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現代paro(網游paro)，戀愛劇主角即使沒有一見锺情也會再見傾心，不是因為愛情真美麗，而是因為套路得人心。

*純情柒哥掉線中&無辜阿七苦惱中。

*有些東西你不用的時候它一直都在，偏偏等到需要的時候又會搞失蹤，例如臉皮...或智商。

*無論你幾歲都有資格當個情窦初開的戀愛少年。

———

?10.

柒看着已經退回大廳的游戲，覺得自己的臉熱得快能煎蛋了。

時間往回倒一點。當伍六七打算挑戰斯特國王子時，他立刻将角色轉移到了小雞島上，打算搶先解決掉BOSS。

「不拼盡全力試一下又怎麽會知道啊？」

伍六七這麽說的時候臉上是堅定的躍躍欲試，于是他停下了角色，決定在一旁觀望。他不确定這麽做到底好不好，但他想尊重對方的想法，僅此而已。

看見雞大保将魔刀千刃交給了伍六七，柒其實沒感到太意外。畢竟看了這麽久直播，伍六七大半的裝備和物品都是對方給的，既然他的刺客令牌在伍六七手裏，那刀子的下落也就可想而知了。

「耐久歸零啦雞大保你這坑貨!還好意思說我!」

不出他所料的，伍六七并不知道千刃的用法，才一擊便讓耐久度歸零了。

眼見伍六七再無反擊手段，柒扣着搖杆的手壓上按鍵準備上前。

「唉？嗨、梅小姐這麽巧啊，你也來山頂看風景啊？」

想起前不久伍六七因操作失誤而親了這位梅13的角色，柒皺起眉。這樣的感情很陌生，他不清楚是出于何因、如何稱呼，柒并不讨厭這個人，只是一旦想起這件事，心裏就怎麽都擺脫不了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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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梅小姐！」

伍六七的角色靠着情比金堅七天鎖挂在BOSS身上，柒掐着搖杆的手不自覺地又用力了點。夠了，無論如何，對一個NPC生氣都太不理智。他在心裏默默指責自己。

「抱歉抱歉，後面交給你啦大保。」

當柒還在自我厭惡的情緒裏掙紮時，伍六七早已斷然使出殺招，于是他就完美地錯過了救人的時機。

「啧。」

柒的心情非常不悅，他立刻操縱角色來到伍六七身邊，見到BOSS重新站起來也沒多想，取走了魔刀千刃後将複活藥往伍六七身上一擺，便準備去解決這個掃把星。

在經過梅13的角色時他突然起了個幼稚的念頭。柒點開了互動表情列表，決定給對方放個嘲諷，結果手滑選項下移一格，他就看着自己的角色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柒的表情臭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一個億，無處洩火的他就将氣全撒在了王子身上，一出手便又是破防又是必殺的猛放。若不是對方血線實在太薄，他真恨不得将所有技能都放上一輪。

「靓仔你好厲害啊！」

聽到對方興奮的聲音，柒轉頭看向雙螢幕，鏡頭裏伍六七閃着亮光、眉飛色舞的眼神，像極了拿到新玩具大肆炫耀的孩子。柒的感受有點奇妙，他同時是炫耀物，又是被炫耀的觀衆。他覺得對方的反應實在可愛透了，原本差到極致的心情也頓時掃空。

他開口，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柒的大腦很亂，塞滿了各種他搞不懂的心情、讓他困惑的想法、讓他不堪的思緒，而對方柔雜着興奮與崇拜的眼神又太過直接太過閃亮，這讓他感到窘迫。于是在手足無措下他将刀又塞回去給對方，接著落荒而逃般以驚人的手速登出游戲，留下伍六七愣在原地。

柒甚至沒敢多聽一秒伍六七接下來說了什麽，在登出游戲後他二話不說地摘下了耳機轉頭就往浴室走。

直到冰水第三次潑在臉上，柒才總算是稍稍冷靜下來，他雙手撐在洗手臺上長籲了一大口氣，竟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擡頭對上了鏡中的自己，成簇的發絲被水浸濕粘在臉上，不知為何皺起的眉間、仿佛挫敗的眼神，柒頭一次覺得這雙殷紅是如此狼狽。

?11.

伍六七這幾天難得地有那麽點郁悶。

自從上次的事結束後，他的粉絲數量以驚人的速度暴漲了将近兩倍，這其實對他的影響也不真那麽大。他仍然每天九點開臺玩個一兩小時游戲，接著閑聊些雜事，就和他一直以來的行程相同。除了夜不眠裏偶爾會有人主動想攻擊他，但虧得王子給的經驗異常豐厚，他提升了不少等級，面對前來刺探的玩家，總能游刃有馀地讓對方打退堂鼓。

真正讓他感到不适應的，其實是最近半夜過于寧靜的時光。

自那天開始，那位天天陪他守夜的粉絲就再沒出現。最開始幾天他沒特別在意，只當作是對方終于難得地早睡了，但整整一周後，他開始在開臺期間留意起觀衆名單，然後就發現那串熟悉的ID不再出現在聊天室裏，這就讓他有些低落了。

倒也不是自己少了個粉絲之類的，他開臺向來就是為的好玩，至于粉絲那得算是其次。伍六七更多是将觀衆當成能閑聊的朋友，并不是說那種四海之內皆兄弟的熱情好客，他就只是單純地喜歡和誰都保持友好的關系，相逢即是有緣嘛，至少他是這麽認為。

而這位總陪他看日出的觀衆，又是少數能陪他聊更多心裏話的人，伍六七得說和對方相處他是覺得舒服的，要說自己沒有偏心他那絕對是說謊。也因此在發現對方不再看臺後他難免感到沮喪。

可能是對方天天出現在臺裏的關系，雖然聊得到一塊，伍六七卻從沒想到要跟對方問私底下的聯絡方式，認為反正開臺就會碰上。現在想想他好像把對方的陪伴看得太理所當然了。

他甚至為此從搜尋欄裏找出對方的帳號，點進了私信，然而接下來就難辦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頭。

"你最近都沒出現，怎麽了嗎？"聽上去好像在質問，對方本來就沒義務一定得看他的臺。伍六七搖了搖頭删掉文字。

"嗨，最近還好嗎？"感覺太生疏了，而且總覺得像是在賣保險。伍六七又按下了删除鍵。

"靓仔，在幹啥呀？"這又有點自來熟過頭了，說不準對方會反感。伍六七手環胸又重新想了想。

平時他是不會想這麽多的，但對方這麽久沒出現總讓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錯踩了對方的雷區。于是他在拿捏文字時就格外小心。

删了打、打了删到最後，他什麽也沒發出去，伍六七絕望地抱着腦袋哀嚎。他從來都是個大而化之、臉皮厚又自來熟的人呀，這不是他引以自豪的優點嗎？怎麽現在反倒優柔寡斷起來了。

最後伍六七将私信介面關了，點開直播間決定眼不見為淨。

玩游戲吧！無事一身輕。

「...阿七呀，你怎麽又發呆了？」

看着伍六七又一次像老人失智般愣在烤架前，大保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把人拉回來。

「呃？啊！要命！」

伍六七這才回過神，将那塊被他烤成黑炭的蜜漬火腿塞進垃圾桶裏。這是他這幾天第三次玩游戲玩到發呆了，他想自己的表現可能真的很明顯，因為不少老觀衆都忍不住替他擔心。

：阿七最近是怎麽了？

：好像不太精神啊...

：這幾天很常發呆的亞子

：果然不只我這麽覺得

：阿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去休息吧

：肯定是老熬夜終于熬出病了

：是不是少年癡呆了？大保你快帶阿七去把把脈

：我覺得是因為最近多了一大堆新粉...好多人是沖着那個公獅來的

：對呀，最近一堆人在阿七臺裏問柒什麽時後出現？這明明是阿七的臺

：确實...有的新粉好煩啊，根本不是喜歡阿七才來的，就是強度廚想攀裙帶關系

：都說了幾次我們家腿毛小天使和第一不認識、沒關系，只是撿到人家武器

：腿毛小天使(笑出聲

：還有人私訊阿七要他介紹柒給自己做朋友，把阿七當跳板似的，簡直不可理喻

：什麽？這是什麽睿智？哪時候的事？我怎麽錯過了？？？我少看了紀錄嗎？？？

：？？？？別攔我，我要爆粗口

：前兩天吧，阿七直播時在切分頁，出現了一秒的私信介面，有觀衆截圖截到的

：nb啊這手速，有沒有圖片我想了解一下

：我也想

：阿七說希望別傳了，記錄也把那段剪掉了，所以追紀錄是看不到的

：好吧...只希望假粉快點退完

：是啊，看得人窩火

…

..

「沒有啦，只是最近有點失眠。」

伍六七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觀衆，于是面對關切，他揚起笑臉撒了個小謊。

其實這也算不上扯謊，伍六七确實失眠，事實上這兩年裏他就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每次意識剛陷入昏沉、即将墜入夢鄉時，他總會突然驚醒過來，全身虛冷盜汗、心髒急劇跳動、呼吸紊亂，像是本能地感到恐懼。但他又不曉得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麽。

他曾和大保說過這問題，但對方只是露出一種他看不明白的表情，難過、不舍、無能為力的自責。他不喜歡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久而久之便不再提起。

由于驚醒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伍六七會刻意忽視倦意，他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直到身體耗盡最後一絲精力，屆時大腦的電源會被強制踢斷，然後他才得以在天亮後短短幾個小時裏勉強偷得半刻清夢。

話又說回來，那個在游戲裏救了他的柒當時立刻就下線了，之後他也沒能在游戲裏再遇見對方。雖然曾透過游戲的信件功能私底下給對方道謝了，想了想對方的行動，伍六七猜這人可能是喜歡梅13的，于是又再發了封信說想介紹他給梅小姐，卻都杳無音信。

這就讓伍六七犯難了，他又是拿了人家的刀，又是白收了寶貴的複活藥，不回禮點什麽總覺得說不過去。

伍六七抓了把腦袋，最近心煩事真是一件又一件吶。

?12.

：草！我要給你們港個大咪咪

：大什麽？

：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我有個驚天大咪咪必須給你們知道！（知錯但就系不改

：我還是白的

：我不想聽你講，我想實際康康（我是白的

：別鬧了到底有什麽秘密快讓我們聽聽

：公獅還在！

：？？？你沒睡醒

：你484副本打不過氣瘋了？

：又瘋一個，散了散了

：不是我講真的！不信你們立刻到五頂迷宮來

：好吧等我跑個地圖

：我還在推副本呢，晚點吧

：快快快！再慢幾分鐘說不定公獅又要公獅了

：那你倒是先錄影或截圖啊

：你以為喔，我早截了也錄了，就差沒開實況尖叫了

：我這邊限時任務跑不開，求個網址啊

：來來【鏈結】

：草？

：握草！！！

：握了個大草！！！！

：握了個大麻！！！！！

：樓上吸毒，機智冷靜的我已經舉報了....握了個大麻煙草卷啊！！！！！！公獅他活啦！！！！！！（破音

：這不科學？？？都十分鐘過去了

：公獅怎麽沒來？？？？

：快快快！大家快來打公獅！

：我們終于也是有複活藥的玩家了（抹淚

：游戲體驗終于快樂了

：等我！就五分鐘！ballball你們等等我！！！！

...

..

這一天，世界頻陷入了空前的狂歡，然而直到旭日東升，公理獸白獅仍安逸地甩着它俊秀的鬃毛窩在花園裏，以鄙夷的眼神看着眼前這群給它撓癢癢的玩家們。

早晨八點半，柒坐在演講廳內，臺上的講師正盡心盡職地将繁冗的知識塞進底下學生們的小腦瓜裏。他撐着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這是不是要天降紅雨了？柒你竟然來上課了！」

一個較晚進來的同學坐到他身旁的空位裏，小聲地朝他問，表情大有種看到熊貓出現在路邊的訝異。

「是啊，你不是學分超修到畢業門檻後就再沒出現過了嗎？」

「不會是被老師抓回來了吧？」

有了這位勇士的開口，四周好奇的學生們也紛紛加入。

「打發時間。」

柒僅以簡短的回答草草結束這場對話。

自從達到了畢業門檻後，柒已經大半年沒踏進學校，要問他為何又出現在這，最根本的原因可能是他突然發現上學有助于他的人生。當然他指的并不是什麽"知識就是力量"這樣勵志且廣泛的想法，而是因為聽這些繁瑣但理性的公式能幫他暫時忘記某些不想面對的事。

下課鐘響後他提起背包，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裏閑晃。

「這裏的資料要拿去給老師，場地已經借好了，布料先搬到教室裏。」

走廊那端有人正有條不紊地指揮着衆人，聽上去是在布置活動。這個女音莊重冷靜，如同高嶺之花，柒總覺得這嗓音很熟，于是轉過頭看向聲源。

聲音的主人長相清秀，穿着簡潔幹淨的連身裙，長髮及腰，頗有女神氣質。然而他并不認識對方。

「有事？」

估計是被盯着不耐煩了，那人挑眉，轉身朝他發問。

「沒。」

柒沒再放更多精力去思索，轉身離開校園。估計只是聲音和以前聽過的誰很像吧。

璇塢市是個挺大的城，西北面山、東側臨海、下接靼裏市，同時作為夜不眠裏玄武國的原形參考，這裏古色古香的典雅建築吸引不少觀光客慕名而來。

今天是周六，微風徐徐、日照适中，天氣挺好的日子，因此街道上不乏放松休閑的逛街人群。

以往柒是不喜歡逛街的，畢竟他需要的東西網購都能提供，而網購不到的，往本家一通電話也通常能搞定，因此逛街之于他就成了項不必要的活動。但這周他一反常态地天天往外頭跑，因為一旦坐在電腦前他就忍不住想去看伍六七的直播、開了夜不眠那兩封來自伍六七的信又躺在郵箱裏，無時不刻地張揚着自己的存在。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陷入捏着滑鼠盯着那兩封信發呆上老半天、直到螢幕暗下來後他又重新喚醒這樣的死循環裏，柒索性将電腦關了，到現在已經十天沒再開過。若不是他正在經歷，怕是說給半年前的自己聽也不會信。

他拎着杯裝奶茶，坐在公園的觀景平臺上，抿了嘴後閉上眼，開口又是聲長嘆。

柒已經在同個問題上糾結了十天。他原本認為自己對伍六七的感情是很單純的欣賞，也或許是有那麽點崇拜，但都應該是在同性間健康的關系範圍內；直到上次的失态，他才意識到有很多感情在漸漸變質。例如他不喜歡看到觀衆和伍六七聊得很合；例如他聽到伍六七叫其他人靓仔時會不爽；例如大保和伍六七一口口叫喊對方的名字時他突然有種想吃白斬雞的沖動。

柒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彎，為了驗明這點，他甚至硬著頭皮搜了部基片來看，但除了讓他那一整天都無法直視任何棒狀物外，并沒有得到什麽結論。他原本為此松了口氣，直到後來又重新翻到當初頭一次看臺時的那段記錄檔，當伍六七對著婚禮投影片潸潸流淚時，柒的第一個反應是沖進廁所，再走出來後，他遷怒地朝廁所門上捶了一記。

「個...那個...仔...靓仔？」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他的思緒，柒意識到有雙男性跑鞋停在眼前，于是他擡起頭，對上那雙黑眼圈很深的墨瞳。柒傻在原地，分神地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漏了一拍。

「你沒事吧？奶茶灑出來了喔。」

伍六七彎腰撐着膝蓋，似笑非笑地指着他手裏不知何時被掐爛的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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