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陶卉這場感冒來勢洶洶,第二天到片場的時候還有點發暈。

但請假是不可能請假的,越是有人看不得她好,她就越是要做好。

這股子不服輸的勁兒是陶卉小時候養成的。

那時候孤兒院裏的孩子整天湊在一起玩,到了8月,悶熱悶熱的,院長媽媽讓大一點的孩子帶着年紀小的去北安河邊玩。

河水不算深,小陶卉挺怕水的,就她一個人不會游泳。

小孩貪玩,看見河水都瘋了,噼哩撲嚨跟下餃子似的都跳進去,誰也沒心思顧忌小陶卉會不會游泳。

還有幾個小孩笑着:“陶陶,下來啊,膽小鬼,還怕水!”

小陶卉不服,憑什麽別人都行她就不行呢,她就自己一個人在河邊一點一點試探着往河裏走,嗆了水一個人趴在岸邊咳得撕心裂肺。

淘孩子們在遠處笑她,但越是有人笑她,她就越是咬着牙不停地練。

用陶卉自己的話說,“我是喝了半條北安河的水,才學會游泳的”。

陶卉樂觀,大多數事情都是一句“兔毛肉 A滋 鵝拿澤dei”就能過去。

熱搜和苗苗住院的事情就像韓不羁說得那樣,“很多偶然,都不是偶然”,但越有人針對她,她就越要做得好。

連着幾天陶卉都帶着低燒拍戲,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病人,生龍活虎,愣是沒人發現她病着。

“陶卉姐姐。”韓呦剛摘了假發,梳着馬尾蹦蹦噠噠地過來,“你這幾天好忙呀,我都沒時間跟你說話了。”

陶卉放下劇本,笑了笑:“拍完這幾天就好了,你來得正好,咖啡是給你的。”

“哇哦,謝謝陶卉姐姐!”韓呦看了眼桌子,只有一杯咖啡,遲疑了兩秒,問:“陶卉姐姐不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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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喝咖啡。”陶卉把紙質咖啡杯往韓呦面前推了一下,看着韓呦的眼睛,認真說,“我在裏面加了點東西,你肯定喜歡。”

韓呦伸出去拿咖啡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指尖不着痕跡地抖了一下,笑得一臉無辜:“陶卉姐姐,我有點上火,一會兒再喝吧。”

“都行,我去拍戲了。”陶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衣褶,“你喝,或者給你助理喝,都行啊,就是不知道你助理扛不扛得住,畢竟你助理跟苗苗不太一樣。”

韓呦的笑有些不自然:“陶卉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啊?”陶卉回過頭,也笑得一臉無辜,疑惑地問,“沒意思啊,加了雙倍奶油嘛,你助理不是天天嚷着減肥?不會嫌脂肪含量高?”

“苗苗就不怕,什麽高熱量吃什麽。”陶卉說完一笑,擺手,“你歇着吧,我走啦!”

陶卉沒再回頭去看韓呦的表情,剛才韓呦臉上那些不自然的小表情她都看到了。

已經不用再問了,也不用把話說得那麽明白,苗苗就是喝了韓呦那天的咖啡才折騰進醫院的。

“韓哥!喝水嗎?”

陶卉聽到許暢的聲音,腳步頓了頓,看向遠處正在拍戲的韓不羁。

看看人家影帝,命硬啊,喝了她兩杯咖啡屁事兒沒有,還在那兒揮劍呢。

也不知道是cosplay白蓮花那種無辜的表情太累心,還是這幾天帝都陰雨連綿降溫導致陶卉感冒一直沒好利索,拍後面一場戲的時候,陶卉明顯感覺到自己又開始發燒了。

“咔!不錯不錯!過!”副導演拍着場記板喊道。

“大家辛苦啦!”

陶卉跟年齡大的前輩鞠躬,拿了手機,想着快點回休息室找片退燒藥吃。

沒走出幾步,被身後的副導演叫住了。

“陶卉,今天有記者來,別的演員剛才都采訪過了,就差你和小韓了,你去一趟,簡單回答幾個問題就行,過兩天青挽正式官宣,順便造個勢!”副導演說。

陶卉點頭,看了眼遠處還在拍戲的韓不羁,跟副導演說:“那我現在就去。”

陶卉穿着一身白色古裝長裙,一出布景區就看見幾個記者正拿着話筒站在那兒,她揮了揮手:“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剛拍完。”

簡單寒暄之後陶卉和一個記者面對面坐在了椅子上,采訪的記者是個圓臉小姑娘,舉着話筒說:“那咱們開始吧?”

“好的。”陶卉說。

“聽說您這次在劇組裏飾演的是青挽,是《晟珏》裏為數不多的女性角色之一,您對這個角色怎麽評價?”小圓臉問。

陶卉坐姿端莊大方,笑着開口:“青挽其實是個很糾結的女殺手,她沒有那麽敢愛敢恨,她的喜愛是比較隐忍的。”

小圓臉問:“怎麽樣的糾結呢?”

“有一場戲是說青挽喜歡吃柑橘,然後三皇子特地摘了柑橘來,她呢,心裏挺開心,但嘴上把人家三皇子說了一頓,說人家浪費趕路時間巴拉巴拉的,人家丢了她又要偷偷撿回來,口嫌體正直吧。”陶卉笑着說。

小圓臉點頭:“那這樣的人物,是不是很難刻畫很難演?”

陶卉大大方方應了:“對我來說有點,我第一次演這種類型的角色,前期被NG好多次,幸虧導演和編劇有耐心,一有空就給我講戲,我也一邊演一邊進步,學到了很多。”

一本正經的采訪持續了幾個問題,小圓臉轉頭跟旁邊的一個小瘦子對了個眼神。

眼神裏明明白白地寫着“我們要開始搞事情了!”

“那陶卉,你覺得你跟青挽的性格像嗎?生活裏你對你喜歡的男生,也會是口嫌體正直的那種嗎?”小圓臉眼睛裏閃着光,問題裏彌漫着濃濃的八卦氣息。

“我現在生活裏還沒有喜歡的男生,但我應該是個誠實的人吧,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都會跟着自己感覺去說,我覺得我會是這樣的。”陶卉笑眯眯地答着。

陶卉自認為對這種八卦問題沒什麽可怕的,畢竟她本來也沒有八卦可扒。

結果小圓臉不是個老實的小圓臉,居然提到了韓不羁。

“前段時間你跟影帝韓不羁傳出了點緋聞,現在你們是同劇組合作的藝人,你對韓影帝的印象怎麽樣呢?”小圓臉問。

我靠,她跟我提韓不羁?

提到韓不羁陶卉渾身的警戒細胞都開始運轉了。

我對韓不羁的印象怎麽樣?暴躁川渝男,紳士包袱一萬噸重,裝逼好手,天天說謊立人設……

陶卉驀地想到那管被她用光的燙傷膏、被撤掉的熱搜、被買了道歉的營銷號、那條帶着雪松檀香的白色毛毯、還有深夜裏熱騰騰的紅參枸杞粥和感冒藥。

她張了張嘴,嘆息,最近對韓不羁的印象有所動搖。

不能說韓不羁不好。

而且,她也沒膽子說影帝不好,會被韓梅梅們的吐沫淹死。

三分鐘前還說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的誠實人,瞬間打臉。

自我洗腦着摒棄了從前45秒的恩怨,露出一臉“真誠”的笑:“韓老師是個很和善的人,劇組裏的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人緣好演技棒,跟韓老師搭戲我真的受益匪淺。”

呼,這麽說總是沒毛病吧?

簡直是急中生智,用腦過度的陶卉感覺頭更疼了,祈禱着趕緊結束采訪好去吃退燒藥。

陶卉話音剛落,小圓臉立馬抛出一個請求:“劇組裏的其他人我們都采訪完了,就差韓影帝了,你能不能給影帝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呀?”

最近娛樂節目啊采訪啊什麽的,都流行玩這個,給某某人打電話。

前陣子19歲的新人歌王就被記者套路了,打了個電話,戀情曝光。這件事兒鼓勵了廣大文娛記者,大家躍躍欲試地用着“打電話”的套路,企圖挖出點八卦。

“啊?”陶卉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機,“我打電話讓他過來?”

小圓臉和她的搭檔小瘦猴瘋狂點頭。

要是周浔在,早就出聲阻止了,畢竟女星有男星的手機號,很容易被人莫名其妙地斷章取義。

但周浔沒在,陶卉發着燒的腦子,智商不是很夠用,猶豫着拿出手機翻到了通訊錄。

韓不羁的電話她是有的,畢竟當年13萬買回來,花了錢的,就沒舍得删,一直安安靜靜躺在陶卉的黑名單裏。

不過,韓不羁拍戲手機從來都是丢在休息室的,這事兒全劇組都知道。

陶卉想了想,三年前也是打了好幾天才有人接聽的,她發着燒的腦子轉了轉,覺得打了也沒事兒,反正韓不羁也不會接。

這麽想着,她就放心了,還挺禮貌,跟記者說:“好,稍等。”

有人上鈎,小圓臉興奮得臉都紅了,小瘦猴也摩拳擦掌,準備搞個大料。

陶卉沒看到兩人的反映,把韓不羁的電話號從黑名單裏放出來,撥了過去。

“嘟——嘟——嘟——”

電話響了幾聲,聽起來像是手機沒在身邊的跡象。

陶卉捂着話筒,還給兩位記者科普了一下:“韓老師可能還在拍戲,我們劇組裏的人都知道,韓老師拍戲的時候手機從來都是放在——”

正說着,捂着話筒的指尖碰到了免提鍵,話筒裏的“嘟——”擴散出來,吓了陶卉一跳。

撥通提示聲尾音未落,電話突然被接起來。

時隔三年,陶卉再次聽見了那個川渝味道的性感男聲:“我日你仙人板板!你個龜孫哈批!打你……”

陶卉頭皮一麻,縮着脖子直接把電話關機了。

完了!韓不羁的人設要崩在自己手裏了!

我一定會被他用領帶勒死的……

陶卉閉了閉眼,用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擡頭,跟小圓臉和小瘦猴面面相觑,哆嗦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小聲的辯解:“那個,我、我其實和韓影帝,不熟!”

作者有話要說:  陶卉:QAQ我要被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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