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殺
偶爾也會對所謂“最佳選擇”
感到痛恨的這種心情
也是可以說出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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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之助在事情發生的當晚就上報了本丸的刀劍在劃定區域以外的戰場遇到變異溯行軍的事, 九原杉的處理方式和最終結果也已經做了報告。
最後得到了一個不容樂觀的消息:這種情況并非個例,靈力污染的範圍已經進一步擴大了。
現在稽查隊和S級本丸已經無力再次擴大任務範圍,這次新增加的污染區域将由A級本丸接手,A級以下的本丸撤出已經出現過變異溯行軍的戰場。
而他們所在的這座本丸, 就是A 級。
因為這件事情,許久沒和他們坐在一起的審神者又一次出現在了大廣間。
壓切長谷部作為一直以來的近侍和本丸任務的實際分派者先開口“這座本丸五年前開始就是A級本丸了,一直都享受着A級本丸的待遇和福利, 現在正是我們應該出力的時候, 只是, 主人……”
九原杉知道他想說什麽, 從身上摸出一只鮮紅色的紙鶴交給了壓切長谷部“只要給這只紙鶴輸入一點點的靈力我就能知道,如果再有誰被變異的溯行軍感染了,就用它通知我,我會立即趕到手入室的。”
長谷部恭敬地接過紙鶴, 俯下身“多謝主人。”
其他的刀劍也跟着長谷部一起行禮“多謝主人。”
九原杉并沒有因為他們的恭敬高興,反而有些憋悶“這是我的責任,你們用不着謝我。”
“山姥切, 我們回去吧。”
這一次九原杉還是頭也不回地幹脆離開了,但是廣間裏的付喪神們卻比之前輕松了一些, 至少, 他們現在還能和審神者直接聯系, 情況總沒有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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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丸國永獨自站在軍議室巨大的電子屏幕前看着比之前擴大了一圈的紅色區域, 在心裏暗自估算着。
“我留下的時間原本就很寬裕, 怎麽也應該是來得及的”
“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 就是十天左右,晚也不會晚多少……”
原本碎碎念的鶴丸國永突然提高了聲音“光坊,你一把太刀打算改行當斥候了嗎,鬼鬼祟祟的在那幹什麽呢?”
燭臺切光忠倒沒有因為鶴丸的調侃生氣,從紙門後走出來詢問他“鶴先生……你昨天,主人答應你留下了嗎?”
“沒有”鶴丸國永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你們到底對那孩子的性情有什麽誤解?”
“某種程度上來說,主人相當難搞啊……”
燭臺切:“那主人今天……”
“他只是答應在調任之前演練場打得慢一些,保留力量防備随時有可能發生的靈力污染,僅此而已,不要奢望太多。”
“被你們折騰那麽幾出之後,他還肯管我們就不錯了。”鶴丸國永說完又用一種十分無奈的表情看着燭臺切光忠“還有光坊你收斂一點啊,不要把眼神一直黏在主人身上,會吓到他的,你是龜甲貞宗附體了嗎?”
“我……”燭臺切有些澀然“我許久都沒見到主人了,他……他瘦了好多。”
“光坊”鶴丸國永簡直稱得上語重心長了“你當初來那麽一下可是會心一擊的效果,現在還是不要往他跟前湊比較好,那孩子心裏一直委屈得不行吧,你就別在這個當口招惹他了。”
“我,我……”燭臺切光忠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我想見他,想觸碰他,想讓他看到我,想做各種好吃的料理給他,想好好照顧他,想好好和他道歉……我……”
鶴丸國永看了燭臺切半天,這段時間,原本儀容整齊的付喪神身上總有種揮之不去的頹喪感“光坊,你這是……後悔了嗎?”
燭臺切沒有回答,那是深思熟慮的決定,本沒什可以後悔的餘地。但是……偶爾也會對所謂“最佳選擇”感到痛恨的這種心情,也是可以說出口的嗎?
鶴丸國永已經知道了答案。
這可真是吓到他了。
“‘主人’對于刀劍來說都是劫”這句話是在什麽地方聽到的呢?鶴丸國永不記得了,但是如今可真是……
“等等吧”鶴丸嘆息“如果,如果天意還能讓主人和這裏多一點緣分的話,說不定……但是不要勉強他啊,不然光坊肯定又要後悔了。”
……
即使放慢了速度,距離打完所有的演練場也只剩下七天的時間了。
看着日歷上距離目标達成越來越近的日子,九原杉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松快感。
這樣就可以結束了吧?
A級本丸接手了外圍的污染區域的這段時間,九原杉保留靈力的決策也确實不是杞人憂天。
繼鶴丸國永之後,厚藤四郎、愛染國俊、騷速劍和獅子王都被感染過,然而讓九原杉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的污染淨化後并沒能像鶴丸國永那樣第二天就開始活蹦亂跳,會有兩三天不能出陣的虛弱期,當然修複契約的時候也沒有鶴丸耗費的靈力那麽多。
說起這一點,九原杉就想起自從重新修複了和鶴丸之間的契約後,鶴丸消耗的靈力就開始超出正常水平五倍的事情。但是他很快就要離開了,這些問題也不必再追根究底了吧。
輕輕放過此事的九原杉在聽到狐之助帶來的最新消息時,很想跟鶴丸國永算個總帳。
“狐之助你再說一遍。”
審神者語氣很平靜,狐之助卻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有些抖“因,因為溯行軍變異導致的靈力污染進一步擴,擴大了,時之政進入一級戰備狀态,所以,所以除非是刀劍暗堕或者本丸被溯行軍占領等極端情況,所有的離職、調任等申請,全,全部停止受理。”
狐之助說完就小心翼翼地擡眼去瞄審神者的表情,思考着這兩天要不要先離開四時院,去廊橋另一邊躲躲。
“什麽時候的事情?”九原杉問。
“就,就剛剛接到的通知,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說,您是第一個知道的”狐之助的蹲姿可能從來就沒這麽端正過,生怕在審神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招了他的眼。
然而讓九原杉不爽的另有人在,他回過頭問自己的本命刀“山姥切,我為什麽總有一種被鶴丸算計了的感覺?”
他說完又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時之政府的決策不是鶴丸能左右的,當時暫緩演練場的決策也确實是很明智的,我是因為事情不順心遷怒無辜的鶴丸了嗎?”
九原杉閉眼調整自己的呼吸“這樣不好,不能因為這種巧合就歸罪于他。”
“主人”山姥切國廣雖然有些擔心九原杉會惱怒于他的隐瞞,但是把審神者和鶴丸國永放在他心中的天平上稱量的話,鶴丸只會幹脆利落地和托盤一起彈出去。
山姥切示意審神者将狐之助支走後,伏跪在地上“主人,對不起。我,我有事隐瞞了您。”
他将那天夜裏鶴丸國永對他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九原杉,甚至連那句“迂回一點”也沒有漏下。
九原杉安靜地聽着,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等到山姥切說完,九原杉拿出了緋雪,朝着廊橋另一邊飛奔而去。
山姥切國廣被九原杉的舉動吓了一跳,趕緊追着他過去。
鶴丸國永今天沒有任務,在廣間的外廊上惬意地享受茶點西瓜。然而等他看清廊橋上九原杉的樣子時立馬就反應過來事情應該是暴露了,看來進入一級戰備的命令已經下達了。
原本在外廊和鶴丸一樣納涼吃瓜的刀劍們可不知道這是哪一出,一看見九原杉手上那把刀緋紅的刀鞘就有心理陰影,立馬跪下來打算請罪,雖然這一次他們真不知道是怎麽惹惱了審神者。
作為罪魁禍首,對九原杉來意心知肚明的鶴丸國永是唯一一個站着的,他才不會傻到跪在原地,将手裏的西瓜一丢,立馬撒開丫子跑路。
“鶴丸國永!”九原杉看見他居然還敢逃跑更生氣了“你給我站住!”
地上跪着的刀劍們擡起頭面面相觑:鶴丸幹了什麽能把除非用紙鶴通知,從不主動離開四時院的審神者氣成這樣?
鶴丸國永的逃跑速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太刀機動的極限,但是九原杉速度更快,沒多久太刀付喪神就被九原杉用刀鞘敲了滿頭的包。
“主人,你饒了我吧”鶴丸一邊逃一邊喊“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啊!好痛,好痛,好痛!主人你要不要這麽狠心啊,放過我這一回吧,啊!!”
看着本丸裏許久未見的雞飛狗跳,原本跪在地上的刀劍都緩緩地直起身子重新坐好,端起西瓜圍觀審神者追殺鶴丸國永。
“哈哈哈哈哈,主人終于能這麽有精神了,甚好甚好”
這一次三日月的話得到了本丸刀劍的一致贊同,同為伊達組刀劍的燭臺切甚至對着暴打鶴丸的審神者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太鼓鐘貞宗被他的笑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小光現在真是越來越可怕了……
至于鶴丸?反正每個本丸的鶴丸隔三差五不就要被審神者揍嗎,沒什麽了不起的,吃瓜吃瓜……
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就是他們最後的,能夠一起歡笑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