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肉镆镆

“師尊……等等……”

陸之清還沒來得及說出完整的話, 整個人已經到了幾裏開外,跟着他一起離開的,自然是師尊, 師尊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看着就十分的潇灑, 可是, 師尊,你忘了一件事情啦。

八師兄, 還在他的懷裏呢。

唉,有點小憂傷,總不能就這麽丢下八師兄不管。

要不然,今晚就撸貓吧,想到上次撸貓時的場景, 他的手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忍不住地順起毛軟軟又軟得不像話的八師兄的玄色毛毛起來。

黎岑慢下動作的時候, 就看到了他懷裏的八師兄,臉色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剛才走得匆忙,忘記将小八給丢給其他徒弟了,現在丢下他, 還能不能來的得及呢。

黎岑遲疑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覺得,帶上吧。

八徒弟受了些內傷,需要調理一下,想着, 他的手已經從陸之清的懷裏奪過八徒弟, 接着拿出一顆丹藥塞入他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快速地被八師兄給吸入身體裏, 潛移默化地開始調和着那中氣不是特別足的呼吸。

八師兄得到了丹藥的洗禮,雖然意識昏迷,但是卻舒服地踢了踢四肢,很是舒适地調整位置,繼續睡覺。看着都覺得好生羨慕。

陸之清也想躺着師尊懷裏好好地睡上一覺呢。

這麽耽擱,後面亦然追上了一道青綠色身影,陸之清定晴一看,有些意外地彎了彎眉梢,是四師姐。

她追上來做什麽。

四師姐瞧見二人停在半空,又垂眸瞥了一眼師尊懷裏的八師弟,微扯了下嘴角,拱手行禮道:“師尊,我剛想着找你,就見你帶着小師弟走了,害我好生追了這麽久。”

她在後面軟足了勁才追趕上來,這還是師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這裏的緣故,要不然,等她追到人的時候,恐怕是已經到了煉丹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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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岑見她心不跳氣不喘的,就知道這在四徒弟的可控範圍內,便淡淡淺笑:“你來的正好,小八你先照看着吧。”

說罷,便已經将八師兄遞到了四師姐的懷裏,還有一瓶青花瓷白玉瓶。

四師姐揉了揉八師兄的黑色的小腦袋,妩媚地勾唇柔情笑起來,在剛才的戰鬥中,她就已經看到了八師弟耗盡靈力變成本體了,只是那時候她也在打鬥中,無心伸出援助之手。

好在小徒弟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八師弟,要不然還得摔上一通。

雖然皮糙肉厚的不礙事,可想想還是有些心疼。

陸之清神色怪異地上上下下地看了四師姐,覺得……他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

至于是什麽秘密呢,他還沒有來得及屢清楚,就被師尊給帶離了現場,朝着煉丹觀的放心而去了。

“你要吃什麽?”

一到煉丹觀,黎岑開口問安靜了一路的陸之清。

陸之清晃了晃神,才随意地答道:“随意就好。”

黎岑前行的步伐一頓,回過頭看向垂着頭顱盯着自己腳尖細看的陸之清,輕微地緊了緊眉梢,又松開露出了然地神色,淡定問:“剛才的場面刺激到你了?”

也是,小徒弟還小,如此場面該是非常少見,今天他卻冷酷無情地在小徒弟面前殺了茍緒,或多或少給小徒弟留下了些情緒。

但黎岑覺得,該是讓小徒弟經歷這些的時候了。

這個世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善意,只不過是剛好遇到了善意的人罷了。

陸之清搖了搖頭,他倒是沒有因為茍緒的死而有附加情緒,只是卻想到了木楹,木楹該是很難過的吧,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消失,連一點渣渣都不剩。

而且這劇情的翻轉得令他很是意外,本該木楹會替大長老擋劍而亡的,卻變成了大長老為了木楹而差點被重傷。

還真是奇妙,他的心情說到底,還是讪讪的,不太想說話。

“師尊,你說這世界上是親情重要呢,還是愛情重要。”

木楹選擇了愛情,卻抛棄了親情,怎麽去合理地解釋都覺得不是太對。

黎岑這才知道陸之清苦惱地是什麽,瞬間勾起了嘴角,接着安撫道:“親情跟感情都是固然重要的,木楹并非是抛棄親情的人,而是選擇了大義。當年茍緒堕入魔道,宛如兇神惡煞,殘害了不少生靈。後來他之所以被降服,木楹了是出了力氣的。可因為茍緒的原因,承天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待見木楹,所以……”

黎岑後面沒有接着說下去,但陸之清卻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之前木楹就說過羨慕自己,他那時候還以為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有想到,木楹從茍緒事發之後,就一直待在大長老的宮殿裏,從未離開過。

五百年,如此長的時間,不知道她是怎麽煎熬過來的。

想想都覺得好生寂寥跟可怕。

黎岑敲了下他發呆的小腦袋,無奈道:“所以,你現在想要吃什麽了嗎?”

陸之清回過神來立即讨喜地笑着露出潔白大牙齒,乖巧道:“想吃師尊做的肉镆镆。”

陸之清說的肉镆镆,也叫做肉夾馍,是川北地區的一種特色小吃。

本來師尊是不知道的,還疑惑了半天,陸之清半桶水式地解釋了一通,結果師尊竟然裏面會了,做出來的肉镆镆還特別好吃,陸之清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聽到徒弟想吃肉镆镆了,黎岑二話不說地立即應承下來。

這對于他來說,完全是小事情,他還有些擔憂,小徒弟會生氣再也不吃他做的吃食了呢。

還好是心裏話,若是被陸之清聽到了,他應該會哈哈哈地笑抽過去。

這……怎麽可能!

民以食為天,對他來說,吃就是第一大事!

黎岑沒有現成的面餅,于是開始調和起面團來。

陸之清的肚子早已經餓了,便從須彌袋裏掏出一個麻布袋子,裏面裝着數十塊牛肉幹。

這牛肉幹還是上次吃夫妻肺片後,剩下的那半頭牛身上剔下來,黎岑本想直接放到須彌袋裏,結果陸之清提了個小小的意見。

那就是腌制鹵熟了烤成肉幹,可以備着,肚子餓了随時可以拿出來吃。

這個建議自然被毫無意義地采納,于是,才有了現在陸之清一邊啃着肉幹,一邊盯着師尊手快如飛的動作。

湖好的面湖被黎岑攤在大鐵鍋上,接着一塊塊圓形地面餅在熱氣的烘烤下膨脹起來,成為可愛的白團團。接着面餅被拿出大鐵鍋放在一旁散熱,黎岑再重複之前的動作。

直到一百個面餅被湖好,黎岑才停住了動作。

接着,他開始拿出臘肉腸出來,将臘肉腸斜着切成薄片,一片片紅潤而泛着凝固的豬香油,還沒有煮開呢,光聞着都令人陶醉起來。

陸之清咽咽口水,将手裏的剩下一半的牛肉幹塞入嘴裏,再拍拍手地全身心地盯着那臘肉看。

那模樣可愛又憨厚的,瞧得黎岑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這傻裏傻氣的模樣,真真戳人心懷。

黎岑切好臘腸,在大鐵鍋裏倒入少許豬油,接着将所有肉腸薄片倒入開始均勻地翻炒。

翻炒期間,他還陸續地加入其它調料,例如蒜瓣香葉八角粉、料酒白糖跟老抽,還有花椒幹辣椒跟香菜……陸陸續續地丢進了十幾種調料,臘肉的味道瞬間被提了起來,開始滿屋子的奔跑。

陸之清吃過一次了,這次聞着依舊垂簾欲滴,只求師尊加速加速再加速,能立即出現在他的手裏最好了。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師尊做飯的速度依舊足夠牛逼,放在現代,這一百個肉夾馍,可能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做好。

而是師尊……

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在烙馍馍了。

将炒好的肉餡塞入幹癟下來的面餅裏,面餅立即變得圓鼓鼓地,還沒有烙呢就已經食欲十足。

接着,黎岑又重新起了個幹燥的大鐵鍋,将肉镆镆一個個排列有序地放上去,于是,陸之清便聽到了“滋滋滋”的聲音從肉夾馍裏傳出來。

滿屋跑的香味又多了兄弟姐們地開始追逐起來。

放上去兩分鐘,黎岑開始給肉镆镆們翻身,一翻一個金燦燦,一翻又是一個金燦燦,瞧着特別的讨喜。

面餅焦黃,肉餡滲出油脂,油脂欲滴未滴地在開口周圍打轉,分分鐘将陸之清的魂給勾了去。

黎岑看他讒得已經快要到極限,将最先翻過身的肉夾馍給夾出來放進油紙袋裏,遞到他的面前,淺淺笑說:“嘗嘗看味道有沒有比上次還好。”

陸之清迫不及待地接過咬上一口,這面餅皮酥裏嫩,又有麥粉的香甜跟彈性,接着,他就嚼到了臘腸肉,肉香開始在嘴巴裏肆虐起來,充斥着他整個大腦神經。

肉色澤紅潤,肉質軟濡醇香,還有師尊那獨特的調味,是他在現代中從未吃過的口感。

一下次,巴掌大的肉镆镆就被他給吞進肚子裏。

他沒有停下來的繼續拿起另外一個啃起來,每次都将嘴巴給塞得慢慢地才知足。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二十個……五十個……

看着漸漸變少的肉夾馍,黎岑深吸一口氣,小徒弟的胃口,是愈發的好了呀。

真是令人感嘆。

視線從陸之清那神采飛揚的臉上滑落到身體,黎岑雖然是漫不經心,但卻暗暗地運轉了體內的靈力窺探着陸之清的身體。突然,他修長的睫毛顫了下,冷淡的神色裏開始溢出不可思議。

這是……什麽?

他竟然在陸之清的妖丹上,看到了不同尋常的花紋。

這花紋還在動,以微妙的速度在緩慢地進行着,這花紋呈現豔紅色,宛如炙熱的火焰,瘋狂地吞噬着周圍的靈力,雖然它在吞噬,但是陸之清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适。

在黎岑第一時間發現異樣的同時,陸之清也察覺到了,他已經淡定了。

最近這一陣子,花紋總是從妖丹裏跑出來偷吃靈力,可是吃完他就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好似沒有流逝靈力,反而是更加充沛的樣子。

因為這樣,他才沒有大驚小怪,覺得自己會死翹翹。

伴随這花紋的出現,緊接着自然是那奇怪的鼓包,本來是無數地鼓包膨脹起來,噗嗤噗嗤地很是可愛地跟冒泡泡一樣,但是到了後面,一個個小小的鼓包竟然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從無數個鼓包,變成了兩個大大的鼓包。

而這個大大的鼓包從上次聚集在一起後,就沒有動靜了。

好似在,等一個時機。

至于是什麽時機,狂吃中的陸之清表示不知道。

可……下一秒,他手裏的肉镆镆卻被無情地奪走了!

陸之清耷拉下嘴巴,瞪大眼睛地看向搶走手中之食的人,卻對上了一張虐微生氣的臉。

額,師尊怎麽突然就變臉了?該不會是有什麽事情要問他?

陸之清有些摸不着頭腦地扯了扯嘴角,小聲嘀咕地問:“師尊,是怎麽了嗎?”他好像沒有惹師尊不高興吧,才吃了六十六個肉镆镆,還上下一小半沒吃呢,肯定不是吃的問題了。

既然不是吃的問題,那會是何時?

他一時半會沒想出來。

只好乖巧地站立好,等着師尊發話。

黎岑緊了緊手掌心,忍住自己想要彈小徒弟光潔的額頭,壓低聲音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地事?”

陸之清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才意識到師尊說的是哪件事,便羞愧地回答道:“大概有半年的時間了吧,不過最近它出現的比較頻繁而已。”

“而已?”

黎岑氣笑了,都半年時間了,竟然沒有告訴他。

小徒弟究竟……

到底是沒有将他放在心裏,還是跟個孩子一樣的沒心沒肺,說到底,小徒弟還是太小了,特別是跟他的年齡對比起來。黎岑不知為何,想到這裏竟然有點小小的自卑,覺得自己的年齡配不上小徒弟。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黎岑瞬息間加重了氣息,眼底劃過的陰郁遲遲不散,“你可知道,身體出現不同尋常的狀況會是什麽情況,若有危險,你讓為師怎麽辦!”

“我……”

突然地深情質問,陸之清頓時說不出話來。

黎岑雙手壓住他的肩膀,鄭重道:“你除了妖丹有異樣外,可有其他地方不對勁?”

沒有急着回答,陸之清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師尊,我最近,最近發現,我的尾巴……”

他的尾巴突然不知道為何,最近總是掉毛,難道他要變成一只掉毛的松鼠精了嗎?

哦不——

他才不要經歷這麽殘酷的現實,要做也要做一只美美噠毛茸茸的松鼠精啊喂。

誰會喜歡一只禿毛的松鼠精呢,至少他不會喜歡。

陸之清露出沮喪的,可憐兮兮的,委屈的小表情,抓住自己的松鼠尾巴抱入懷疑,哽咽道:“師尊,你說我還是不是要變成禿毛了。”

“噗……”

本是嚴肅的氛圍,硬生生地被陸之清給萌翻了。

黎岑笑過之後,在陸之清還未來得及生氣時,已經收斂神色板起臉,揉着那掉毛光禿禿露出粉嫩嫩小圈圈的尾巴,深深蹙起眉來:“你到了換毛期?”

按照人類的算法,陸之清再過半年,就已經是及冠成年了。

按理說,早在兩百歲前就已經度過了換毛期,怎麽到了現在才開始呢。

遲疑了片刻,黎岑才将這份疑惑給落入心底,恢複自然地問:“阿清,換毛期通常持續兩個月就會好,不用擔心會禿。”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想被看到,你塞入衣袍裏就好了。”

陸之清:“……”

啊啊啊師尊,雖然他是這麽想的,但是你也不要直白的說出來呀。

他還是要面子的。

陸之清咬了咬嘴唇,扭捏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嗫嚅道:“師尊,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就不要第三個人知道了哦,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師兄師姐們,要不然他們肯定打趣我。”

他才不要成為所有人的飯後笑料呢。

特別是二師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若是被他逮到這次機會,肯定是瘋狂地往笑死的程度去損他。

哼,臭男人!

黎岑:“好,答應你。”

得到了承諾,陸之清咬牙切齒的表情才好了些,從師尊手裏奪過吃了一半的肉镆镆,繼續興奮地啃起來。

然——

在陸之清看不到的地方,黎岑剛才還布滿笑意的臉卻陰沉了下來。

剛才他将手按在小徒弟的肩膀上時,實際是為了更好地探測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花紋,可對方似乎有所察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給溜走了,深深地躲進了封印裏。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看守者的話,莫非小徒弟身體裏的特殊血脈,要蘇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的雷雷,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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