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美麗新世界（13）
戚白玉虎軀一震。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數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多少個“不”。
此刻戚白玉搖頭獅子俯身，除了不停拒絕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些什麽。
曲辛欣拍拍胸脯：“你放心, 雖然是全程拍攝, 但我們所有工作人員都會在附近支援你, 你也不需要緊張。”
“還要全程拍攝？”戚白玉一聽，更拒絕了，“我有鏡頭恐懼症，真的。”她無比認真, “我看見鏡頭就緊張, 連話都說不出來！”
曲辛欣納悶：“可是之前第一個宣傳片也是你幫忙拍的啊。”
戚白玉蹙眉：“那只有背影。”
“我倒是覺得, 你很合适。”
坐在對角線的莫榭聽着兩人你一眼我一語, 突然開口打斷。
戚白玉猛地擡頭看向莫榭, 下意識開口：“我不——”
“但你是化妝師。”
戚白玉剛開口，就被莫榭打斷。
“對啊！”曲辛欣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地看着戚白玉，笑着撫掌道，“這次既然要扮網紅，肯定不能像上次拍宣傳片那樣素顏, 白玉你的化妝技術那麽好，一定有辦法能讓別人認不出你來的。”
戚白玉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我覺得索菲菲就很好啊，漂亮又上相, 比我合适得多！”
曲辛欣搖頭：“菲菲在宣傳片裏露過臉的, 這次不能再參與；至于其他人，他們都在之前的劇本裏扮演過角色，見過她們的人, 估計都會印象深刻——總之，所有員工之中最适合的就是白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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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莫榭還在旁邊點頭。
戚白玉憤恨地盯着他，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
她瞪着斜對角坐着的那個男人，聲音微微顫抖：“莫榭，你先跟我出來！”
說完轉頭走出會議室。
會議室的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曲辛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莫榭：“莫榭，我覺得如果白玉真的不願意，不如我們就另......”
“沒事。”莫榭施施然起身，将自己上衣下擺的褶皺撫平，眉毛輕挑，“我去和她說，她會答應。”他的語氣仿佛已經穩操勝券。
另一邊戚白玉并沒有跑遠。
可以說，她在跑出會議室大門的瞬間就後悔了。
于是她停止奔跑，放慢步子緩緩走到中廳，找了個沙發坐下。
她雙手撐着額頭，回想起剛才——因為她的一時沖動，會議室裏的氣氛全都被毀了。她腦中閃過自己離開時大家臉上尴尬的表情，戚白玉閉上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旁邊的沙發微微下陷。
“我真的很不明白。”戚白玉盯着地毯上的花紋，“我現在腦子很亂，根本猜不透你要做什麽。昨天說要特訓，今天帶我練槍，剛才還推我去做什麽卧底——”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莫榭，我不懂你想幹什麽。我不想猜，你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莫榭眼神微閃：“我也不懂你想做什麽。”
他似是簡單感嘆，又似有所指。
“呵。”戚白玉心裏一咯噔，但面上卻沒有任何波動，只是苦笑，“我的一切你知道的最清楚了，我的過去，我的病，你什麽都知道。可我卻對你幾乎一無所知。”
說這些的時候，她的心跳竟然莫名加速。
“對了，你剛剛說，最近腦子很亂？”莫榭向後靠在沙發上，開口問道，“能具體和我說說嗎。”
“我不想說。”戚白玉語氣冷硬。
莫榭眉頭微微一蹙：“你以前從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冷意，“你的病還在觀察期，帶你練槍是想訓練你集中注意的能力；推薦你加入新劇本，是因為劇情中有許多場景可以用來測試你的恢複程度。”那些戚白玉先前無法理解的舉止，他現在一一解釋給她，“而你在面對這些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是一種下意識的抗拒。這種下意識甚至支配了你的思考能力，聽不進別人說的話，只會誤導你一條路悶着頭往下走。”
戚白玉把每個字都聽了進去。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都對。
她手肘撐着膝蓋，兩只手捂着臉。
“你說得對，我現在太亂了。我現在只想把一切都停下來，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把腦子裏的事理清楚。可是生活容不得我停下，它是在推着我走。而且它還有個幫着一起往前推着我的幫兇，就是你。”
半晌，戚白玉嘆氣，“我發誓我那天真的看到了劉毅志，他就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他沒死。你告訴我那是我的幻覺，可我懂什麽是幻覺，從前的蝴蝶是幻覺，這次的劉毅志不是，他很真實，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敢肯定那就是他。”
戚白玉痛苦地閉上雙眼：“他就是那麽真實地站在那裏......是，也許你說得對，我最近的精神壓力有點大，哥哥恢複正常這件喜事掩飾了這些壓力，而我也因為自己不想正視這些而放任它在我心裏愈演愈烈——”
她眼底滿是疲憊，短短十幾分鐘的對話，竟然讓她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所以現在，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戚白玉看向莫榭，“你總說我壓力大壓力大，那麽有什麽辦法能緩解這些壓力嗎？我不想再看到劉毅志，也不想再一遍遍回憶那些我根本想不起來的場景。”
莫榭沉默了半晌：“現在擺在眼前的，有一個方法。”
“別說是打什麽槍。”戚白玉撐着額頭，“那種釋放壓力的方法和我去找人打一架沒什麽區別，追求瞬間的快感而已，沒什麽用。”
“那你就答應曲辛欣。”
“什麽？”戚白玉眉頭一皺。
莫榭重複道：“答應曲辛欣，去扮演那個‘網紅’。”
戚白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願意聽聽你的理由。”
“這次活動會持續一周左右的時間，在這期間你需要扮演一個全新的角色，這樣的‘角色扮演’會讓你忘記自己‘戚白玉’的身份。”莫榭的聲音平穩而清晰，“只要你不再是‘戚白玉’，那麽劉毅志對于你來說就只是一個陌生人。”
“你現在太執着于你自己的過去。父母，坐牢，哥哥，劉毅志。這些都只屬于戚白玉。”他說，“只要你不再是‘戚白玉’，這些壓力都将遠離你。”
戚白玉眼神有些迷茫：“可當這個劇本結束之後，我還是我自己，一切相當于又回到了原點。”
莫榭扯扯嘴角：“你跑一個閉環，從起點到終點，一切确實回到原點，但你會累。這個‘累’的過程，就是一切回到原點和你一直站在原點不一樣的地方。”
變成別人，是否真的能像莫榭說的那樣，把那些原本只屬于“戚白玉”的壓力通通放下？
戚白玉突然想起了家裏沒出事之前，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
如果能回到那個時候就好了。
她經常這麽想。
那麽如果真如莫榭所說，換個人，是不是就能暫時回到過去呢？
這對戚白玉來說，真的是個不小的誘惑。
大約過了五分鐘，戚白玉終于擡起頭。
莫榭原本在閉目養神，可當對面人看向他的時候，仿佛心靈感應一般，他也睜開了眼睛。
“如何？”
“好，我答應你。”戚白玉咬了咬牙。
莫榭點頭，随後起身。
戚白玉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重新走回會議室。
曲辛欣原本在講些什麽，看到兩人進來也暫時停下，并且朝戚白玉投去期待的目光。
萬衆矚目下，戚白玉點了點頭：“好，我同意了，我去扮網紅。”
“太好了！”曲辛欣松了口氣，“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是啊。”馬昊也點頭，“我們當中如果有誰道具和妝容出了問題，就可以直接找白玉，多方便。”
“那可不行！”曲辛欣連忙阻止，“萬一你們去找她的時候被人看見怎麽辦？”她說，“這次我會請團隊來負責全程的服化道，白玉你也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僞裝就好，不用管其他人。”
戚白玉點點頭。
曲辛欣問：“你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嗎？我們盡量配合你。”
戚白玉想了想，說：“我知道你們只是需要一個人在裏面帶節奏，我也會盡量做好。但我洗完除了必要的節奏點，我的工作可以盡量模糊。”
“模糊？”曲辛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明白了，你是想不把劇本知道的那麽清楚是吧。”她考慮了一下，“這樣也好，你能有更多自己發揮的空間，表現也會更自然。”她說，“這樣吧，等會兒我去和小季師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從你的耳釘上裝個無線耳機，到時候有指令就通過耳機下達。”
戚白玉點頭：“行。”
“既然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确定下來了，我們就從明天開始正式進入彩排。”曲辛欣看向戚白玉，“白玉，彩排你還參加嗎？”
戚白玉搖頭：“我就不參加了。”
“那好。”曲辛欣點頭，“這幾天你就想想需要些什麽道具，大概在周五，我們邀請的所有嘉賓都會到場，白玉你的身份，就是李堯榮旗下梅子娛樂剛簽約的藝人，我會對他們說你是公司準備力捧的對象，他們不會懷疑。”
說完，她轉頭，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眼神中帶着難以壓抑的興奮和激動。
“同志們，我有種預感，這次的企劃一定會大獲成功。這将是‘鬼屋’史上的一個大突破，我們鬼吼鬼叫，就要走在全球所有鬼屋的最前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補全，給大家磕頭了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