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現代paro(網游paro),成群結隊是一群人的不甘寂寞、形影相附是兩顆心的細水長流。
*柒實有億點點寂寞&七待有人相伴左右。
*當你覺得一個男人帥那叫崇拜,當你覺得一個男人可愛才是戀愛。
*在陌生的地方醒來,第一要務不是檢查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而是該檢查有沒有哪裏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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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我看不如你打個車吧,摩托車我能幫你騎回去。」
伍六七走在柒身旁,對于這人硬要抱病騎車回家略有微詞。
「唔使,我冇事。」
柒開口,尚未痊愈的濃厚鼻音讓這句話聽上去特別沒有說服力。
「騙鬼喔,還說喜歡我勒,腦子燒糊了才能把我看成靓女啊。」
伍六七聞到烤玉米的香氣,偏頭看了眼路邊攤,因此錯過了柒那僅一瞬的踉跄。
「你昨晚還差點把我當鴨脖啃了。」
他回頭,拉開領口指着自己頸上那圈已經看不太出痕跡的牙印朝對方控訴,還特意皺起眉裝氣憤。
「看到沒?你咬得那麽大力,我脖子好痛啊。」
「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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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低下頭,因感冒而微微發紅的臉和蹙起的眉頭讓伍六七有種對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錯覺。這反而讓他覺得是自己在欺負人,便下不去口繼續抱怨了。
其實他也不真的在意這事,只想拿出來調侃對方兩句。沒想到柒似乎很介意,于是他就此打住。
「誰讓你是個靓仔,請我杯奶茶我就原諒你啦。」
他咧開嘴笑道,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語調很是輕盈。
「你還是給家人或父母之類的打個電話吧?他們可能會擔心,而且你也需要人照顧。」
「我冇事,佢哋也不管呢些。」
柒說出這些話時是面無表情的,平淡的語氣仿佛事不關己,聽在伍六七耳裏格外寂寞。
當一個人成年了,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于,你會清楚不該把自己當做世界的中心。不是所有事都能被解決,尤其當關系到人的情緒,那往往就是道無解題。伍六七自然也不會多情地認為他的陪伴能給對方帶來多大的慰藉。柒也有自己的私事、自己的生活圈、也會想獨處、也有自己的想法,哪輪得着他來擔心呢?他連自己都有點應接不暇了。
但是當他們走到巷口、停在斑馬線前時,伍六七開口了。
「阿柒,你現在一個人住嗎?」
「嗯。」
綠燈亮了,停伫的腳步繼續向前。
「你還在觀光?」
「...嗯。」
兩人繞過附近公園的花圃,來到公共停車場。
「璇塢市好玩嗎?」
「嗯。」
伍六七停在入口處,嘴邊挂着賊笑。他開口。
「那留在我家多玩幾天怎麽樣?」
「嗯。...?」
柒回答,剛跨入的腳步随之一頓,接着回頭。伍六七得說,當時那個表情大概是他見過對方看上去最憨傻的時候,僅次于吃到辣椒湯面。
柒沉默了一陣子,最後猶豫道。
「...會傳染。」
「我都被你抱着睡兩晚了,要傳染早傳染了。」
伍六七輕松地開口。他不知道的是,這句無心之言聽在對方和路人耳裏簡直字字暴擊。
「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待在我家就不勉強了。」
他知道對方不這麽想,但還是補了句。
有時候人就是要面子,明明寂寞得要死硬是不肯說、明明想要得不行偏要裝無所謂,看上去很酷很灑脫,仔細想想其實蠢得可以。
譬如他、譬如對方。
他想他不介意稍微退一步給對方找個臺階。畢竟伍六七是真的挺喜歡對方陪的,而且這兩天他發現有柒在自己睡得沉,雖然他也不清楚原因。
「你怎麽說啊靓仔?」
?33.
被伍六七又領回家的柒正坐在沙發上,他被蓋上了張厚厚的棉被、桌上還擺了壺熱開水。
「這麽冷的天,玩游戲最适合啦。」
伍六七說,接着拿出電視櫃裏的游戲機插上,也跟着窩進棉被團裏,還發出了聲滿足的贊嘆。柒失笑,忽然不确定對方究竟是顧慮自己感冒還沒好、還是根本怕冷想找理由不出門。
「阿柒,你是做什麽的啊?」
玩到一半伍六七忽然開口,這是對方第一次問了他的私事。
「一個人住、還天天觀光、看起來又年輕。」
伍六七邊說邊骨碌碌地轉着眼球。
「讓我猜猜,你...其實是個殺手?」
接着往他這定眼看了過來,眼神裏帶着濃濃的笑意。
「就像游戲或電影裏那樣,人狠話不多、一個目标一個億,做完可以好長一段時間買豪宅坐豪車喝紅酒。」
「冇咁賺。」
他被對方的話逗樂了,從鼻尖哼出聲笑。很可愛不是嗎?
「哈哈哈、唉等等,所以你真的是?」
「唔系。」
「哇...你知道你說話聽起來總是很誠懇嗎?我都要信了。」
「那...就是超級英雄?」
伍六七又說。
「晚上穿緊身衣或戴面具,打擊犯罪、懲兇除惡,白天僞裝成模範公民、扶阿婆過馬路。」
「我內褲冇外着,被除名了。」
柒煞有其事地抱怨。也許是和伍六七相處久了,連他都會偶爾說說笑了。
伍六七笑歪了,好一陣子才接着問。
「所以你到底做什麽的啊?」
「大學生啰,學分夠了,日子涼。」
「這麽涼的嗎...你幾歲啊?」
「十九。」
「我二十一耶,怎麽樣?喊不喊聲哥啊?」
「...」
他怕他這聲喊下去,之後再怎麽親昵對方都把他當成弟弟,而不是男人。
「大學好玩嗎?」
「普通。」
「沒去夜沖或唱KTV?聽說這是大學必備。」
「冇。」
「有沒有漂亮的校花和你搭讪吶?」
「...冇。」
「這群人都該去配眼鏡,這麽靓的仔都沒看上,我要是女的肯定得倒追你。」
柒暗自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喜歡上一個愛耍嘴皮的人最痛苦就在于,你得時時刻刻告誡自己對方是說笑的、千萬別自作多情地抱上去。
「我其實...大學沒讀完。」
又過了一陣子,伍六七開口,眼神難得透出點落寞。
「我那時出過蠻嚴重的意外,聽說差點救不回來,以前的記憶也全丢了。」
伍六七嘴角挂着淺笑,稀松平常的語氣像是他在講的不過是"隔壁家小黃生了幾打狗崽"這樣茶馀飯後的瑣事,柒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我還沒跟誰講過勒,靓仔你當當我的觀衆好唔好啊?」
伍六七朝他投來一個像是在撒嬌、但巧妙地停留在朋友間玩鬧範圍的軟笑。
說得好像他忍心拒絕似的。柒心想。
?33.
伍六七的胸口正下方幾公分處有道特別深的疤,對穿到背上的那種。
當他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管線和繃帶。但他不覺得多痛,也不知是痛過頭而麻木了還是上了麻藥。
伍六七很茫然,他什麽也想不起來。他仍知道怎麽說話、也看得懂文字、認得出醫院;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怎麽受傷的,甚至連他姓什名誰都不記得。
有些陌生人來看他、和他說話,表情有喜有悲。他感到恐慌、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于是沉默。後來那些人漸漸不來了,只剩醫療人員和兩個男人定期出現,偶爾拿點水果、偶爾送幾只小雞布偶擺在床邊的矮櫃上。
他從護士口中得知自己叫伍六七。來看他的兩個男人,比較高壯、戴墨鏡的叫大飛;比較矮小、打黃領帶的叫大保。兩人似乎和他交情很好。
醫院的日子很苦悶,伍六七成天躺在病床上、渾身這裏酸那裏疼的,還時不時地耳鳴,幾乎沒一刻好受。他的吃喝拉撒都得靠人輔助,像個剛出世的嬰兒。他很難入睡,即使再累,睡沒多久又會驚醒過來,只好嘗試思考事情消磨時間。但伍六七又半點記憶沒有,思來想去腦袋都是一片空白,他只能看着擺在床邊的娃娃發呆、任由時間徒然流逝,這對身體和心靈都是種折磨。
伍六七覺得那段日子裏的每分鐘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那麽久,久到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着。
「大保,我沒有過去的記憶。」
某天他說。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開口,大保削蘋果的動作因而凝滞了。
「我以前...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那天他沒有得到答案,只是被對方環抱着拍了拍背,他并不特別感到悲傷,只是覺得心頭有些悶。
後來他的傷勢漸漸好轉能自己下床了,他會去中庭散步、吹吹風曬曬暖陽。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除了那幾乎觸及心髒的重創外,他的四肢都只是些皮肉傷,因此除了偶爾胸前傳來的悶痛外,沒留下什麽後遺症。
再然後他出院了。那年他剛滿十九,懵懵懂懂的,大飛和大保主動替他打點好了一切、衣食住行都陪着熟悉。緊接着又過了幾天,他在渾渾噩噩中回歸到大學的生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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