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舊景重現

六年前的那一晚是蕭霖睡的最好的一覺。

醒來的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身側，床沿是冰冷的，枕頭上亦沒有餘溫。

阿攸呢？

擡眼一看，以為家裏遭了賊。揉揉眼睛，再看向四周，若是遭賊，東西不可能丢的這麽整齊，還都是阿攸的東西被偷了？

阿攸離家出走？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難道天辰又來喊阿攸回去？他出差去了？撥通寧攸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再撥。

還是關機。

猛的從床上跳起來，翻遍家裏所有地方，沒有任何信封或紙條。他不敢相信，他怎麽會相信阿攸會離開他？又把家裏翻了一通，還是什麽都沒有。

坐在地上拿着手機，連續撥那個號碼，每一次都是重複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以為阿攸手機沒話費了給他充了一百，還是關機。他還在撥，不停的撥，怕阿攸是手機沒電，想着等他充上電的那一刻一定是自己最先打進電話去的。想阿攸是有急事，也許他手機丢了……

一天，兩天，三天……

寧佳瑤來的時候被吓了一跳：“遭賊了？”

他說：“阿攸走了。”

寧佳瑤搶走他的酒瓶：“別喝了，我們先去吃飯。”

“不想吃。”

“不行，你都多少天沒吃飯了？一直喝酒怎麽行？你一定得吃飯。”

他甩開寧佳瑤：“別管我!”

“不知道你這幾天有沒有看新聞，你跟阿攸的事被一個叫橙夏的媒體澄清了，上了各大報紙頭條呢，之前惡語中傷的那個公司已經公開道歉……”寧佳瑤接着說：“不過你可能也沒怎麽關注新聞，總之你現在可以回家了，蕭伯父不會怪你了。”

“……蕭霖，阿攸被國外一個娛樂公司挖走了，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知道寧佳瑤走了多久，他才慢慢擡起頭。

窗簾被拉開了，豔陽當空，陽光透過樹梢射進來落在客廳的茶幾上留下點點光斑。

他從夢中醒來。

活了19年，他從不信一見鐘情，沒想到自己最後敗在一見鐘情上。酒吧裏初次見寧攸就覺得驚豔，後面的相處更是越陷越深，有一種寧肯傾家蕩産也要跟他在一起的沖動。

只是他從來不曾想到，明明前一晚還說着情話，耳鬓厮磨的人，轉眼就在你的世界裏消失。沒有留下一封信，甚至一張紙條，沒有給他一個短信，有的僅僅是別人代說的三個字。

一句對不起，就把他們之間所有感情通通了結。

從來只知道你話少喜靜淡漠，卻不知道你的內心也如你的外表一般。

蕭木的票是貴賓席，在第三排，很近，可蕭霖還是看不清舞臺正中男子的容貌。他只知道是他，是他惦記了六年，恨之入骨又愛入骨髓的男子。

寧攸四年前在維也納以一首單曲“昨天”出道，同年陸續發布了“如魚得水”、“希望”、“夏日的螢火蟲”，皆大賣，他的名聲也漸漸大了起來。其實華人在國外發展比在國內困難，但偏偏奇跡就發生在了寧攸身上。

說他是歌手，但他在樂器上的成就不遜色于歌喉。他在去年國際音樂節分別拿到小提琴一等獎和鋼琴一等獎，被著名的國際音樂大師馬爾斯先生稱贊是“明日天王”。

這些是網上對寧攸的評價，不是蕭霖的。

他收藏了寧攸從出道至今的全部專輯，他的每一首歌他都記得滾瓜爛熟，就像是一個鐵杆粉絲。

其實，真的不要想太多，把他當成一個明星來崇拜，把自己當成一個粉絲，這樣就會好受很多。

寧攸是巨星，他只是個普通商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今天，且當作是一個粉絲去聽偶像的演唱會，可以在歌聲中入迷，在演唱會結束後回歸自己的生活。

“怎麽樣？我的品味不錯吧？”

蕭木戳了戳蕭霖手臂，悄悄說。

蕭霖點頭：“嗯，确實很棒。”

“那是當然，不然我也不會藏着掖着不跟你們分享，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越是珍重的東西越舍不得跟人分享。其實我以前說喜歡的歌手都是普通喜歡的，但這個歌手可是我喜歡的不得了的。”

蕭霖跟寧攸在一起那時蕭木在外地念書，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兩家人都默契的不再提那個人的名字，而寧攸在網絡上的背景被修改得漂亮，緋聞污點拿着放大鏡都找不到。所以蕭木不知道寧攸，不知道他和寧攸有過一段曾經。

“哥，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多來聽聽音樂會，熏陶一下，不要整天呆在辦公室裏，感覺你都快變得跟爸一樣古板了。”

“我不喜歡音樂。”

“啥？竟然有人不喜歡音樂，哥你真是個奇葩。”

蕭霖在蕭木腦門上敲了一下：“有這麽說長輩的嗎？沒大沒小。”

“好好好，長輩。既然你都說你是我長輩了，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還不如我這個小輩。”

“你年輕嘛，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小鮮肉，我已經是老臘肉了，當然不好找。”

“借口，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喜歡佳瑤姐，但是又不好跟二哥搶，是不是？”

“我沒有。”

“你就口是心非吧，別忘了我可是情場老手，這麽多年你對佳瑤姐的好我會看不出來？你過年過節送她的東西比我和二哥加起來的都多，要說你對她沒意思，誰信？”

“我只是把佳瑤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你也是，竟然拿自己跟個女生比，害不害臊？”

“中場休息，我們來玩個游戲。”

主持人的聲音把蕭霖的聲音蓋過去，兩人也就沒再聊天，望向舞臺。

“每個座位扶手的左邊有一個紅色按鈕，等會兒開始以後，想要參與的觀衆就按下按鈕。我們通過平臺篩選出一位幸運觀衆，由那位幸運觀衆說一個主題，我們的歌王現場作詞作曲演唱。”

話音剛落現場就沸騰起來，特別是蕭木，簡直要把蕭霖的胳膊扯斷。

“要是我能抽中就好了！這可是相當于我的偶像親自寫歌給我，這個誘惑太大了！我真的超想被抽中，哥，怎麽辦怎麽辦？”

此情此景，真像極了他們産生第一次交集的那個游戲。

蕭木此刻的反應，也像極了那時喊一堆人來幫忙搶球，讓人以為要打架的自己。

那個玩具球最後落在他懷裏，他問了他的名字。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有這個幸運了吧。也或者說，他已經不再需要了。

可是運氣仿佛在跟他開玩笑。

他的座位是三排25座，大屏幕上停下來的數字也是：“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