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識3
“自小便如此。”寧攸的那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灰貓，語氣很平靜。
蕭霖盯着寧攸的手，修長，雪白，骨節分明，溫度跟他這個人一樣，冷得像冰。他皮膚細膩，但指腹上有老繭，應該是常年練吉他的原因。
蕭霖也覺得自己唐突，便換了話題：“這貓好可愛啊，叫什麽名字？”
“寧靜。”
“寧靜？嗯，果然很乖，很寧靜哦。”說着上前逗了逗灰貓。
“蕭少爺如果沒事，我就先回房了。”
說罷，寧攸抱着寧靜回房間了。關門的那一刻，蕭霖把手伸了進去，寧攸不經意回了下頭，看到他的手又趕緊收回力道，門險些夾到蕭霖的手。
“蕭少爺，你沒事吧？”寧攸問。
“沒事。”蕭霖搖頭，心裏抓狂啊，為什麽？為什麽要沒事？要是夾傷了多好啊，就能賴在他這裏不走。他因為愧疚，肯定會親自幫自己上藥包紮，想想就覺得好幸福啊。
“沒事就好。”寧攸冷冰冰的話終止了他的幻想，看寧攸又要關門，蕭霖趕緊按住門道：“那個，我還有事！”寧攸看着他，蕭霖想了想說：“我口有點渴，能進去喝杯水嗎？”
只是喝水，拒絕不就代表他小氣嗎？寧攸雖不喜別人進自己房間，卻還是點了點頭，引着蕭霖進去。他把寧靜放到沙發上，去幫蕭霖倒了杯水。
蕭霖笑眯眯接過水，道謝，喝了兩口。目光開始不受控制地四處看，寧攸的房間不似客廳華麗奢侈，是讓人很舒服的裝修。簡約的水晶吊燈，淺綠色的沙發清新淡雅，米色的牆上挂着一幅荷蘭賽馬圖，窗前擺放着兩盆郁金香，旁邊有一個畫架，上面是一幅未完成的郁金香素描。
房間正中放着一架鋼琴，周邊還整齊擺放着許多樂器，吉他，古筝，二胡，小提琴……
任何樂器對于制作材料的要求都是很高的，細節上的一點點細微改變，就會影響整個樂器的音色和樂器本身的價值。蕭霖走過去，随意看了幾件樂器。他不懂樂器，但是他能看出來這些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的。
蕭霖贊賞道：“你竟然懂這麽多樂器，真厲害！”
寧攸喂寧靜喝着水，擡頭看了蕭霖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只熟悉鋼琴和吉他，其他的只會點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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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霖繼續誇，樂此不疲：“怎麽會，像我這種完全沒有音樂細胞的人，讓我學一種我也學不懂啊，你竟然懂這麽多！”說着又看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素描，激動道：“你還會畫畫？真是多才多藝，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了！”
蕭霖馬屁拍得很專業，但是很可惜，寧攸并不吃這一套。
寧攸看蕭霖水喝完了，又幫他倒了一杯，蕭霖咕咕又全部喝完了，寧攸問：“還喝一杯嗎？”
蕭霖搖頭：“不用，我不渴了。”
寧靜喝好了水，吃了點貓糧，寧攸就把它抱去陽臺，幫它梳毛。梳好毛，寧攸回到客廳，發現蕭霖還在。他沒管，自顧去浴室接水，水接好了，他準備去幫寧靜洗澡，蕭霖還在。
寧攸心中不解，蕭霖不是口渴要喝水嗎？水既然喝夠了，不渴了，怎麽還不走？
但是也不能直白地說“請你走”這樣的話，太沒禮貌了。于是寧攸只得委婉說：“我要去幫寧靜洗澡了，蕭少爺請自便。”意思就是說你可以走了。
“好。”蕭霖答應得很爽快。
寧攸拿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陽臺上幫寧靜洗了一會兒，回頭看。果然對于蕭大少爺來說，自便就是把他家當成自己家啊。
只見他到處逛了起來，逛着逛着，逛到了陽臺，看着遠處的風光，露出了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這裏風景真好啊！還能沐浴陽光！真舒服！”
說得好像蕭家看不到陽光似的，寧攸只當他在自言自語。
蕭霖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灰貓的頭：“寧靜好乖啊，洗澡都這麽乖，真可愛。”
寧攸還是沉默，蕭霖撓了撓腦袋道：“我以前家裏也養過貓，那貓平時看起來乖，但洗澡是怎麽都不願意的。小紅幫它洗澡的時候臉都被它抓破了，後來就沒養了。那只貓太潑辣了，還是我們寧靜乖，好乖哦。”蕭霖說着也動起了手，幫着一起給寧靜洗澡。
寧攸心底一串問號？我們寧靜？什麽我們寧靜？那是我的寧靜好嗎？我一個人的！
但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我經常幫寧靜洗澡，它大概習慣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以後養貓也要多幫它洗洗澡，讓它習慣。可是我覺得幫貓洗澡好麻煩啊，還是阿攸你有耐心。”
寧攸動作僵了僵，根本沒有聽到他前面的話，只抓住了最後一句話裏面的那兩個字。
他擡頭看向蕭霖，眉毛皺得很緊：“你叫我什麽？”
“阿攸啊。”蕭霖脫口而出，叫得要多順口有多順口。
他說：“寧攸寧攸的多拗口啊，還是叫阿攸親切，也不拗口，又好聽。你也不要蕭少爺蕭少爺地叫我，叫我蕭霖吧。”
寧攸沒什麽反應，幫寧靜把身上的泡沫沖幹淨，抱了出來，放到太陽底下，拿毛巾幫它細細地擦水。
他沒有開口反對，那自然就是默許了，蕭霖沾沾自喜。為了等寧攸，他抱着灰貓走了一個下午，腰酸背痛手抽筋，累得想倒地就睡。但是此刻看着寧攸幫寧靜洗澡，擦水，梳毛，逗弄，竟然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灰貓四腳朝天躺在雪白毯子上，寧攸幫它撓了撓肚皮，灰貓舒服地“喵”了兩聲，閉上眼睛享受。
寧攸低頭凝視着灰貓，目光溫柔，灰貓用大圓臉蹭他的手心時他會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有時會皺起好看的眉毛。
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深深烙在蕭霖心裏。一直到很多年以後，蕭霖老了，也都還清晰地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