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虛晃一鞭
更新時間2014-5-6 12:30:33 字數：2733
此刻，段秀實面對面近距離站在武延秀的身前。
家丁們再度圍了上來。
礙于段秀實和武延秀之間近在咫尺，随時都可能發生意料不到的身體糾纏。家丁們團團圍着一圈，投鼠忌器，并不敢貿然繼續向着姓段的動手。
段秀實适才說道：“既然王爺要責罰，還請王爺随意責罰下來便是。小人若是怕了或者躲了，那就不配稱作好漢紙。”
這番話兒，實在說得臭屁欠抽之極。
林真兒站在一旁忍不住為他捉急。
将心比己，以己推人。即使換了林真兒去扮演武延秀那個角**！就沖着段秀實的這個态度，連林真兒都忍不住想要下了重手，狠狠地抽他！
這個段老實一點也不老實！
鬼曉得他從哪裏學得來的一身**混混兒臭痞氣。他這分明就是當衆嘲諷武延秀的意思啊！這是故意拉仇恨來着。他還真把自個人當成「MT」了嗎？
真沒想到！這孩子怎麽會是個這樣的德性啊！即便武延秀涵養再好，想要克制住不動怒都很難！
段秀實此舉分明就是在主動尋釁找抽。
林真兒初時還是不認識武延秀其人的，但是，段秀實是打一開始就曉得淮陽王的身份來歷。諒他一個匈奴赫連世家的家臣出身，一個高麗武士調_教出來的門徒，也不敢公然跟大唐王公貴胄當真東起手來吧？那麽，他這算個啥意思呢？就是為了單邊不還手的送上門上讨打、自覺志願求人虐嗎？
林真兒很不理解這個14歲的正太中二少年究竟是怎麽想的！更加揣度不到大唐時代少年游俠兒的思維方式。
于是武延秀果然從腰畔抽出了一條鞭柄上鑲金嵌玉的皮質馬鞭子來。
武延秀好像沒有佩劍，也沒有随身帶着寶刀匕首。他單單就只帶來了一條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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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勢成騎虎，武延秀毫不遲疑地舉起鞭子，劈頭蓋腦地沖着14歲段秀實尚還稚嫩的小身板兒上，狠狠地抽了下去。
林真兒已經做好了踴身撲上前去加以阻止的準備。
但她暫時還沒有開始挪動腳步。
林真兒不是成天拜讀着萌系讀物或者腦殘韓劇長大的無知少女。
作為思維成熟的職業白領，她十分明白當前的形勢：
此刻，倘若對着武延秀大聲嚷嚷道：“不要啊！”，那無疑是一件弱智無極限的傻事兒。即便是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照樣阻止不了武延秀揮鞭抽笞。
明明就是段秀實嘲諷激怒別人在先，武延秀的一鞭無法阻擋，也不該阻擋。
正确的舉措應當是：
等武延秀的第一鞭子或者第二鞭子抽出之後，趕忙兒沖上前去。開解說道：“大人物不都是喜歡對下人們略施薄懲的嗎？透過小懲大誡，最能夠看得出一位王爺的風度涵養。打過之後，氣也消了。沒必要跟個下人一般見識。沒必要跟他折騰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是不是？”
做出這樣的勸解，其實也不容易。
林真兒也不了解段老實的秉性天賦，她還擔心着他會驕傲或者不屈不服……“不跟下人一般見識”之語也不曉得會不會傷透這個少年的心？
于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跑去勸阻。
林真兒打算等武延秀出手之後，再設法将他拉到一邊，偷偷地附耳交談，懇請他大人不計小人過，略施薄懲點到即止，以贏取更多的風度好評。這樣也就不致于重重地戳傷段老實或有的一顆敏感玻璃心。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初夏的天氣晴朗，午後的陽光正好。在陽光燦爛的宜春坊間大道上，武延秀手中揮起的皮鞭，閃爍起一片烏油油的黑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閃電一般地當頭劈了下去。
段老實規規矩矩地垂手而立，低埋着頭，靜靜地等着挨揍。
他很講信義。既然說了不閃不躲，也就真的沒有打算閃避。
可是……就在鞭梢及體的那一瞬間，段老實再度變得很不老實起來。他的整個身子忽然前傾，似乎是趔趄着向前踉跄跨出了半步。
這麽一來，原本是沖着頭頂劈面砸來的鞭梢，忽然便落了個空。
馬鞭子的去勢未竭，依舊向下砸去。
但武延秀用力揮擊的目标已經走空，鞭梢在半空中發出啪的一聲空響。然後，有氣無力地接着一時未竭的餘勢，軟塌塌地落在了段老實肥腴厚實的脊背上。
這一鞭的力道不小，倘若一開始就沖着他的背上抽去的話，眼見得輕易就能夠将薄薄的夏裝撕破，并将他打得皮開肉綻，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慘痛鞭痕。
可是，武延秀擊出的這一鞭，所指的目标卻是對方的頭頸。當第一目标落空之後，鞭上所運的力道便已全數失去。最後，鞭梢只是有氣無力地輕輕拖過段老實的脊梁骨。就好像撓癢癢似的。
這就好像慘烈的車禍發生之後，第一次撞擊已經釋放了全部沖擊力。随後發生的車身側滑或者測滾已經不再具有任何傷害力。
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林真在站在一旁，又是為段秀實暗暗高興，卻又生出來更多的擔心。
他自己承諾過“不閃不躲”，可是……這一個假裝出來的“趔趄”和“踉跄”，這該不該判為躲閃動作呢？
倘若林真兒乃是體育賽事的執法裁判的話，無疑是要給這個巨不老實的段老實出示一張黃牌警告的！
這分明就是假摔啊假摔！
按照體育裁判的原則，假摔不但要吃黃牌，還得重新補罰他站好了乖乖地再挨一次。
當林真兒意識到段老實此舉純屬作弊，理應重新再罰一次的時候，她立即想到：武延秀此時的觀感，說不定也是如此！
倘若武延秀意識到段秀實毀諾假摔的話，恐怕會更加生氣，就此施加以更加嚴厲的酷刑！
——話說剛才這一鞭子如果真的抽實在了段老實的腦門和後腦勺上面的話，輕則破相，重則會被打到腦震蕩昏迷不醒。武延秀這厮心腸好毒！他還真下得去這個毒手！
林真兒穿越大唐以來，到了這一刻，終于切身認識到了：古代賤民的性命根本就不是性命。豪門王孫公子還真的是草菅人命揮灑自如，随手打殘一個下人，就好像碾死一只螞蟻似的的毫不在意。
可不敢再給武延秀再罰一次點球的機會了啊！
畢竟段秀實才是林真兒的小夥伴！雖然林真兒認識段秀實也就是剛才的事情！雖然武延秀的登場比段秀實只是稍稍晚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不過，陣營分野這回事兒，并不完全取決于交情的深淺和結識時間的長短。
目前的形勢下，段秀實毫無争議就是林真兒一夥兒的小夥伴！她必須幫他說話。
于是林真兒在第一時間飛也似的蹿了過去。
她穿着唐裝宮女的寬幅長裙子，一時還沒有學會像古人那樣拎起裙裾碎步快跑。
林真兒不假思索地甩開雙腿就沖着武延秀跑了過去，她想趕在武延秀變得越發憤怒起來之前，搶先拉着他的手，握住他的那條鞭子，向他谄媚說道：“武王爺果然是宅心仁厚，對年幼無知的下人，不忍重責，只是虛晃一鞭，略示警誡之意。林真兒十分仰慕武王爺的涵養風度，請接受小女子衷心一拜……”
如此這般雲雲，想來必定可以忽悠得住對方。
這樣就可以拿好聽的谄媚話兒，僵住武延秀，令他再也不好意思肆虐施暴。
卻不料，林真兒甩開雙腿那麽急切地向前踴身一蹿，第一步就踩上了自己的裙腳，第二腳也來不及果斷收勢，接着又踩在了裙子裏頭看不見的那一面……大唐宮裙看上去很有點好似韓國古裝戲裏所穿的那種款式，上身倒還剪裁得十分緊湊，下身的籠裙完全就是一只偌大的大水桶。
想要奔跑，只能小碎步，還得拿手拎着裙裾。
這是林真兒在大唐時代所初試的第一次心急奔跑，缺乏實踐的經驗，一時間沒有想得周全，于是就像個滾地葫蘆兒似的，被自個兒的長裙子絆倒在地，一頭滾倒在細土鋪灑過的路面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