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春暖花開的季節,連空氣中都仿佛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十分怡人。

寬闊的道上,緩緩行來三人。

“——阿墨,你看,方府到了!”易嘉言興高采烈的指着不遠那座氣派的府邸,不顧身後侍從想阻攔的動作,兀自笑着對身邊與他并行的沈墨道:“走吧,我們一起進去。”

沈墨目光在侍從臉上掠過,見他不客氣的瞪着自己,就差沒把“不歡迎”三個字寫在臉上了,他知道這人肯定是在提防着自己。畢竟在這人看來,他跟易嘉言也就認識了不超過五天的時間,現在就要帶他回方家,定是防着他有什麽企圖。

侍從企圖用目光喝退沈墨,沈墨的目的就是要混進方家,他當然不會退縮。

心裏這麽想着,沈墨卻在神色間露出幾分猶疑,對易嘉言低嘆道:“我看還是算了,感覺會給你添麻煩。”

說來也是巧,他馬不停蹄來到蘭陽之後便開始着手找混進方家的法子,然而不等他打聽,便都聽街頭巷尾在議論前段時間方家的一樁喜事,是如何的氣派,如何的令人豔羨,方家的姑爺是如何的命好雲雲的。

沈墨心念一動,專門針對這位姑爺的為人打聽了一下,才知是蘭陽一家大染坊的小少爺,模樣俊秀,為人耿直,平素與人相處也不拿架子,是個好相與的。

沈墨頓時找準了方向,決定從這位新入門的姑爺開始着手。他幾番周轉之下,終于見到了這位姑爺,也終于搭上了話,然而讓沈墨驚掉下巴的是,這位方家姑爺正是當時逃婚尋死不成又昏倒在他家門口的雪地被他救回去的易嘉言!

是了,當時易嘉言的确說過他被逼入贅小姐家裏,看來……現在那位方小姐是如願了。

沈墨認得易嘉言,但易嘉言在山上的時候眼睛都是看不清的,并沒有認出來沈墨是當日救他的人。

可易嘉言着實是好接近的很,沈墨不過是在走路時“不小心”跟他撞了一下,然後借機搭了幾句話,易嘉言就眼睛亮晶晶的拉着他的胳膊稱兄道弟,滔滔不絕的談天說地了。

沈墨化名君墨,便也熱火朝天的跟他勾搭起來,不出五日,易嘉言自己提出要把他這個新交的朋友帶回家裏去玩,沈墨內心喜不自禁,他沒想這麽快就能有進展,也不做戲推辭就欣然應邀,約好時間随易嘉言一同來了。

但是易嘉言的侍從這一路上用那雙眼睛簡直就要把他身上紮出洞來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帶你回自己家難道還不成了嗎?”易嘉言怒而負手,轉而狠狠瞪了侍從一眼,“你們二小姐吩咐你像牛皮糖一樣天天監管我,我忍了,現在連我交什麽朋友都要插手?既然不讓我帶朋友進去,那正好,反正我也沒把這裏當成我自己的家,我走就是了!”

“姑爺,姑爺!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小的不是這個意思……”侍從聽說他要走,魂都吓飛了,急急忙忙的跪下認錯。

方家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位姑爺是二小姐使盡了心思才得以入贅過來的,成婚才不滿一個月。

雖是入贅,可方家沒人敢輕怠他,因為二小姐喜歡,喜歡到骨子裏了。他來到方家後,身上的威風恨不得都要超過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四少爺了,誰能開罪的起啊?

這侍從之所以不想沈墨進府,第一是警惕,畢竟這姑爺雖然快二十歲了,卻有些不谙世事,容易輕信別人,第二更是關鍵,就是這個叫君墨的少年,容貌太過惹眼惑人,他生怕這位姑爺一時被這男狐貍精勾了魂去,到時候方家恐怕是要亂上一通了。

可是……姑爺生氣了,他一個下人還敢再多嘴麽?只有磕頭認錯了。

侍從只希望二小姐回來,千萬別發飙才好。二小姐對姑爺溫柔忍耐,但對別人,包括大少爺,可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

“阿墨,別理他,我們進去。”易嘉言直接無視他,直接拽着沈墨進去了,沈墨就這樣托易嘉言的福,做夢一般進了那座在外人看來神秘的方家府邸。

進去了才知,方府的确是奢華大氣,光是從大門口走近內院就花了不少時間,卻也沒有傳聞中所說的用金子鋪地,玉石築牆那麽誇張。侍女家仆們都是訓練有素,行禮的時候退到一邊說話輕聲細語,給人一種非常恪守規矩的感覺。

易嘉言帶回來的客人待遇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安排的客房幾乎有沈墨自己那個小房間的五個大,陳設布置無一不精致,輕紗垂落,空氣都散發着幽幽的古樸的香味。

沈墨這次來方家前,君家小仆提醒過他,讓他在拿到解藥前不要跟君家有任何的聯系,拿到解藥後也不要暴露君家。否則要是得罪了方家,他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自然也是知曉這個道理,他謹記在心裏,所以就算他已經離開溧城好幾日,十分憂心君清的身體,也不敢寫信回去問問情況。

他時時告誡自己要沉住氣,沉住氣,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就會前功盡棄,救不了君清的命了。

這天晚膳,易嘉言打算留在他這裏一起吃的,沈墨不懂方家的規矩是怎樣,但看着侍女在旁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沈墨琢磨出一點意思。

果然侍女還是忍不住了,婉轉的提醒,“姑爺,二小姐今晚回來,定會等着和你一起用晚膳呢。”

沈墨端坐着,黑眸瞥向易嘉言,易嘉言把玩着茶杯蓋,扯了扯嘴角若無其事的哦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之前只是聽他言談間對這位小姐的厭煩,如今真是身體力行的在诠釋着他是如何的不喜歡自己的這個新婚妻子。沈墨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打算亂攙和他的事情,所以只是淺淺的微笑,也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沈墨也沒料,方家二小姐方知雪竟然在他們桌上飯菜剛擺好的時候,負手悠悠踱步進來了。

沈墨擡眸看到她之後,內心頗有些意外。

之前看易嘉言這麽讨厭她,真的以為她要麽容貌醜陋,要麽性情刁蠻難纏,可如今一眼望去,只覺得眼前一亮。

她膚色柔白,眼角微挑,似乎身量比一般年輕女孩要稍微高挑一些,身形瘦而筆挺,身着雪青色交領窄袖的衣衫,一頭烏發也僅僅用綴着小玉珠的細發帶束起,揚起微笑漫漫的走近時,整個人看起來利落而英氣。

“夫君,這位就是你交的新朋友?”方知雪笑着看向沈墨,打量的眸光隐約透出銳利。

沈墨被她這眼神看得莫名頭皮一麻,站起身來,沖着她微微颔首,“在下君墨。”

易嘉言看到她,先是冷哼一聲,然後将視線轉開,語氣很直接,“是又怎樣,要你管。我們要吃飯了,你走吧。”

方知雪對他惡劣的态度似乎也不以為意,兀自坐下來,讓下人添碗筷,然後倒了杯酒敬沈墨,“夫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都來家裏了,自然也要一起陪客人。”

易嘉言上半身往後縮了縮,眯起眼睛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她,“你少裝樣子,我看你巴不得我一個朋友都沒有才好,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嗎?”

方知雪眼睫顫了顫,垂眸低嘆,“我是什麽人,我是你妻子。”

易嘉言從鼻頭哼出冷冰冰的兩聲,拿起筷子夾菜吃,不再搭理她。

一頓飯下來,沈墨對方知雪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面對易嘉言的冷言冷語保持微笑不動搖的同時,還能不着痕跡試探的問他一些話,沈墨保持着鎮定,冷靜的應付,只說自己無父無母,是行走四方的游俠。

方知雪又轉而問他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想沈墨行騙滿江湖,自然是對答如流,沒有一絲的破綻。

這廂方知雪還欲再跟沈墨說什麽,易嘉言用力的将筷子往桌上一砸,憤怒的對方知雪道:“你有完沒完!你要是懷疑阿墨,我跟他一起走好了!別在那裏假惺惺個沒完!”

方知雪也緩緩放下了筷子,心平氣和道:“夫君,我們都是成親的人了,就算生氣也別動不動說要走的話好嗎?”

易嘉言像是炸了毛的貓似的,梗着脖子沖着她就是一通吼,“走走走,我就要走!你不想聽的話,你就走啊!”

其實,沈墨跟易嘉言相處的這幾日來看,這人除了話唠了一點,腦袋一根筋了點,還挺好相處的,甚至對待外人也都是态度可親,唯獨是進了這方家,整個人燥郁的就像是滾油鍋裏進了水,噼裏啪啦的炸個沒完,就連無辜的下人也會受牽連,被他瞪好幾眼。

沈墨更沒想到,這家夥在用完晚膳後,更腦抽了,對方知雪來了一句,“我要跟阿墨一起睡,你自己回去吧。”

感受左右侍女微妙的目光齊刷刷的朝着他集中投來,沈墨嘴角一抽。

這人莫不是個傻子,丢下新婚的妻子,跟一個男人睡???

就算沒問題也會被傳出有問題的好嗎?唉……

沈墨想拒絕,方知雪的臉色一時也不大好看,目光不經意的瞥向沈墨好幾下。

沈墨:“……”別看我,巨冤啊!

奈何易嘉言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固執的就是想給方知雪難堪,方知雪重重的呼吸閉了閉眼,也不再費神勸說,轉身就走了。

易嘉言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嗤了一聲。

易嘉言果然是留下來跟沈墨睡一張床。沈墨其實對他很無語,但是說白了是易嘉言把他帶回來的,他并沒有立場把人趕走。

況且他只喜歡過君清,對別的男人并沒有過異樣的情愫,所以對于跟易嘉言這個缺心眼一起睡也很坦蕩了。反正之前也睡過了,一回生二回熟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