩華!”

剛剛走過去跟霍瑩華說話的陸琦玉見了,也忙伸手拉了拉霍瑩華的衣袖子。

雖然她們幾個心裏都是明白梅花宴不會請這位夫人的,但是當着衆人的面這般說出來,叫這位夫人哪裏還有顏面呢?

那位夫人果然面上讪讪的。

好在這時候有丫鬟進屋來禀告,說是請來唱戲的戲班子都已經妝扮妥當了,請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小姐過去聽戲。

陸老太太的幾位兒媳婦見狀,忙招呼着屋裏的女眷們移步到前面看戲,這才打消了屋裏剛剛的尴尬。

陸氏特地落後了些,低聲的說霍瑩華:“便是你心中曉得是怎麽一回事,但也不能這般直接說出來。落在旁人眼裏,你這就是驕縱,不懂事!”

霍瑩華卻是不服氣的。但是她又不敢頂撞陸氏,便翹起了嘴,轉過頭不說話。

陸老太太見狀就勸道:“好了,你也不要說她。她還小呢,慢慢的教就是了。”

老人家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外孫女的。

“都快要十二歲的人了,如何還小?”

陸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霍瑩華說道,“再說往常我也是時常跟她說這些的,她卻總是不聽。”

陸老太太便又勸。

陸氏也不想今兒自己母親七十大壽還惹得她不高興,便沒有再說什麽,只叫霍瑩華:“待會兒你就跟着你表姐一塊兒,少說話罷。”

霍瑩華越發的不服氣起來,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薛清寧随着徐氏也走在後面,陸氏說霍瑩華的這些話她斷斷續續的也聽到了幾句。

對于霍瑩華她倒沒有什麽印象。估摸着在原書裏面跟她一樣,也就是個路人甲罷了。不過這位一看就知道脾氣是個嬌慣的,偏偏又是永嘉侯府嫡出的姑娘,那肯定是不能惹的。

打定了主意,就緊緊的跟在徐氏的身邊。

薛清雪和薛清芸兩個人都跟在徐氏的身後。

好像自打剛剛進了這敞廳之後,她們兩個就仿佛如同透明了一般,壓根沒有幾個人關注她們。

薛清芸還好。以前不常這樣的應酬交際,其實心裏還是有幾分畏懼的,不大敢同人說話,只求安安靜靜的坐着不出錯編好。

但是薛清雪卻不是這般想的。

原是想要出一出風頭的,但是沒有想到根本就沒有什麽人關注她。

倒是薛清寧,一來就得到了陸老太太的關注,拉着她的手跟她說話,還給了她一份表禮,其他的夫人也會跟着湊趣。

心裏不由的不平衡起來,握着錦帕的一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目光偷觑着去看薛清寧,就看到徐氏握了她的手,一邊走還一邊側過頭跟她說話。她挂在腰上的那枚白玉佩也随着她走動的時候前前後後小幅度的擺動着。

一雙手就握的越發的緊了起來,只覺得心裏有一股子氣惱出不來,也咽不下去。

薛清寧卻不知道薛清雪此刻對她的嫉恨的,不過即便知道了她也會無所謂。反正從小到大,但凡徐氏給她做了什麽新衣裳了,打了什麽新首飾了,又或者薛元韶和薛元青對她好一些了,薛清雪都會對她嫉恨一番的。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會兒她正聽着徐氏輕聲的跟她說各位女眷的身份呢,以免待會兒若有人跟她說話,她都不曉得對方是誰,那就多少會有點尴尬了。

薛清寧原本是懶怠知道這些的,但看徐氏一臉正色的樣子,也只得暗暗的将各人的身份記了下來。

等她将一衆女眷的身份都記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看戲的地方。

是一處樓閣,戲臺搭在前面的院子裏,一衆女眷坐在樓閣裏面看戲。四壁的暖簾放下來,屋子裏面又攏了好幾只大火盆,所以一點兒都不覺得寒冷。

薛清寧乖乖巧巧的在徐氏的身邊坐了下來。

唱的是南曲,水磨調兒一般,極是纏綿婉轉的。

薛清寧對于聽戲并沒有什麽喜好,可能更喜歡去騎馬。這會兒坐在椅子,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忙在小幾的攢盒裏面拈了一顆蜜餞含在口中,酸酸的滋味盈滿口腔,讓她打了個激靈,睡意頃刻間就被驅散了不少。

她也不曉得聽了幾折子戲,先前陸老太太打發去找自己孫兒的那個大丫鬟回來了,彎腰低頭,輕聲的在陸老太太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陸老太太面上立刻浮上一層喜色來。

等到丫鬟走了,陸氏就輕聲的問道:“可是骞哥兒過來了?”

她對于自己的這個侄子還是了解一些的。雖然品行是很不錯的,但心還沒有收住,是個愛玩的。

陸老太太點了點頭:“不但他過來了,說是好像還帶了一個年紀比他小些的少年過來。”

“他帶了誰過來?”陸氏也有點兒驚訝,身子靠近過來一些,壓低聲音問道。

陸老太太搖了搖頭:“丫鬟并沒有說。聽得說是雖然鴻雲問過了,但也沒能問出來。”

鴻雲全名陸鴻雲,便是陸老太太的大孫子,陸氏的外甥。

“不過說霍公子跟那位少年的關系好像很要好。”

那位少年的身份聽起來怎麽很神秘?

陸氏思索了一下,也想不出來那位少年會是誰。就說道:“骞哥兒的朋友還是不少的。但不管如何,他結交的那些朋友身份都是不低的。既跟他要好,甚至會帶着一塊兒過來,想必那個少年的身家背景也不會很差。現在倒不用在意那個人到底是誰。”

陸老太太點了點頭。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轉過頭看着陸琦玉。

她對自己的這個孫女是很滿意的。相貌生的出衆尚且是其次,一應琴棋書畫,女紅針黹,甚至于當家理事都是會的。

自然想她往後能嫁個好人家,能讓平江伯府帶來一番助力。

便低聲的跟陸氏說道:“你讓華姐兒陪着玉姐兒去前頭見見霍公子罷。”

又覺得這樣做仿似有點兒太明顯了,擔心會有人在背後說道,想了想,又說道:“讓薛夫人的那位姐兒也跟着一塊兒過去。只說請她逛園子,然後一不小心就遇到了霍公子。”

今兒雖然也來了好幾位未婚的姑娘,但年歲也到了該說親事的時候。若陪着陸琦玉一塊兒過去,霍子骞沒有看中陸琦玉,倒看中了陪着去的姑娘,豈不是得不償失?只有薛清寧,縱然相貌生的也十分的出衆,但到底只是個才八歲大的小姑娘,料想霍子骞是肯定看不中她的。

這樣既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又不至于讓薛清寧搶了陸琦玉的風頭,豈不是兩全其美?

陸氏聽了這一番話,目光驚訝的看着陸老太太。

母親這是想要撮合......

但轉念一想,現在永嘉侯府憑着是靖國公府親家的名頭,在朝中的地位也日漸的高了起來。而霍子骞可是永嘉侯府的嫡長孫,若陸琦玉能嫁了他,那對平江伯府而言自然是好的。

而自己往後在永嘉侯府中能有個親外甥女幫襯着,那肯定也是好的。

便點了點頭,說道:“女兒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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