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方沅澧抱着東西低頭往外跑,他有種上學那會,家長突然幫他請假,他能第一個沖出學校的感覺,被人同事注視的感覺,像是千萬束聚光燈一樣打在他身上,臉頰都燒燙了,可他又莫名壓抑不住見“家長”的興奮。

他不承認興奮是來源于江沨的,他只是單純的為能提早下班高興。

江總的車等候已久,方沅澧姍姍來遲,他慢下步子,捋了捋頭發,深吸一口氣,朝路邊走去,手剛伸到車門把上,車門從裏面打開。

江沨顯然是等着他的,親自幫他開了門,方沅澧朝車裏看了一眼,有司機在,他破天荒地朝江沨幹笑了一聲,“江總,剛剛是你打的電話嗎?”

江沨不是等得不耐煩了,聯系不上方沅澧擔心而已,又怕方沅澧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他解釋道:“我就問了問…你領導說你了?”

有江沨的牌面在,領導哪會說他,方沅澧搖搖頭,反正吳霞因為他走後門的事情看他不順眼,也不差這一件。

人老板從下午等到晚上一句怨言都沒有,方沅澧很是愧疚,又加上有周末的喜悅,少有的熱情,“這麽晚了,我們還得現在走嗎?”

車已經平穩前行,江沨遞了瓶水給方沅澧,“先帶你吃個飯我們再回村裏去。”

方沅澧連忙擺手,既然江沨執意要回去,都這個點兒了,他不想那麽講究,“不用了,我剛剛随便吃了點,走吧。”

前面司機也提醒了一句,“江總,村長還等着的。”

正當江沨犯難,方沅澧也應和道:“先走吧,我沒餓。”

車開了不知道多久,方沅澧眯了會兒的功夫,被江沨輕聲叫醒了,“到了。”

還是第一次采訪江沨的村政府,方沅澧還沒回魂,跌跌撞撞地跟在江沨身後,身邊的村長念叨着:“怎麽這麽晚啊,還以為路上出什麽事了。”

“有點事,不是讓您別等我了,您早點回去吧。”江沨順勢拉住了方沅澧的手腕,“我來又不是什麽大事,您還特地等我。”

村長瞧着方沅澧有點眼熟,可想了好一陣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司機也沒說你們是兩個人啊,我就叫人準備了一間房。”

一間正好,江沨也懶得解釋,“沒事,我們自己看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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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還是沒走,“你們吃飯了沒?我叫人起來做。”

還擔心着方沅澧餓着,江沨看了方沅澧一眼,方沅澧朝他搖頭,一是怕麻煩人,二是方沅澧實在想睡了。

好容易送走了村長,兩人洗了個澡,雙雙在床上躺下。

方沅澧腦子裏迷迷糊糊的,一翻身貼在了江沨懷裏,村政府宿舍的單人床,比方沅澧家裏的還小點,翻身就是在江沨懷裏打滾。

這一翻身,肚子裏就不太對勁,方沅澧倒吸一口涼氣“嘶”。

江沨屬雷達的,方沅澧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都能聽得明明白白,“怎麽了?”

方沅澧正想說句沒事,小腹又一陣絞痛,想說句違心的話都不成,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胃疼?”江沨一手撐在方沅澧頭頂,一手越過方沅澧的胸口,想要将人抱起來。

方沅澧把臉埋進枕頭,不想起身,“別…我躺會兒。”

大晚上的,他誰都不想麻煩,老毛病了,平時在家也就吞點胃藥,沒藥的時候,硬抗他也不是沒有抗過。

這種時候,江沨不會由着方沅澧的性子來,強硬地掰着方沅澧的肩膀,方沅澧露出雙濕漉漉的眼睛,哀求着,“別動了…就肚子有點涼…”

江沨哪受得了方沅澧這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手上都不敢用力,什麽都想順着方沅澧,啞巴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給你揉揉…”

方沅澧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一聲,江沨權當他默許,溫熱的手掌順着方沅澧的衣角往肚臍上貼。

江沨也不是醫生,不知道方沅澧什麽毛病,只覺得方沅澧肚子有點涼。

大手推着柔軟的腹部,江沨沒敢太用力,關心則亂,旁的都挪不出空來想,“老這樣?”

也就奶奶在的時候,會像江沨這樣給方沅澧推肚子,方沅澧輕哼了一聲,權當是回答了江沨的問題。

這聲意義不明的哼鳴,叫江沨聽得心猿意馬的,掌心也越推越熱,熱度從手掌順着胳膊一直游走到心房。

方沅澧阖着眼睛,換了個舒服姿勢,肚子上暖暖的,沒那麽難受了,他才想着開口說句話,“來你們村幹嘛?”

“哦!”江沨回過神,“明天我媽忌日。”

方沅澧赫然睜開眼,再次聽到江沨媽媽去世消息,還是他無所适從,方沅澧喃喃道:“阿姨去世了。”

“沒走兩年。”江沨手上頓了頓,他很少跟旁人聊過家裏的事情,“農村人,年輕時挑挑扛扛的,容易落下病根。”

方沅澧心裏默念了一句,世事無常。

轉念一想,心裏又有些別扭,江沨媽媽忌日,怎麽的都不該帶他回來啊,多膈應長輩啊。

一想到從見“家長”變成真的見“家長”,方沅澧難免聯想到江沨親他的事情,跟繞迷宮似的,每件事都叫他琢磨不透。

見方沅澧表情變幻莫測,江沨攔住方沅澧的肩膀,上半身微微靠攏,“你不想來嗎?”

什麽想來不想來的,別說的好像他有選擇的權利一樣,還不是聽江沨的安排。

更何況還是忌日這種日子,他沒有不想來,就是…感覺他沒身份,也沒連立場。

方沅澧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答非所問,“衛生院拆了嗎?你家拆了嗎?”

村裏的老房子,能拆的都拆了,衛生院和江沨家也不例外,“拆了,但是涵洞還在。”

提到涵洞,方沅澧臉色一潤,他那會兒可太能造了,人江沨去救他的,他不分青紅皂白,對着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是嘛…”方沅澧別過臉,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活該江沨想要報複自己。

“你還想再去看看嗎?涵洞能穿出去的,沒那麽吓人。”

村裏留着方沅澧的太多的黑歷史,說不想看,又有那麽一點點想看,他轉頭看着江沨,江沨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晚江沨親他的時候,他倆之間的距離也是這麽近,他只要稍稍擡下巴,就能觸碰到江沨的嘴唇。

肚子是越推越熱,方沅澧背上都起了一層細汗,他本能地按住腹部的大手。

他能感覺到跳動的痕跡,可分不清楚,到底是江沨的心跳,還是他自己的心跳。

方沅澧磕巴道:“不疼了…”

江沨這才将手抽出來,拉過毯子蓋在兩人身上,上半身一起一伏,方沅澧總覺得江沨的嘴唇似有似無地擦過他的額頭。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江沨低頭看了眼,“那…帶你去看看。”

這麽暧昧的距離,給足了江沨大膽的勇氣,氣氛也恰到好處,月色正好,他吻了方沅澧一口,比那天晚上還要神色自若。

嘴唇上的觸感都還未消失,江沨道貌岸然地說了句,“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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