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男人喜歡的女人大多都是進退有度的,她不如男人有見識,在聽到男人的言論時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但是又不太蠢不會完全聽不懂男人的話,若是可能的話還能插上一兩句頗有見解的評論;對于男人的風流要欣賞,至于對于男人的紅顏知己或者其他女人她要會吃醋,會撒嬌,但是卻不會亂發脾氣;若是男人遇到了困難和瓶頸,她能在一邊溫柔的勸慰,卻不會過分的逼迫他,當然在床上她也應該表現良好,熱情而溫柔,開放而羞澀……而一個女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只能說明一件事她或許對男人有所求,也可能是覺得吊着他挺有趣,但是她對這個男人毫無感情可言。當然男人估計對女人的真心也沒什麽需求,畢竟生理上的舒适和心理上的滿足感那種女人都會提供給他。
姬蓮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種女人”。她走在寶正帝身邊,男人心情頗好的摟着她的腰,對她溫言細語着,而她要做的則是回以嬌俏的笑聲和羞澀的話語。演戲本身并不是難事,姬蓮雖然到不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地步,但是露出個委屈的眼神讓眼眶濕潤下或是露出崇拜的眼神和期待的态度還是很簡單的。姬蓮一直不願意入戲是因為她覺得憋屈,為了一個男人的共用黃瓜她要宜嗔宜喜,她要挖空心思讨好這讓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可是若非如此她還真沒有其他的辦法在這後宮中撐起屬于自己的那一塊小天地。
花唯一路走在寶正帝和姬蓮身後兩步左右的距離,他微垂着眸,眼神落在寶正帝攬在姬蓮腰間的手上。現在的花唯腦海裏有些空蕩蕩的,對于自己的心情他并不十分明白,在這個後宮中他“交往”過很多女人,有宮女有後妃,所有女人都是可以轉身就向別人投懷送抱的,而他對此也頗為習慣,畢竟在這後宮将人牽扯在一起的只有利益而已,若是利益相同,兩人自然會走到一起去,若是利益相悖就連親兄弟也可能會反目。而這宮內,最容易被糟踐的就是真心,誰對誰掏出心窩子,那下場只有一個:被人捅的渾身是血然後郁郁寡歡的死去,成為別人一塊很快就會忘記的墊腳石。
所以花唯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在在意些什麽。姬蓮是寶正帝的後妃,她伺候寶正帝和他走在一起都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他的手邊似乎還殘留着昨日她牽着他時那冰涼的感觸……
“臣弟給皇兄請安。”突然出現的男聲打斷了花唯的思緒,也讓寶正帝和姬蓮的對話停了下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瑞和王,他今天身穿月白色長衫腰間配着一塊麒麟白玉佩,頭上戴着白玉冠,配着他那張妖孽的臉蛋看上去還真是相當的人模狗樣。姬蓮見到瑞和王的時候毫不遮掩的表示出了不待見,不過她當然不會給瑞和王臉色看,只是她往寶正帝壞裏縮了一縮,然後撇開頭不去看瑞和王。寶正帝能夠感覺到懷裏的美人兒因為見到了瑞和王而全身僵硬,不過他并不介意,畢竟才發生了昨天的事兒如果姬蓮能夠面色如常的面對自加皇弟才讓人覺得可疑。安撫似的,寶正帝将姬蓮樓得更緊一些然後擡頭沖着自己皇弟笑道:“怎麽了,能這麽早見着阿琛可不容易啊。”
大乾王朝的國姓為周,寶正帝這一代,名字中都帶一個“正”字,故而瑞和王的全名是周正琛,而寶正帝本人的全名叫周正珏。不過大乾朝雖然對皇帝的名字并沒有太多的忌諱,也不會因為皇帝登基而導致兄弟大家都要改名,就連民間取名也不必避諱皇上的名字,只是大多數百姓都自覺避讓了正和珏兩字,因為覺得名字太貴重容易壓着孩子的命格。
瑞和王的唇角一勾,撩起一個惑人的弧度:“這不是看今兒天氣不錯就早起了些時辰,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皇兄呢。”這麽說着他的眼神就往姬蓮身上一落,“說來臣弟也是真羨慕皇兄,每次見着皇兄身邊美人兒都一等一的,若是臣弟能有幾個美人相伴,那真是死了也甘願呢。”
寶正帝也不介意瑞和王這話說的有點沒規矩,只是笑:“阿琛可是覺得王府上的那幾個看膩了,又想問朕讨要?之前西域進貢那幾個異域舞姬朕可是自己一個沒留全送給你了啊。”
“那幾個西域舞姬美則美矣,卻還是缺了些我們大乾朝女人的矜持嬌貴,那規矩也是相差甚遠,當個玩物偶爾逗逗還不錯,若是要長伴身邊可是不行。”瑞和王裝腔作勢地嘆了一口氣,用頗為可惜的口吻道,“真是可惜了那幾張漂亮的臉蛋……不過說起來皇兄也不是不知道,臣弟王妃慣會拈酸吃醋的,臣弟哪怕是多瞧哪個侍女幾眼她都要和我鬧上幾天才罷休,若非那些舞姬是皇兄您禦賜的,王妃她怕是能把王府的頂也給掀了。”
寶正帝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是收一收心思了,整日在外頭厮混不着家的也難怪弟妹總是要放心不下,回頭她又該要來找皇後哭了。”
“男人在外頭的事兒,她一個女人家又懂些什麽。”瑞和王這話倒是帶出了幾分委屈來,“……這回回去臣弟就和她說道說道,怎麽總能拿王府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去麻煩皇嫂呢。”
瑞和王與寶正帝兩人對話姬蓮在邊上聽着,多少有些驚訝于兩人的口氣親昵熟稔的很。她是聽說過瑞和王曾一度因為逼宮的事兒而差點被降罪的,這次花唯又說禦馬監和軍中拔掉了好幾個瑞和王的釘子,她原以為寶正帝和瑞和王就算不是劍拔弩張的關系,也是多少有點冷淡的,沒想到這相處起來倒是有幾分兄弟情深的樣子。從兩人這态度裏,姬蓮覺着她昨日裏那些委屈估計短時間裏是讨要不回來的,畢竟瞧寶正帝沒這樣子并沒有要和瑞和王現在就撕開臉皮的意思。
姬蓮垂下眸子,心裏只覺得惡心,若是可能她真想甩開寶正帝摟着她的手直接走人。她受的欺負,除了她自己以外或許根本沒有人放在心上,就算寶正帝有心要寵疼她卻也不會讓她一個後妃影響了他的大局。想到之前花唯說的話,姬蓮覺得恐怕這次,淑妃的娘家派人意圖奸|污宮中後妃的罪就是逃不掉了。姬蓮知道寶正帝早就有意思要打壓王氏一族,畢竟之前她禦前伴駕的時候皇上就當着她的面把王尚書給罵的狗血淋頭,雖然她并不知道為什麽寶正帝對淑妃和她的母族不滿以至于要教訓他們,可是踩着她的事兒來做這事兒讓姬蓮非常不高興。
被強|奸這事兒,無論是在時代對于女性的心理和生理傷害都是極大的。而寶正帝居然還能一邊深情着一邊利用着她受到的這些傷害來達成他的目的,姬蓮閉了閉眼睛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今日皇上許諾的晉位已經算是他對她的補償了,她可不能要求更多。
瑞和王明顯沒有馬上就要離開的意思。寶正帝低頭瞧了一眼在瑟瑟發抖的姬蓮,似乎是思考了一兩秒之後,他吩咐花唯将姬蓮送去女眷們的地方,而寶正帝自己則帶着人與瑞和王兩人相攜離開去向主帳那兒。姬蓮知今日是要繼續昨日的圍獵的,而寶正帝或許原來是想帶着她一塊兒去主帳伴駕,可惜瑞和王跑出來截了路。能伴駕和皇上培養下感情姬蓮是沒什麽意見,但是邊上跟着個瑞和王姬蓮就不樂意了,她真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上去把瑞和王那張漂亮的臉蛋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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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正帝和瑞和王一離開,姬蓮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花唯冷冷掃了跟着姬蓮的書墨一眼,書墨一愣便自動落後了幾步給姬蓮和花唯留下了些許的空間。書墨的小動作自然姬蓮自然不會沒有發現,她轉頭看了書墨一眼又看了花唯一眼,道:“花公公,書墨好歹也是我的宮女,要退開也應該是我讓她退吧?”對于是個人就能讓書墨被支開這件事兒,姬蓮多少是覺得不太妥當的。
花唯表情不變,只是淡淡看了姬蓮一眼,口氣也是冷淡:“小主若是對書墨不滿,臣可替小主重新換個稱意的宮女來。”
姬蓮被花唯這話給噎了一下,她不由停下了腳步拿眼睛直瞅着他。花唯剛才這話雖然口氣冷淡可是卻帶出了幾分火藥味,這讓姬蓮有些拿不準花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仔細想了想也沒想出自己哪兒得罪這位爺了,可是花唯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種會沒事就遷怒的性子,于是姬蓮蹙起了眉頭。
“小主,您這麽看着臣恐怕不太妥當吧?”花唯倒是不避姬蓮的目光,只是擡了眼看她,那雙桃花眼裏波光流轉,只是随意一瞧配着他那長相卻也可以說是風情萬種,姬蓮就是喜歡他那雙眼睛和那眼神兒。可是他嘴裏說的話姬蓮就不怎麽喜歡了。
“今日我可是得罪花公公了?”姬蓮也不是第一次盯着花唯瞧了,調戲花唯她也是信手拈來,更何況就算她壓着他吻了他一回,那時候他都沒像今日這般跟吃了炮仗似的。怎麽感情他這張臉還比以前金貴她看不得了?
花唯垂下眸子,道:“不曾。”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姬蓮覺得心塞,這是怎麽回事?他打算拿這個态度打發她?姬蓮本來就在寶正帝和瑞和王這兒吃了一肚子的氣,現在花唯也擺出了一張死人臉給她看,難道她還要哄他不成?因着昨日裏花唯那無聲的安慰,他現在在姬蓮的心裏與其他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的,雖然對他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可是對于姬蓮來說卻很重要。若是以前只是覺得他好看又覺得他能出賣色相是個交往起來有趣的,那麽如今的姬蓮是真心存了幾分意思要好好回報他這一次的。結果今兒花唯整個人的态度都不對了,姬蓮覺得有些可惜,又覺得有幾分惱意,她不知道自己在可惜個什麽勁,可她知道這惱意和對着寶正帝和瑞和王的不同,雖然她很難把這區別付諸語言。不過姬蓮到底是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既然花唯如此回答她也就沒什麽話好說的了,當即轉身甩袖子就走人。
姬蓮一轉身,花唯就知道姬蓮惱了。原本他支開書墨自然是有話想與她說的,只是沒想她一開口他就不由自主地嗆了她。看着姬蓮的背影,花唯的眸光閃了閃,最後還是沒有叫住她,而是随着她的步伐跟了上去。書墨也感覺出了姬蓮和花唯之前那不怎麽愉快的氛圍,于是她低着頭在跟在後頭,卻還是和花唯保持了一些距離。
從姬蓮的帳子到女眷們路并不遠,若是姬蓮有心放慢腳步的話是能多走一會的,可惜她現在很專心的趕路,于是他們很快就到了。
“煩勞花公公送本小主這一路了。”姬蓮轉身看向花唯,而後者的雙手依然攏于袖中表情雖然看不出什麽但是卻透出一股疏遠的味道來。
“這是臣的職責。”花唯躬身行禮。既然已經送到花唯也沒有必要多留,這就打算告安離開的時候姬蓮突然又出聲喊住了他,于是花唯打算的腳步頓了頓,“小主可還有什麽吩咐?”
姬蓮看了一副公事公辦樣子的花唯,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有些洩氣地輕嘆了一聲:“沒事……花公公去忙吧。”說完也不等花唯的反應,轉身走進了女眷們那一處。而姬蓮有些落寞轉身的側臉落在花唯的眼中卻讓他心頭無可抑制的猛地一跳,然後他只覺得胸口仿佛壓上了什麽似的悶的厲害,于是他皺了皺眉,然後離開。
花唯覺得現在自己的狀态非常不妙,姬蓮的情緒牽扯到了他的情緒,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原本他就自覺對于姬蓮的關心有些過了,而現在他對于她似乎用“過于關心”這樣的形容也有些不夠了。姬蓮于他應該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要是用好聽一點的話說可以稱之為盟友,而所謂的盟友就是在利益趨同的情況下能互相扶持的。花唯一開始會看上姬蓮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寶正帝讓姬蓮前去禦書房伴駕。花唯從寶正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在他身邊當差了,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大幾乎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花唯對于寶正帝的了解絕對比寶正帝對他了解要多,所以在寶正帝選擇讓姬蓮伴駕的時候花唯就知道寶正帝有意想要再擡出一個德妃來;第二是因為姬蓮對花唯他本身感興趣,花唯知道自己長得讨人喜歡,但是并非每一個女人都是他能出手的對象,這個後宮中有好些人是不把宦官當人來看待的,對于他這樣的身體和身份避之不及的也比比皆是,而姬蓮從一開始就用非常坦率的眼神盯着他的臉瞧,她與李玉兒的話他每次也能聽到個七七八八,所以花唯知道若是他找上門她是多半不會将他拒之門外的。基于這兩個原因,花唯決定把姬蓮拉上他的船。
大乾王朝明文規定後宮不得幹政,的确大多數後妃對前朝的事兒也摸不清門道,但是一個寵妃的枕頭風卻能吹動很多事兒,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沒準就能改變前朝的風向,一如已經被打入冷宮的德妃。德妃是一個九品小官的女兒,原本只是一個在東宮伺候茶水的宮女,不知怎麽被寶正帝看上了眼拉上了床,然後就一路榮寵,待到寶正帝登基之後直接封了德妃。雖然是四妃中最低位的,可是比她位份高的也只有皇後和淑妃兩人。德妃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出身,就算皇後和淑妃都薨了估計也輪不到她做皇後,所以她對皇後和淑妃想來恭敬也從不恃寵而驕。而就是這樣的她卻給皇上吹了個枕頭風,生生就讓陛下放了當時鎮守邊疆卻被查出有通敵之罪的崔大将軍。花唯自然不知道德妃是怎麽和皇上說的,但是前朝卻因為陛下的這個決定動蕩了好一會,原本所有人都以為崔将軍命不久矣,而也正是這一道赦令甚至讓邊疆的局勢也變得微妙起來。雖然最後德妃被寶正帝所厭棄,但是她在妃位的那幾年卻的确是攪起過不少事兒來的。
而皇上在後宮對于後妃的寵幸程度也可以看出他對于前朝的局勢想要做出什麽程度的平衡。在寶正帝想要花唯交出掌印的時候花唯考慮了很多事,他知道寶正帝是要收權,這是正常的,畢竟每個皇帝都不會喜歡臣子的權利太大,而花唯知道以他們的情分估計寶正帝是打算讓他做個閑散的富貴人的。只是花唯手中這權利可都是一點一點從別人身上剝下來的,他之前替皇上辦事向來不會手下留情,所以他樹敵頗多。在前朝看他這個“閹人”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想要讓他不得好死的也絕對不少,現在那些人看着他是寶正帝的親信手裏掌管這二十四衙門不敢拿他怎麽樣,可若是他退出權利的中心那他就是一塊待宰的肉了。掌印他不拿着自然有其他人來拿,這其他人是誰花唯可操控不了,而時間長了,寶正帝自然也會越來越倚重別人,他花唯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若是這時候有人想要他不好,在皇上面前上點眼藥就好。寶正帝就算一開始聽着覺得沒什麽,卻絕對架不住有人經常這麽說,三人成虎,他花唯絕不會有善終。畢竟仇恨這種情緒随着時間的推移只會被醞釀的越來越濃烈,花唯可不相信現在想讓他死的那些家夥會因為過了幾年突然良心發現決定要放過他了。
所以花唯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一個權臣,哪怕這樣會讓寶正帝覺得不舒服。反正兩條路都未必有善終,他何必退縮?而成為一個權臣需要的不僅是前朝的勢力,同樣的他必須有後宮的“聯姻”。對于外臣來說這一步會用自己女兒或者姐妹來實現,而對于他這個沒有父母姐妹的宦官來說只能挑一個能夠一起合作的人了。在最開始,進入花唯視線的是剛進宮就獲得獨寵的李玉兒,其次才是與李玉兒交好的姬蓮。花唯在當時可以确定李玉兒是決定有能力往上爬的人,只是看她的行動估計是個心大的,這樣的人并不太好合作因為很有可能會被反咬,所以花唯并未與李玉兒有更多接觸。
而姬蓮那時候的表現于花唯看來不知道該說是蠢好還是說心寬好,當然這份心寬卻也是讓他會直接拉她下水的原因之一。對于她和李玉兒的關系花唯更多持有的是看戲的心态,無論姬蓮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聖寵,花唯看得出李玉兒是在意的,若是姬蓮上位李玉兒就算不說多半也是會心裏不舒服的。在這個後宮,是沒有姐妹情的,花唯冷眼瞧着兩人好到一處的樣子後順手就把姬蓮往寶正帝面前推了一把,這随便的一推卻推出了今日的情形來。若是當時花唯不推那一把,或許姬蓮并不會出現在禦前并伴駕;若她不伴駕花唯也不會注意到她,然後向她出手;若他不向她出手那在禦馬監聽到她兩位哥哥求見的時候他也不會直接見;若他不接見或許這次瑞和王這些釘子不會拔的那麽幹淨,他的哥哥也不會這麽順利拿到舉薦;而姬蓮這次秋獵不會出現,自然瑞和王也不會想要把她怎麽樣……昨日一幕當然也不會出現,他或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這種事情煩惱。
花唯知道自己必須把姬蓮保持在一個可以理智看待的位置,而說實在的對于姬蓮能夠牽扯到他的情緒一事花唯就連自己都覺得吃驚,雖然之前姬蓮的事兒勾起了他不少回憶,但是畢竟他也不是個毛頭小子,更何況那都是很久遠之前的事兒了。回到禦前複命之後,寶正帝拉上花唯讓他伴駕一起參加圍獵,花唯自然是應下,而瑞和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花唯身上轉了圈之後表示要和寶正帝分開行動,然後他又向寶正帝要了個彩頭,若是他今日裏能獵的比寶正帝多的話前段時間進貢上來那對琺琅花瓶得賜給他。寶正帝哪有不答應的,于是這對兄弟便各自出發狩獵去了。
策馬跟随在寶正帝身後,花唯決定在他将這一份悸動理出個頭緒來之前還是稍微避開姬蓮一段時間比較好。
而另一邊的姬蓮才在李玉兒身邊入了座王麗莺便眼尖的瞅見了姬蓮頭上那逾矩的簪子了,只見她眯了眯眼睛,然後笑道:“姬妹妹頭上這珠花簪子瞧起來還真是好看呢,讓人喜歡的緊。”
姬蓮心情不好壓根就不想搭王麗莺的話茬,于是她沒回話,只當是沒聽到王麗莺在說什麽。李玉兒瞧姬蓮這樣子,不由伸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拉了姬蓮一把,這不回話不是當衆給王麗莺沒臉麽?姬蓮擡眼見李玉兒一臉擔憂,又轉頭看王麗莺的臉已經黑了一半,可她實在沒那耐心陪王麗莺扯皮,于是她索性從頭上拔下了那支由寶正帝戴上的珠花簪子,讓書墨送到了王麗莺面前:“既然莺姐姐喜歡,妹妹就把這簪子送予姐姐吧。”
“……”王麗莺這下臉是徹底黑了。
姬蓮見王麗莺遲遲不接,也不做其他表情,招了招手讓書墨回到自己身邊:“既然姐姐不要,那便罷了。”
這次姬蓮并非像昨日那般和李玉兒兩人坐了單獨的帳子,而是與一群管家女眷一起坐着的,她這番與王麗莺的往來讓衆人看得清楚,當即就有幾個年紀還小的姑娘小聲笑了出來,王麗莺轉頭向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幾個小姑娘這才噤了聲。李玉兒見這個氣氛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姬妹妹也真是的,莺美人誇你幾句,你怎麽還真巴巴的把簪子給送過去了。”
姬蓮連眼皮都懶得擡,不過既然李玉兒出來緩和氣氛,她這面子還是要給的:“玉姐姐這話說的,莺姐姐既然覺着好看,姐妹一場自然是要送的,不過是個簪子而已,又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若是莺姐姐對妹妹的東西有興趣,回頭多來妹妹這兒坐坐,若是看中什麽喜歡的直接拿去就是了。”
雖然姬蓮這話回的多少還是有些讓人覺得不對味,不過好歹也算是個臺階,王麗莺也就順勢下了:“那還多謝姬妹妹的好意了。”
這王麗莺才消停下來,一邊兒的趙環又挑起了話頭:“這珠花簪子倒是頭一次見呢,明明那麽襯姬姐姐的,姐姐應該多戴戴才是。”
“環妹妹說的是。”姬蓮這麽應承完就“刷”一下站了起來,“今兒不知怎麽的坐着總覺得有些悶,我出去走走。”說罷也不管別人都是些什麽表情就離開了。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反正宮裏大家都無聊的緊,宮妃湊一塊兒聊天就跟談玄似的,今日她實在是煩躁的很沒那心思坐下來和她們胡扯,姬蓮要再多留一會估計那趙環和王麗莺還得追着她說個不停。其實就一簪子,多大的事兒呢?若是陛下賜的,她們就算心裏再不服姬蓮要晉位還是晉了;若是她自己逾矩了,往陛下面前告一狀就能讓姬蓮直接掉下去,都不用她們自己動手。
姬蓮快步走出一段之後覺得自己現在這暴躁的狀态實在是不好,于是放緩了腳步長長舒了一口氣。要說受氣,都被人欺負成那樣兒了她都調節的挺好的,寶正帝和瑞和王兩人夾擊她也就做個深呼吸的事兒,怎麽事兒轉到花唯身上她這火氣想壓都壓不下來呢?不過姬蓮回想了一下,說起來今天花唯除了态度冷淡了點外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他畢竟位高權重,而她又在他的船上,若是他想換了書墨根本用不着打招呼,而她盯着他瞧也的确是于理不合,只是平日裏他壓根不會提出來而已……這麽一想姬蓮倒是覺得自己小心眼了。怎麽的人家花總管合該哄着她不成?什麽時候自己也開始有點公主病了?
想着想着,姬蓮的腳步不自覺地就停了下來,這時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一個糯糯的聲音:“臣女給姬小主請安。”
姬蓮有些詫異地回頭,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淡赭色的半臂襦裙,外罩一件淺色紗羅衫正笑笑地瞧着她。姬蓮眨了眨眼睛:這姑娘是哪家的呀?找她一個小美人做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