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護衛(下)
“尼卡洛,你居然受傷了!”周冶民一臉震驚的表情,皺着眉道,“是不是被偷襲了?”在他的心中,斯亞公國可絕沒有一人可以傷得了尼卡洛,定然是對方使上了偷襲的手段。
綠色的沾液仍是不停地從尼卡洛的身上滴下來,他整個蜷縮成了一團,身上也纏繞着一屋綠色的光華,如同蟲蛹一般。“是子爵府的人,應該就是子爵本人。他沒有偷襲我,是在我的空間裏将我擊傷的!”
“什麽?他居然能在你的空間将你擊傷!”周冶民滿臉的驚色,“柳停淵,原來你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嘿嘿,這三年來你一向深居簡出,從來也沒有勾黨結社,我還道你只是一個暴發戶,想要搏個貴族的頭銜……難道你是另外兩個帝國派出的人,也想要染指斯亞公國的王權嗎?”
他在房中踱了起來,此時尼卡洛身上纏繞的綠色光華越來越是濃郁,已是将他完全遮掩起來。周冶民倒是沒有再對他加以留意,喃喃道:“諾斯頓帝國和諾伊曼帝國又不與本國相鄰,便是被他們的人控制了斯亞公國,也得不到多少利益,斷斷不會摻上這一腳!這柳停淵究竟是什麽人,又跑到這裏來做什麽呢?”
任他這個老狐貍如何絞盡腦汁,仍是想不出為何像柳停淵這等大高手卻肯安安份份地在斯亞公國當了三年的子爵。雖然他的生意做得極好,但周家等三個家族卻是把占了公國經濟的半壁江山,絕非柳停淵所能望其項背。
扭頭看了看青光缭繞中的尼卡洛,周冶民頗有幾分為難之色:原本想借着尼卡洛強大的實力,乘着丹尼斯國王出游的機會将他刺殺,再嫁禍給柳停淵一家。然後借着其餘兩個公爵的壓力,逼絲菲向自己救助。但尼卡洛居然會傷在了柳停淵的手底下,而自己又摸不清對方的來路,這件事情可就有些蹊跷,不好輕易做出決定了。否則的話,若是惹得柳停淵狗急跳牆,其後果說不定真得是難以想像!
第二天的時候,德摩薩出了一件怪事。公國子爵柳停淵大人的府坻,所有的瓦片都是不在了原處,在半夜時分化成了粉末落到了屋中。府中的仆人早上醒轉的時候,便見頭頂一片光亮,半天之後才發現瓦片全部沒了,地上倒是多了一層細沙也似的東西。
昨天是月華祭的開始,衆人便開始揣測起來,是不是月華女神有了什麽指示。只是将人家的屋頂化為烏有,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空穴尚且來風,更何況此事有實有據,一時之間,便有了許多版本的猜測。
被這只妖獸折騰了一下,柳七情昨晚自然又沒有睡上好覺。一大早起來,柳停淵便命人請來了泥瓦匠,開始重鋪瓦片,将所有的屋子都是弄得一片灰朦蒙的。貪睡少年的臉上滿是疲倦之色,正坐在高大的樹下,努力趁着柳雅真還沒有尋到他之前,好好地睡上一會。
“哥——”清脆的聲音還是不顧他的意願,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美麗的少女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他的身邊,臉上絲毫沒有昨天被突襲之後的異樣。
柳七情的雙眼已是很難睜開了,他打了個哈欠,道:“雅真,讓我睡會!你自個兒先去玩吧,我一會再來找你!”
柳雅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将頭枕在他的肩上,輕聲道:“哥,你睡好了,我一定不會打擾你的!”
雖然她的承諾極不可靠,但柳七情還是寧願相信她會信守諾言,便微微哼了一聲,道:“說好了,可不準再打擾我,否則我可真得要生氣了!”他睡意極濃,說出一句毫無威懾力的威脅後,便将雙眼合了起來。才一轉眼的功夫,便傳來輕微的鼾聲。
“哥”,柳雅真擡頭看着天空,低喃道,“昨天我進了妖獸空間後,最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而是怕永遠也見不到你了!可是當我從妖獸空間出來,重新看到你之後,心中便踏實了!”
微風卷拂,納蘭花細碎的花瓣紛紛落下,将兩人灑了個滿身。柳雅真輕輕吐了一口氣,将秀發上的花瓣吹了起來,輕飄飄地在空中打着轉。她盯着花瓣,低聲道:“哥,我再也不要騙自己了,我喜歡你!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了,是初見你的一瞬間,還是被你摟着時的滿足感……我不要知道,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便可以了!”
少女的俏臉上突然爬滿了紅暈,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幾下。“爹娘不讓我嫁給你,可他們不知道,在我的心裏,我早就把自己當作你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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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花瓣終于落在了地上,與先前落下的花瓣混在一起,厚厚地堆了起來。柳雅真伸手抄起少許花瓣,放在嘴邊輕輕吹動一下,粉紅色的花瓣重又漫天飛舞起來,她聞着淡淡的花香,竟是看得癡了。
當柳七情睡醒過來的時候,已然到了中午,嬌媚的豔陽灑下萬道金光,他微微扭頭,便看到柳雅真的全身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納蘭花,在陽光底下如同绻戀花間的仙子。
她的雙眸微閉,随着她平穩的呼吸聲,嘴角邊的納蘭花瓣也輕輕飄動着。她雖然還在睡夢中,但紅豔豔的櫻唇兀自勾起了半邊嘴角,白裏透紅的俏臉如同凝脂白玉一般,說不出的調皮可愛。
饒是柳七情不戀女色,但看到她如此清純動人的樣子,仍是心頭一陣震撼,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地想要保護對方的念頭。
“少爺——少爺——”幾聲急促的聲音傳來,迎春已是出現在了後花園中。她看到柳七情時,臉上不禁升起了一股笑容,随即便斂了下來,道,“少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子爵大人和夫人讓少爺和小姐快去用飯!”
聽到她大叫之時,柳七情已來不及阻住她,柳雅真輕輕嘤咛一聲,已是睜開了大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一圈,小妮子笑道:“哥,我睡了多久了?”
柳七情對迎春微微一笑,道:“你先下去吧,我們一會就來!”
看着他臉上笑容,迎春竟有一瞬間的迷失,過了好久才收回了意識,卻見這對兄妹正在低笑說話,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她的異樣,不由地輕嘆一聲,退了出去。
“……哥,我們下午要到哪去玩?好不容易碰上月華祭,可以休息上幾天,一定要到處去玩個痛快!”柳雅真将柳七情拉了起來,抖落了滿身的納蘭花。
柳七情想了想,道:“不如我們再到這裏來賞賞花,吹吹風怎麽樣?”
“哪有這樣子的!”柳雅真拖着他便往大廳走去,道,“待會吃完飯,你可不能賴皮,一定要跟我出去玩的!”
柳七情的抗議不幸地夭折在了少女的嬌憨中,無可奈何地被她扯進了大廳,開始了用餐。
請來的工匠還是蠻有效率的,才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偌大的子爵府便只有三成不常用的屋子還沒有補上瓦片。原本這些工匠聽說了昨晚的怪事後,開頭都不肯前來,怕受了咒詛什麽的。柳停淵只得将工錢提了三倍,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才讓他們開工幹活。
少女昨晚受了父母的威脅,可不敢當着他們的面再對柳七情親熱,只是悶着個頭吃飯。看得柳七情倒是有些奇怪,想來這妮子什麽時候居然變了個性子,平時吃飯的時候就數她話最多,怎得現在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柳停淵夫婦似是對昨晚的事情已是忘得幹幹淨淨,竟是一句話也沒有扯到那只妖獸之上,只是說待到柳七情兩人從旭陽學院畢業後,便要繼承柳停淵事業之類的話。
才吃完飯,宮中便有人來傳話,說是絲菲公主要召見柳七情。這次絲菲倒是沒有限制僅讓柳七情一人進宮,柳雅真自然不會讓他一個人前去,也在一邊準備了起來。
柳氏夫婦雖然頗有些猶豫,但只是皺了幾下眉頭,也沒有說什麽。
柳雅真是頭一次進宮,又是要與情敵相見,自然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能輸給了對方。光光打扮就花了幾有一個小時,害得柳七情差點兒又在椅子上睡着了。
兩人跟随着來人,一路向王宮走去。住在子爵府周圍的人自然識得兩人,便對着他們指指點點,說着昨天子爵府出現的怪事。前來傳訊的侍衛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但對這種傳聞卻是頗感興趣,也向兩人詢問起來。
柳雅真是個愛胡鬧的性子,便編了一套謊話騙他。小妮子雖然性子急了些,但騙起人來還是像模像樣的,居然讓那侍衛聽得直點頭,真得相信昨晚是月華女神親自降臨到了子爵府,對兩人也是愈發地恭敬。
子爵府離王宮并不是很遠,三人行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王宮的門口。因為月華祭期間,各地的游人較多,王宮的守衛也遠較平時來得森嚴。
三人經過了一番盤查,磨了好久的時間,這才進到了內宮之中。那侍衛将兩人帶到了柳七情第一次進過的房間,恭聲道:“公主殿下,屬下已将柳公子與柳小姐請來。”
“嗯,你下去吧!”絲菲的聲音仍然從內室傳了出來,嬌嬌糯糯的特別好聽。
那侍衛再行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柳雅真本就是個不拘禮節之人,況且絲菲又是她的大對頭,自然不會對她客氣,已是揀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還拉着柳七情也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公主殿下,你這次叫我哥來,又是為了什麽事?”若不是絲菲心血來潮召他們進宮,兩人這當兒應該不知在哪玩着呢!柳雅真嘟着嘴,自然是滿肚子的火氣。
絲菲在內室中輕輕一笑,珠簾輕晃中,她豐盈的嬌軀已是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草花公主,你怎得老是這麽性急!”絲菲輕撩額前秀發,性感的身體勾勒出一道誇張的曲線,“我是聽說你們家裏昨晚上發生了件怪事,這才請你們進宮!本公主可是向來體恤臣子,自然要問個清楚!”
柳雅真格格嬌笑起來,道:“這些小事哪需要公主殿下操心!反正也沒什麽事,就是掉了幾張瓦片而已,現在已經全部重新蓋好了!公主殿下還有什麽事要詢問的,不然的話,我們還是不打擾殿下了!”
絲菲慢慢走到兩人的跟前,坐在了他們的對面。雖然房間的香氣已是十分的濃郁,但她身上的香水味更是透人心脾,雖然濃厚,卻沒有嗆鼻的感覺,端得是極品香水。
她端正臉色,道:“除了問問你們昨晚發生了何事,我還有一件事要讓醜小子來做!”
柳七情眉頭一皺,道:“什麽事?”語氣之中頗有不耐煩的味道。眼下的他一心只想贏了十來天後的比武大賽,能夠代表學院到華夏帝國去參加大陸學院比武大賽,尋找自己失落的五年,還有牽動心弦的“倩柔姐”。
絲菲嬌媚一笑,道:“月華祭的最後一天,我便要舉行成人禮,成為王儲了。本國雖然國土狹小,但因為紅晶石礦的緣故,三大帝國向來都是對我們蠢蠢欲動,想要吞并我國。我成為王儲後,按照公國法典,等到父王百年之後,我便可以繼承王位!肯定有許多人不想讓我順利得舉行成人禮,定會在那天有所行動,所以我想請醜小子當我的護衛,來保護我!”
柳雅真道:“王宮裏頭有這麽多的高手,我哥又能頂得了什麽用?”
絲菲突然大笑起來,高聳的胸脯在薄薄的春衫底下彈動着,足以讓自制力差些的男人立時變成暴徒。她将右手搭在扶手上,撐住了自己的右頰,道:“醜小子能讓基礎丁班二十六個人進了比武大賽,這本事自然是極好的!況且,只有醜小子在我的身邊,我才會有安全感!”
“哼,上屆的學院比武冠軍是朱曉武,今年還沒有畢業,你幹嘛不去找他?他還是候爵大人的愛子,肯定同他父親一般得忠君愛國,會為公主殿下粉身碎骨、肝腦塗地!”柳雅真板着張俏臉,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絲菲依舊笑意盈盈,道:“朱曉武是個大粗人,只會看着我流口水。若是讓他待在我的身邊,光看到他那副樣子,就讓我倒盡了胃口,哪裏還有什麽心情!”
柳七情道:“我的能力有限,确實不堪殿下所托的重任!公國的未來,豈能放在我的肩上,殿下還是另找能人吧!”若是當了她的護衛,豈不是有兩個女人要纏着自己!原本就已經睡眠不足,再這麽一折騰的話,那自己就真得是生不如死了。
絲菲突然臉色一板,道:“醜小子,本公主并不是求你做我的護衛,而是命令你!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舉行成人禮的那天,你一定要在我的身邊!否則的話,這一次你們可就不是修補屋頂,而是要想辦法保住自己的腦袋了!”她平時個雖然舉止頗為放蕩,但身為王位繼承人,此番肅容相對,确實極有威儀。
柳七情與柳雅真互看一眼,還真是被絲菲乍然現出的威勢吓了一跳。
“格格格”,威嚴的表情頓去,絲菲又恢複了一慣的媚笑,道,“跟你們開個小玩笑,瞧你們都吓成了這樣!不過,這事情可就說定了,醜小子從明天就到宮裏頭來吧!”眼睛掃了柳雅真一眼,又道,“草花公主,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陪着你哥一塊來,反正這個醜小子老是半天不肯吭上一聲,有你在一邊對嘴,還蠻有意思的!”
吃她這麽一硬一軟的相勸,柳七情兩人一下子當真是說不出拒絕之言。好在絲菲還肯讓柳雅真也一塊來,這小妮子氣鼓鼓地甩了甩頭,雖然不情不願,但也不好再拒絕。
柳七情直到現在仍是搞不清為何絲菲一下子變得對他這麽有興趣起來,以前不是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捏碎嗎?他雖然對感情并不敏感,但這些天差不多每日都被她纏在身邊,也能感覺到她并不是在戲耍自己。他瞥了瞥一臉嬌笑的絲菲和嘟着小嘴的柳雅真,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預兆: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平靜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