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路邊揀只夏釋冰
程姣姣看着他陰沉沉的臉色,沒敢再挑釁,悻悻閉了嘴。
“過來。”見她服軟,夏釋冰的面色稍霁,讓了讓身子,拉她走到自己前面去。
“你這是?”夏釋冰一讓開,程姣姣便看到這屋頂屋脊的中央上竟放了一張矮腳的小桌,桌上放着幾盤菜與兩壺酒。
“說了要賞你一頓就賞你一頓。”夏釋冰一臉自傲地越過程姣姣走到小桌一邊坐下。
“呵呵。”程姣姣幹笑兩聲,少爺你真有雅興,跑屋頂上來吃飯,也不怕滾下去。
程姣姣在桌邊坐下,桌上的酒杯裏的酒是老早倒好的,褐色的液體讓她不禁想到了上次在夏清濯那兒喝到的果子酒。
饞蟲一動,程姣姣便拿起杯子将裏頭的酒水一飲而盡。
酒水沖人的感覺在鼻喉間蔓延開來,應當是蠻烈的酒,卻偏偏甜得跟糖水似的,還帶着一股桂花的清香。
“程姣姣。”夏釋冰突然出聲道,低沉的聲音比酒更要醉人。
勾人的眼眸中微波流動,他看着她,道:“想不想看煙花?”
“嗯?”程姣姣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煙花?
夏釋冰似乎挺滿意她的這個表情,唇邊噙着一抹妖冶的笑容,伸出手往後一揮。
“啾——”
只聽得一聲“啾”響,一朵類似信號彈的小小紅色火花在夜空中炸開。
程姣姣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煙花?欺負她沒見過世面還是怎麽的?
程姣姣尚未來得及暗暗翻給他一個白眼,眼角突然躍起幾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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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這是煙花在空中綻開的聲音。
程姣姣怔然擡頭望去,黑綢般的夜幕中,一朵朵顏色各異的煙花錯落地在空中綻開,前赴後繼的将夜幕點綴,連明月都失去了色彩。
真的有煙花。程姣姣恍恍地想着,真漂亮。
看着她有些迷離的眼神,夏釋冰的眼中滑過得逞的光芒,唇角忍不住淺淺勾起,然後迅速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柔軟了眸色,低沉了嗓音,“程姣……”
方出口兩個字,夏釋冰臉上的柔情便僵住了,倏然起身越過桌子将某人軟軟倒向一邊的身子給接住。
“喂。”夏釋冰一把轉過她的臉來,面色潮紅,呼吸平穩,這是——
醉了。
“魏荊!”夏釋冰怒喝一聲。
原本空曠的屋頂突然人影一閃。
“莊主。”魏荊道。
夏釋冰陰沉着臉擡頭問道:“你給她喝的什麽?”
“一杯倒,加了勺桂花糖。”一杯倒的酒性太烈,他怕她不喝,所以特意加了一勺酒樓廚子自己用糖腌的桂花。
夏釋冰的臉色一黑,壓抑着怒氣道:“你給她喝‘一杯倒’幹什麽!”
魏荊并不為夏釋冰的怒氣所動,仍舊垂着頭,神色自若道:“兄弟們都說,若想将一個女人拿下,最方便的辦法就是馬上占了她。”
若非抱着程姣姣不方便,夏釋冰相信自己現在已經掀桌了,“我說過,別拿風月場上的招數來湊數。”
魏荊垂着的眸光頓了一下,避重就輕,“大多數女人在被男人占了身子以後都會朝那個男人就範。”
夏釋冰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睡得香的程姣姣,轉頭看向前頭深遠的夜幕。
“她對我動心了。”他道。
魏荊擡眼飛快看了一眼夏釋冰,淡定道:“沒有。”
“從來沒有女人對我不動心思的,她也是。”他十分篤定。
“沒有。”魏荊的繼續淡定地否決。
“肯定動心了。”
“沒有。”
“動心了。”
“沒有。”
“再不動心我就直接拿根繩子把她栓身邊,在我對付完蘇家之前絕不放手,我可沒空天天圍着她轉!”
魏荊甚是冷靜地分析道:“這樣強迫于她,依着她的性子恐怕會反目成仇。”
聞言,夏釋冰臉色一拉,怒吼道:“那你還叫我把她弄上床!”
魏荊的頭垂的又低了點,閉口不言。
夏釋冰煩躁地別過頭,深吸了兩口氣,眸中的自傲篤定之色又回來了,“我把她拘在身邊這幾天,肯定動心了。”
魏荊差異地擡起頭,脫口而出道:“莊主說她還是您?”
清爽的夜風吹過,短暫的沉默。
“魏荊你找死!”夏釋冰騰出一只手一把将屋脊上的桌子掀了,今兒晚上他真是忍到了極點了!
“屬下告退。”魏荊身形一動,立馬從屋頂上消失了。
“喂,我還沒叫你走呢!”夏釋冰騰的站起身來,熟睡的程姣姣從她的懷裏滑落,驚得他又趕忙伸手去抓,再次擡頭的時候魏荊早跑了個沒影。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莊主。”低沉冷靜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聞聲,夏釋冰臉上的怒氣略收了一收,轉頭看向檐角的方向,夜幕中,一個身着玄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抱着劍,一腳的腳尖輕點在檐角上,略垂着眼眸,冷峻的面容上古井無波。
夏釋冰老是沒個正經的面上總算扳正了點兒,“段老大,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極星閣那邊出事了?”
段老大是他母親留下的來護莊十八衛裏的頭領,他小時候還沒有遇見師父的時候便是他教了兩年的武功。從來都是冷着臉對他,該訓的時候也絕不念什麽主仆尊卑,所以見着段老大,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收斂了。
“沒有,只是蘇炳蘇梵死了,蘇菱讓白虎堂的人在查,蘇林也在暗中調查莊主的行蹤。”
“哼!”夏釋冰面上冷然,“明兒巳時正去鄰鎮的翠紅樓接我。”
“是。”段老大淡淡應了一聲,身影一動便消失在夜空中。
夏釋冰的眸光深沉,在屋頂靜立了片刻,然後打橫抱起程姣姣,施展輕功往客棧而去。
………………………………
天光大亮,日頭高升。
程姣姣惺忪睡眼,半眯半睜之際只見得一張放大的臉正懸在眼前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驚叫一聲,彈跳而起,從床上坐起了身。
“你做什麽!”程姣姣怒視着蕭霖道。
蕭霖悠然坐于桌邊,自行到了杯茶抿了一口,“終于醒了?我還道你被人下了迷藥呢。”
“你覺得可能嗎?”程姣姣冷冷瞥了他一眼,什麽樣的迷藥她察覺不到!
“夏釋冰走了。”他突然道。
“嗯?”程姣姣一愣,他,走了?
蕭霖擡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幽幽道:“昨兒晚上他把你扛回來的時候我還當他已經把你辦了,吓了我一跳。我說你以後可得給我當心了,除非他把你娶進門,否則千萬別讓他碰,他那樣的浪蕩公子,弄到手了就馬上把你忘了。”
“什麽亂七八槽的,說的我好像要貼上他一樣。”程姣姣揉了揉有些漲疼的腦袋,“風流帳一籮筐的臭男人,我可看不上。”
蕭霖的眸底飛快滑過一絲異光,仍如往常般戲谑道道:“師妹你也不小了,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程姣姣停下按額頭的手,擡起眼皮冷冷斜了他一眼,“難道你想我嫁給夏釋冰那種人,你想害我一輩子?”
害我一輩子。
蕭霖的臉色驀地窒了一下,然後飛快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來,“你上次說你不會騎馬,快點起來,在江湖上混不會騎馬怎麽行,我教你。”
程姣姣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麽突然這麽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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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天空藍得像是被什麽狠狠洗刷過一樣,藍得幹淨透徹,陽光明媚得能耀花了人眼,這種景色也只有在夏天才能見到吧。
一陣清風吹過,神清氣爽。
蕭霖用手摸着馬頭,轉頭對程姣姣道:“你不用緊張,動作溫柔一點,當它是朋友好了,培養一下感情,來,摸摸它,跟它聊聊天。”
聞言,程姣姣學着蕭霖的樣子試探性地摸了摸馬頭:“吶,我不是很重,雖然輕功不錯,但馬兄你要是不高興千萬別把我甩出去哦。”
馬兒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輕嘶一聲。
程姣姣興奮地回頭對着蕭霖道:“好像真的聽得懂唉!”
蕭霖失笑:“我扶你上馬,來,左手握着缰繩和鬃毛,右手抓着馬鞍,這個位置。”蕭霖做了個示範。
“嗯。”程姣姣迫不及待地上馬。
“我先陪着你走一圈。”蕭霖牽着馬,緩緩向前走了一個圓圈。
風吹過草海,掀起一陣波濤,幾只蝴蝶翩然而起。
“控制地不錯。”蕭霖負手而立,風兒将他的黑發揚起。
“是你教的好。”程姣姣笑道。
蕭霖笑着點了點頭,戲谑道:“這麽多天了,總算在你那裏聽到了一句人話。”
程姣姣心情甚好,瞥他一眼,拉了拉缰繩,不予理會。
“銀峰山上的甘泉山莊林老莊主釀的忘憂酒要開封了,邀我一起品酒。”蕭霖望着遠處的草海淡淡道。
“幹什麽?”程姣姣也随蕭霖一樣,看着遠處的草海。
蕭霖随手折了根狗尾巴草:“你跟我一起去。”
“啥?”
“跟你師兄出去走一趟,難道不好嗎?再說把你留在客棧,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
蕭霖轉過頭來看着她,幽幽道:“上次追殺你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程姣姣搖了搖頭,“不知道。”
“留你在客棧,我怕招是非,所以,”蕭霖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為了重霜他們你還是跟我在一起吧。”
程姣姣覺着,手心裏壓着的那枚鋼針有點躁動。
“蕭霖,我真想給你下毒。”她咬牙切齒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