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路城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沈雁初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着一個圓滾滾的石榴，正在“殊死搏鬥”，臉上滿是不服輸的執拗，又透着一絲懊惱。
白皙的手指上沾染着石榴粒的汁液，仿佛塗了一層脂粉，白裏透紅，更顯瑩潤。
她聽見開門聲，擡頭看了一眼。
“回來了。”
不等路城回答，又低下頭，繼續跟手裏的石榴“博弈”。
說來也奇怪，她喜歡吃石榴，卻一直懶得學習怎麽剝石榴，每次都是生摳硬扒。
吃個石榴，弄得跟打仗似的。
“幹什麽呢？”
路城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手中有些面目全非的石榴，心裏無奈又好笑。
“喏。”
沈雁初拿着石榴在他眼前晃了晃，嘴巴微扁。
“正在為美食而戰。”
她扒掉一小塊兒外皮，摳出一個石榴粒放進口中。
上下牙齒一碰，鮮美飽滿的汁液瞬間溢出來，在口腔中彌漫開來，直擊味蕾。
甜甜的，微微帶着一絲酸澀。
“今天晚上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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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石榴籽吐到紙巾上，随口問了一句。
自從路城搬進來之後，只要他回家，晚飯都歸他做。
路城在她身邊坐下，把石榴從她手中拿過來，順便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今天晚上不做飯了。”
沈雁初拿着紙巾一根一根地仔細擦拭着手指，聞言，側首看向路城。
“出去吃？”
“晚上約好了跟幾個大學同學聚會，你要一起去嗎？”
路城擡眸，詢問她的意願。
“同學聚會……我去合适嗎？”
沈雁初歪着腦袋看他。
路城笑了一聲。
“怎麽不合适？就兩個室友，沒有外人。而且其中一個你也見過。”
他指的是何青楊。
沈雁初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
“那好吧。”
路城笑了笑，拿起水果刀，在距離石榴的落花處約七厘米的地方用刀尖割了一圈，然後将切掉的部位取下，扔進垃圾桶裏。
一顆顆飽滿瑩潤的石榴粒裸/露出來，粉嫩粉嫩的，映襯着昏黃的燈光，看上去粉嘟嘟的，可愛極了。
路城手腕微動，水果刀在他的掌心裏轉動了一下，刀尖抵在外皮膜瓣的紋路上。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刀尖沿着紋路向下劃去，直到底部。
如此反複五、六次。
最後，他放下水果刀，兩只手握着整個石榴，稍微用力一掰，原本合為一體的石榴頓時分成六瓣，底部卻連接在一起，就像是一朵悄然綻放的鮮花，惹人憐愛。
路城掰下一瓣，遞到沈雁初手中，把剩下的放在一個餐碟裏。
沈雁初輕輕松松地摳下幾個石榴粒放進口中，跟單個石榴粒相比，這樣吃起來更加過瘾，汁液也更加的豐富。
“我這次回來，發現大院樓下也長了一棵石榴樹。”
沈雁初側首看着路城，狀似不經意地出聲說道。
“然然跟我說，在我走後的第二年，那棵樹就已經存在了。”
路城聞言，擦拭水果刀的動作微微一頓，眸光輕轉，迎上她的視線。
“你想知道什麽？”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神色也是平靜如常，看不出其他特別的情緒。
“是你種的吧。”
沈雁初緩緩開口，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路城沉默了一瞬，沒有否認，低聲應了一句。
“嗯。”
他把水果刀插進刀鞘中，把它放到一邊。
沈雁初原本還想問是給她種的嗎？
可是轉念一想，他們家就只有她一個人喜歡吃石榴，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念及這些，她的心裏緩緩湧出一股暖意，又伴随着絲絲酸澀。
她扒下石榴粒，一顆一顆地放進口中。
甜美豐潤的汁液将那絲酸澀掩蓋住。
沈雁初一個人把整個石榴吃掉，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房間換衣服。
“走吧。”
女孩兒清麗的聲音傳來。
路城聞聲，順勢從沙發上起身。
可是當看到對方的穿着時，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女孩兒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襯衫，版型簡約而又寬松。
下/身搭配一條淺藍色束腰A字短裙，勾勒出纖瘦的腰肢。
兩條修長筆直的雙腿暴露在空氣當中，格外吸睛。
莫名地，路城想起上一次聚會時季若凡對她的評價，心裏隐隐生出一絲不舒服。
“換一身衣服。”
沈雁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面露不解。
“怎麽了？”
?“太短了。”
路城微微側首，視線移到一邊。
細看之下，耳根處微微泛着一絲潮紅。
沈雁初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底掠過一抹促狹笑意，故作不解地開口。
“你是說我的腿短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歪着腦袋點了點下巴。
“這樣啊……聽說裙子越短，會顯得腿越長。那我再換一條更短的好了。”
說完這話，作勢轉身回房間。
“等等。”
路城連忙出聲喊住她。
沈雁初背對着他，唇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一抹慧黠。
等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唇角扯平，佯裝不解。
“怎麽了？”
路城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這樣挺好，走吧。”
說完這句話，邁步朝門口走去。
沈雁初偷偷抿唇，眉眼微彎，擡腳跟了上去。
飯店包廂。
“哎！”
季若凡踢了何青楊。
“你上次在電話裏跟我說的那事兒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該不會是故意逗我的吧？”
何青楊正在喝茶，被季若凡踢了一腳，差一點嗆到。
他把茶杯放下，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
“我跟你說過那麽多事兒，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就是城哥金屋藏嬌那事兒。”
季若凡把椅子往何青楊旁邊拖了拖，一臉好奇地提醒道。
“噓！你小聲點兒！”
何青楊聞言，警惕地看向門口，見沒人進來，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要是被城哥聽到，肯定又得說我亂嚼舌根子了。”
季若凡又往他跟前湊了湊。
“趁着城哥還沒到，你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何青楊翹着二郎腿，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一臉的高深莫測，拖長聲音道。
“其實吧，究竟是不是金屋藏嬌我也不确定。”
聞聲，季若凡沖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拖着椅子跟他拉開距離，眼神裏滿是嫌棄。
“你逗我玩兒呢！你說說，你一個人民警/察，竟然滿嘴跑火車，對得起你帽子上的國徽嗎？”
“別介啊！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呢嘛！”
何青楊一聽對方對他的□□上升到政治層面，連忙改口。
“但是有一點我敢确定，他們兩人的關系一定不一般。”
“怎麽可能？”
季若凡輕嗤一聲，滿臉的不贊同。
“怎麽不可能？”
何青楊見對方質疑自己，梗着脖子反問道。
季若凡幽幽地瞟了他一眼。
“你說那個女的就是上次咱們在這家飯店遇到的那一個？”
何青楊點頭。
“是啊。”
季若凡擺了擺手，神情有些恹恹。
“那就更不可能了。”
“為什麽？”
這次換何青楊一臉的困惑跟不解。
“我上次不是說……”
季若凡剛想開口，包廂門被推開。
他見路城走進來，立馬打住話茬兒，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端坐在那裏。
“喲，城哥來了。”
他裝出一副剛看到路城的樣子，從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
當看到站在路城身後的沈雁初時，微微愣住。
何青楊也有些怔忡。
他們剛剛還談到人家姑娘，結果城哥就把人給領來了。
這速度可夠快的。
路城沖季若凡努了努下巴，給沈雁初介紹。
“這是季若凡，大學室友。”
沈雁初微微颔首，唇角勾着一絲淺笑。
“你好。”
路城又看向何青楊。
“這是何青楊，也是大學室友。你們之前見過。”
沈雁初主動跟對方打招呼。
“何警官。”
何青楊笑着擺手。
“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見外。你叫我老何或者青楊都行。”
季若凡沖路城挑了挑眉，眼神裏帶着幾許戲谑。
“城哥，我跟這位美女可是第一次見面，不介紹介紹？”
路城垂眸，目光落到沈雁初身上。
眸底的深色漸漸濃郁，仿佛蒙了一層霧霭，晦澀難辨。
“這是沈雁初。”
他抿了抿嘴唇，唇瓣嗫嚅幾下，聲音透着一絲不易覺察的低沉。
“……我妹妹。”
聽到後面這三個字，季若凡跟何青楊全都愣了一下。
他們猜測過很多種可能性，卻唯獨沒有想過兩人會是兄妹。
季若凡率先反應過來，呵呵笑了兩聲。
“原來是雁初妹妹。那什麽
……大家別站着了，快點坐下吧。”
路城帶着沈雁初入座。
季若凡跟何青楊兩人在後面嘀嘀咕咕。
“這就是你所謂的’關系不一般’？人家兩人可是兄妹。”
“兄妹怎麽了？這不也是關系不一般嗎？我又沒有說錯。”
“呵呵……”
吃飯的時候，路城中間去了一次洗手間。
何青楊見路城不在，不想讓沈雁初覺得自己受冷落，主動找了一個話茬兒。
“說實話，城哥要是不說，我跟老季還以為你們是那種關系呢。”
不等沈雁初開口，季若凡搶先反駁。
“哎哎……別扯上我，就你一個人那麽覺得。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麽認為過。”
沈雁初聞言，眸子裏閃過一絲好奇，扭頭看向對方。
“為什麽？”
季若凡輕咳一聲，看了一眼包廂門口，見路城沒有回來，這才壓低聲音回道。
“你不是城哥喜歡的類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