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
郁佳澤覺得身體像是被劈成兩半, 一半熱,一半冷。他其實一直處于半醒半昏迷狀态,眼睛雖然睜不開,但是他能隐約聽到大家的說話聲。
他知道自己被喪屍虎抓了,沖進許教授家時,他雖然做好準備,但是那頭喪屍虎的速度太快。躲過喪屍虎的那一撲, 肩膀上仍然被抓了幾條口子。
之後他和喪屍虎周旋,然而在面對喪屍虎時,他感覺自己像對上一座大山, 無論如何掙紮亦撼不動分毫。他身上有炸.彈,可喪屍虎根本就沒給他拉開炸.彈的機會,後者速度太快。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甩了出去。
再之後他就沒了感覺,等到有感覺時, 正好聽到任榆的話,他害怕了。
他喜歡莊厲, 這是整個隊裏的人都知道的事。
甚至,他已經是莊厲的人了!
他是那麽的了解莊厲,了解他勝過了解自己。
所以,他知道莊厲那一刻是真的想把自己扔在外面。
郁佳澤一直都知道莊厲是個狠辣之人, 前一秒能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就能扼斷你脖子。他以為莊厲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對他也只不過多了點點柔情罷了。
但他不在乎,他覺得就這點柔情已經足夠。
然而, 他錯了,大錯特意。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有個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人,那個人是——任榆。
任榆傷了他,他不發火,反而開心。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疏離淡漠,看向任榆的目光,卻是深情滿滿。
郁佳澤如何能不恨,任榆也只不過比他先認識莊厲三個月而已。
現在他被喪屍虎抓傷感染,沒人想着要為他包紮下傷口,他們沉浸在手稿找到的喜悅與興奮當中。尤其是任榆,他看到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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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資格笑,你搶了我的愛人,害我被喪屍抓傷,你憑什麽笑!
郁佳澤又看向朗稔,這個男人一心一意護着任榆,他任榆憑什麽得到兩個男人的愛護?
“任榆。”郁佳澤忽然出聲,打斷大家的談話聲。
任榆擡頭看去。
莊厲亦轉過身,看着睜開眼的郁佳澤,眼底掠過一道暗光。
“厲哥。”看到莊厲,郁佳澤扯了下嘴角。
接着他又喊了聲‘任榆’。
“你可以過來嗎?”
任榆歪頭,眉梢微挑:“為什麽?”
“我知道我被感染了,趁我還有意識,我想向你道歉。”郁佳澤大聲咳嗽,嘴裏吐出大量血液。
莊厲皺了皺眉,不留痕跡的将槍拿在手中。
“任榆,你能過來嗎?”
任榆看着他,半晌站起來,朗稔拉住他,任榆朝他微微搖頭。
朗稔聳肩,放了手,任榆走到郁佳澤身前站住。
也不待郁佳澤開口,他便說了:“你別動,我不保證你在開槍前還活着。”
郁佳澤僵住。
“而且,你那把槍沒子彈。”任榆補充了句。
郁佳澤猛的摳下扳指,果然是空響。
“你怎麽知道?”他一字一句的問,聲音中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如此一來,他叫任榆過去的意圖自是被大家看出來,衆人看向他的目光帶上怒氣。
任榆彎腰從他手中拿起槍,朝旁邊地面開了一槍。砰的一聲,吓了大家一跳。
“其實有子彈。”
衆人:!!!
郁佳澤瞪大眼睛,嘶嘶喘氣:“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任榆笑,“大概你比較倒黴,我運氣比較好吧。”
郁佳澤生生被氣到再吐一口血,這次吐的血帶了黑色。
見狀,任榆收了笑容,目光漸冷:“郁佳澤,我給過你多次機會。”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權當給你一個痛快。”任榆擡頭,槍口直指郁佳澤腦門。
“等等。”莊厲出聲,他知道任榆最讨厭做這種事,“我來吧。”
他站起來,去抓任榆的手。任榆躲開,莊厲眸色黯了黯。
“随便。”任榆把槍扔給他。
莊厲接過,就在這時,郁佳澤突然從地上彈起來,然而他沖的方向卻不是任榆,而是莊厲的左手。
莊厲的左手,還拿着那本手稿!
驟然被撞,手中力度一失,筆記本飛了出去,直直朝遠處一灘積水落下。
一旦筆記本落進去,紙張被水浸濕,如何還能看!
所有人臉色大變,郁佳澤瘋狂大笑,莊厲憤怒的給了他一槍,笑聲戛然而止。
至于手稿,說時遲那時快,任榆随手從納米空間取出一樣東西擊在手稿上,令它偏移了些,最後落在幹燥的地面。
謝天謝地,全體人員都松了口氣。
“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虞紅拍着胸口說。
任榆走過去把手稿撿回來,順便把他剛剛扔出去的東西撿回來。
一顆棒棒糖,任榆幹脆剝開糖紙含進嘴裏。
清甜的味道瞬間充斥在口腔,任榆心情好了許多,眼睛眯起來,他把手稿塞給俊青:“收好。”
“啊……哦。”回過神來的俊青拿着手稿,“我拿着嗎?”
“等回到基地,你們親自把手稿交給冷峰。”任榆說。
俊青和張岩同時開口:“謝謝。”
衆人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郁佳澤,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眼裏還有些許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莊厲真的殺了他。
朗稔拿出地圖:“現在我們在什麽位置?”
張岩伸手指了處。
朗稔沉吟道:“從這裏到福天大廈有點遠,得想個法子,盡量不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
俊青笑了:“你們沒聞到什麽不一樣的味道嗎?”
衆人:“??”
俊青說:“我們找到一種樹漿,将樹漿塗在身上或者車上,能有效掩蓋住我們的氣味。只要不搞出太大的動靜,這些靠聽覺、嗅覺的東西不容易發現我們。”
“要不然滿城的喪屍老鼠以及天上飛的喪屍鳥早就發現我們倆了。”
張岩拿出兩個噴霧,朝空氣中噴了一點,一股有點刺鼻的味道散發出來,不難聞但絕對算不上好聞。
有了這東西就好辦,現在時間是下午四點半,衆人商量一番,就趁這個時間返回福天大廈,免得遲則生變。
張岩對X市非常熟悉,末世前他開出租車,滿城跑。
這輛裝甲車是他自己找到的,裏面還有彈藥,就是靠着這輛裝甲車以及後來找到的樹漿,他和俊青才能平安的活到現在。
饒是如此,亦在閻王門口轉了好幾回。
16:45PM
一輛裝甲車自這段荒地中駛出,一只紅眼珠的喪屍鼠突然從一道隙縫裏鑽出來,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X市有一個非常大的教堂,末世前,這裏被奉為X市的神聖之地,已有百年歷史。相傳建立這座教堂的人曾去過國外,然後在夢中見到神明真身,一身病痛全部消失。回至國內,心懷感恩便建了這座教堂。
或許是心理作用,或許是其他,大部分信教的在這座教堂裏都能夠化厄為運,一傳十十傳百,這座教堂越來越出名,許多其他省市的教友都會慕名而來。
末世發生時,無數的人湧進這所教堂。然而,這一次他們的主沒有保護到他們。
這座教堂變成煉獄,鮮血、殘肢、□□……在這裏發生,幸存者越來越少,到得最後,一個也沒有。
現在,這裏成了變異動物以及進化喪屍的聚集地。
也不能說是聚集地,只是這裏聚集大部分的變異動物以及進化喪屍而已。
在主教堂的最前方,那裏所有的東西全都撤掉,只留下一把金色的椅子。
此刻,這把金色的椅子上坐了只猴子,大概五六歲孩童那麽大。如果忽略他那雙紅色的眼珠話,會以為這只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大堂內本來放着許多座位,用于信徒前來禱告,現在那些座位幾乎全部變成碎片,踏平在地上。
進化喪屍,變異動物擠滿大堂內。
這些東西圍成一個半圈,在半圈前的空地上,放着四具不全的屍體。如果任榆他們在這裏的話,定能認出,這四只正好他們之前對付的那四只變異動物。
有幾只變異動物在吼叫,看那架式,居然是想去将四具屍體吃掉。它們一吼,剩下的也有些蠢蠢欲動,猩紅的目光不住閃爍。
就在這時,椅子上的猴子忽然站起來,發出一聲尖利的吼叫,拉着一個彈跳,落在一只喪屍羊身上。五指成爪,如同切豆腐般刺入喪屍羊腦袋,将黑紅的腦子挖出來,随手扔在地上。
接下來它如法炮制,以可怕的速度将帶頭那幾只喪屍動物給幹掉,挖出它們的腦子。
要知道變異後的喪屍動物的腦袋堅硬度是變異之前的好幾倍,任榆用刀砍把刀繃斷就可見腦袋有多硬。
可這麽硬的腦袋到了這猴子手中,如同豆腐般,卻是有點恐怖。
各種各樣的吼聲漸漸消散,不管是喪屍動物還是喪屍,紛紛将紅色的眼珠看向最前端。
連殺好幾只變異動物的猴子重新站在椅子上面,它手臂、胸口、頭頂均被黑紅的血浸染,手中更是抓着一大塊腦花吃着,嘴裏發出好幾聲低吼。
下面的喪屍及喪屍動物全都微低下頭,擺出臣服的姿勢。
猴子将手中腦花吃完,正舔着手指,一陣吱吱聲傳來。
大堂四周蹿出一片喪屍鼠,這些喪屍屬全部朝猴子游過去,最前面的那只爬上猴子的身,吱吱叫個不停,似乎是在說着什麽。
猴子似乎聽懂了,接連發出好幾聲不同音調的吼聲,最後它蹿出教堂,跟随着那些喪屍鼠移動。
而它身後,是好幾十頭變異動物,以及……無數的喪屍。
張岩對路很熟悉,一旦遇到有喪屍或者喪屍動物的地方,多的話會避開,不多的話會直接硬抗。
“還有多遠?”任榆問。
“三分鐘。”張岩說,“繞過前面那道橋就到了。”
“再快點,”任榆說,“現在不用擔心會不會發現,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什麽?”衆人一驚。
任榆抿唇:“喪屍鼠跟了我們一路,就沒擺脫過。”
“你之前不是說擺脫了嗎?”俊青愕然。
雖然不知道任榆是怎麽知道被跟蹤的,畢竟裝甲車內四周封閉,只有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的人才能看到一些外面的情況。但看其他人相信的神色,他無端也信了。
任榆搖頭:“又來了。”
衆人:“……”媽的,陰魂不散吶,噴了樹漿都不管用。
“其實我一直很納悶,”虞紅說,“既然喪屍鼠發現我們,而且數量還那麽多,為什麽不幹脆朝我們發起進攻,反而一路鬼鬼崇崇的。”
朗稔打了個響指:“有兩種可能。一,喪屍鼠的數量少,不敢貿然攻擊。二,它們在傳遞消息,也可以說是在等待。”
任榆:“第二種可能性非常大。”
聽到任榆的話,朗稔捏了把任榆的臉,為任榆挺他而高興。
任榆給了他一肘子,覺得這人有病:“你覺得第二種情況很好?”
吃了一記肘子的朗稔捂着肚子,一臉郁悶。
饒是此刻情況非常危急,可大家看他這樣,緊繃的氛圍也松快許多。
唯有莊厲,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薩比本來在任榆腦海裏翻着身子打滾,這會兒忽然炸着毛站了起來:“速度再快點,那些東西找過來了。”
任榆心中一凜,薩比的精神探測力經過這段時間的充電已經達到千米的直徑。
也就是說,那些東西已經在千米之外。
任榆:“有多少?”
薩比:“變異的動物幾十頭吧,大多數是喪屍。好大的陣仗,這是要把你們全鍋端的節奏啊。”
任榆心中忽然一動:“……你看看,有沒有領頭的。”
薩比:“我找找。”
腦海裏在和薩比交流,現實中任榆再度道:“速度再快點,我們要在半分鐘之內到。”
張岩這會兒也感覺到地面再抖動,不再說什麽,将油門轟到底。
周圍本來就游蕩着的喪屍及喪屍動物撲過來,張岩按下操控臺好幾個按鈕地,車身周圍伸出好幾把槍朝兩邊掃射。
進了大廈,大夥兒噴了樹漿,只要不和喪屍及喪屍動物面對面來個相親,一般還是不會被發現。
這些彈藥這會兒不打出去,也就沒機會打了。
“岩,天上!”俊青大吼一聲。
一只碩大的喪屍鳥朝擋風玻璃撞來。
砰的一聲巨響,擋風玻璃是軍用防彈的,性能非常不錯,這一撞并沒有撞碎玻璃。還是現了一點皲裂。
“真當我好欺負不成!”張岩冷哼一聲,按下操作臺上一個紅色按鈕,車頭兩側伸出兩把旋轉炮槍,對準想要再撞來的喪屍鳥轟。
“哇哦。”朗稔吹了個口哨,“這車真不錯,只能從軍方搞到吧,你們從哪搞的?”
俊青答:“撿的。”
“……”
炮槍挺給力,雖然只轟了十多秒就沒了。不過這會兒他們已經到大廈前,衆人下車,頓時就迎來喪屍鳥愛的飛撲。
喪屍鳥有翅膀,顯然比那些東西要更快到達,大部分都是普通喪屍鳥。只有兩只變異的,個頭比起其他喪屍鳥來說大很多,跟只大風筝似的,帶來一片陰影。
這種時刻,大夥不再節約彈藥,子彈、炸.彈等全部拿出來。
混亂時刻,沒人注意到一只小企鵝出現,個頭小小的它出現在一只變異喪屍鳥身上,兩只小尖翅在這一刻化兩把小尖刀,咔咔兩下刺進變異喪屍鳥眼睛,再順着眼睛将大腦攪爛。
另一只喪悟鳥哪想到一來就死了只同伴,憤怒嚎叫,翅膀狂扇,帶來一股強風,底下衆人頓時被吹得東倒西歪,連槍都拿不穩。
不過好在它這麽一扇,其他普通的喪屍鳥也跟着被扇飛。
狂暴的喪屍鳥張着嘴俯沖而來,打算用翅膀把這些食物扇飛。
“任榆!”
朗稔大喊一聲,在這股狂風中,唯一能保持身形不亂的也就任榆和朗稔。兩人這段時間也培養出默契,一聽朗稔喊,任榆就知道他要做什麽。
身體先于思緒做出動作,任榆腳尖往地上一點,整個人在狂風中騰高有近三米的高度,雙手交叉平推于空中。
下一秒,同樣蹿上半空的朗稔腳尖在他攤開的手心中借力,身子再度拔高。
喪屍鳥正好沖過來,他借着身上的力量将手中拉開引線的兩顆地.雷準确投進喪屍鳥張開的嘴中。
半空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恰好任榆往下落,避開大量喪屍鳥腦袋炸開的碎肉。而在他即将砸到地面時,一雙手攬着他的腰往地上連滾好幾圈才把沖力卸掉。
“幹得漂亮!”張岩懷裏護着俊青,朝朗稔豎起大拇指。
“厲害。”黃天峰由衷的說,以前他覺得自己的黃蜂隊很厲害,對自己的實力也非常自豪。和人家一對比,就是渣啊。
虞紅目瞪口呆,一臉驚嘆,說不出話來。
莊厲臉色沉的都能滴出水來,朗稔的這一手,他可做不到。
“愣着做什麽,進去!”任榆暈頭轉向的擡起頭,怒吼。
沒看到喪屍鳥又沖過來了嗎!還有遠處,密密麻麻的喪屍鼠也來了。
在喪屍鼠後面的,則是大片的變異動物以及喪屍。
衆人回過神來,幾下沖進大廈。
“剛剛哥帥不?”朗稔邊沖還邊大聲吼,對于胸口那一點悶疼完全不在意。
“剛才我就不該接你,摔死你得了。”任榆狠狠道。
“摔死哥了,你咋辦。”
“閉——”
薩比尖叫:“快閃開!!”
任榆猛的推開朗稔,一道尖利的爪子迎向任榆腦門,被推開的朗稔見到這一幕,目眦欲裂:“任榆!!”
控制不住的變身,就在即将變身的那一剎那,任榆身上一道淡色銀光閃過,仿佛有什麽東西裹住任榆,爪子刺在任榆腦門上蕩開一道漣漪。
“卧槽,好險。”小企鵝的毛都炸了。
任榆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剛剛如果薩比慢了一點點,他腦門就得留一道口子。
不久後,得成一條喪屍魚了。
任榆手中動作也不慢,手握狼牙棒朝眼前突然蹿出來的猴子狠狠砸去。
——落了個空。
任榆瞳孔一縮,好快的速度,居然在他眼前突然消失。
“朗稔,小心!”
朗稔在看到任榆那一棒揮空的時候就察覺到危機感,縱身往前一撲,避開從身後突然冒出的爪子。
猴子一連兩下都沒抓住獵物,這讓它很是惱怒,它停下身體,站在兩人面前。
并不是它會隐形,而是它的速度太快,近距離下肉眼已經捕捉不到它的身體。
大廈裏傳來張岩等人的喊聲,任榆大聲道:“另管我們,朝上跑!”
恐怖的吱吱聲響起,喪屍鼠越來越接近,離他倆不過幾十米遠。
近距離有只速度快得變态的猴子,十米遠處有幾只變異動物,幾十米遠處是黑壓壓的喪屍鼠,再遠一點就是大部隊,天上還有飛的喪屍鳥。
不過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麽,這群東西全都停了下來。
似乎是在猴子停下動作後,那些東西就停下來了。
朗稔和任榆對視一眼,眼中有了然,看來這只猴子就是幕後指使者。
猴子沒動,那雙血紅色的眼珠死死盯着任榆。任榆竟能從它的眼睛裏看到‘疑惑’。
對方顯然在疑惑,為什麽明明已經觸到任榆腦門,可爪子卻刺不進去分毫。
“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這個時候,饒是朗稔一直自信非常,可面對這麽多的大家夥,也沒那個自信能在這些東西的圍攻下保住命。
要是能和這只猴子交流那便再好不過。
猴子歪着頭,将看向任榆的目光落在朗稔身上,看着看着,猴子突然叫了一聲。
它一叫,身後的那些東西也開始叫,蠢蠢欲動。
這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朗稔緊了緊手中的槍,他心中在飛速計算,一連閃過好幾個計劃。然而,沒有哪個計劃能讓他們全身而退。
就在這時,異樣的波動從身側傳來,朗稔轉過頭,看到任榆取了枚銀色的像糖果一樣的東西。
看着這東西,朗稔心猛的一跳,直覺告訴他,這玩意兒很危險。
猴子也感受到了,它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身上的毛隐隐有倒豎起來的沖動。
它盯着任榆手中的星光丸,并不是太高的智商讓它感受到本能的威脅。
進化的五指微微一動,它有些焦躁的動了動腿。
大家都沒動,氣氛凝滞。
任榆在腦海裏和薩比交談。
任榆:“星光丸的消滅範圍是在十米內,這裏這麽多,幾顆能消滅完?”
薩比:“目測得七八顆。”
任榆:“……”他總共存貨還沒有十顆呢。
任榆拿着星光丸,抿唇道:“如果你能聽懂我們的話,就帶着你身後的那些東西撤離。”
希望能夠真的讓這只猴子離去,對方有理智,它應該也不想兩敗俱傷。
猴子紅色的眼珠在瘋狂閃爍。
見狀,朗稔和任榆眉心微擰。猴子的表現,足以說明它确實聽懂他們說的話了。
忽然——
一道非常難聽的聲音響起:
“人…類,食…物,吃……”
任榆&朗稔:“!!!”
猴子居然開口說話,兩人本就緊繃的身體變得更加緊繃。
“你帶着它們離開,我們也離開,互不幹擾。”任榆說,“否則,你會死。”
他舉起星光丸,仿若糖丸的星光丸體表的銀光越來越濃。
察覺到可怕的力量,猴子再次退了一步,眼中閃爍,似乎是在思考。
就在這時,十米外一只喪屍狗猛的蹿過來。朗稔擡槍打過去,卻只讓對方速度慢了一點點而已,眨眼間便至身前。
任榆拉住上前的朗稔,揚起手腕将星光丸扔出去。
一聲尖利的吼叫,任榆手中的星光丸在即将離開手時,那飛撲過來的喪屍狗砰的一聲落在地上,發出好一大聲響。
任榆将差點脫手的星光丸握了回來,定眼一看,喪屍狗的腦袋開了好大個洞,猴子正吃着對方的腦子。
“要……”站在喪屍狗腦袋上的猴子,突然指着任榆左手的狼牙棒。
任榆有點愕然,揚了揚狼牙棒:“你要它?”
猴子點頭:“給,走。”
“狼牙棒給你,你放我們走?”任榆眼睛微眯,說。
猴子咧嘴又叫了聲,咧出一口黑紅的尖利的牙。
它忽的從喪屍狗身上跳下來,眨眼間來到任榆面前,任榆差點把星光丸捏爆,朗稔的手亦發生變化。
好在猴子并沒有攻擊,它看了眼任榆手中的星光丸,明顯很忌憚。爾後将手中的腦花遞至任榆身前,另一只手指向狼牙棒。
任榆:“……”
朗稔:“……”
腦海裏的薩比彎着腰狂吐中。
任榆把狼牙棒扔過去,面無表情:“我不要,謝謝。”
猴子縮回手,将腦花往身後一甩,後面一堆搶的。
畫面有點辣眼睛。
拿着狼牙棒,猴子轉身就走,接着仰天大吼一聲。後面那些喪屍以及喪屍動物開始往旁邊散開,尤其是喪屍鼠,成片撤退,露出灰白的地面。
“嘿。”朗稔忽然出聲,猴子猛的轉頭,兇狠的看着他。
朗稔操了一聲,對他這麽兇,對任榆态度就那麽好,果真欺軟怕硬。
“算了,沒事。”
猴子往外跑,不過幾秒就消失不見。
朗稔長松口氣,他朝任榆看去,兩人忽的笑了起來。
不再耽擱,二人折身朝大廈跑。
“剛剛你想說什麽?”任榆邊跑邊問。
朗稔:“本想提醒它一句,兩天後炸毀X市。然後忽然想起來,我這不是傻B嗎。”
“你才知道。”
縱使猴子放他們一馬,也不過是因為它有理智,面對任榆的星光丸感覺到害怕,這才妥協。
如果任榆沒拿出星光丸,如果猴子的神智沒那麽高,這會兒已經是場惡戰,任榆少不得得把他的星光丸花得七七八八。
薩比那裏星光丸的種子只有幾十顆,種完就沒了,這種保命性的東西,能多留點便多留點。
“剛剛你拿出來的是什麽?”朗稔實在是好奇,那玩意他看一眼,汗毛就豎起來。
可以想像其中的威力。
任榆當着他的面拿出來,就沒打算瞞着他,好在這會兒其他人已經往樓上跑了,也就直接接說了:“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天麽?”
朗稔點頭,怎麽不記得,記憶深着呢。
那天本以為遇到個傻子,哪想到會撿到個寶。
“遇上鼠潮的時候,你道為什麽我引着那些喪屍鼠離開後全身而退的?”
“就靠這個?”雖然有鋪墊,但朗稔仍是有些驚訝。
一顆小小的像糖丸一樣的東西,居然能有這麽大的威力。
“但是我找到你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喪屍鼠的屍體。”
“因為它們的屍體全都融解成粒子消散在空中。”任榆非常平淡的說,那語氣就像是說‘我殺了只喪屍,把它腦袋砍下來了。’
朗稔:“!!!”
任榆卻把朗稔的表情誤認為他想要一顆,他解釋道:“你用不了,這東西只能我自己用,別人拿到手裏,就是一顆普通的糖。”
朗稔:“……”
任榆還在繼續紮他的心:“剛開始不知道這東西是這麽用,我還把它當糖吃了好幾顆。”現在想想,心好痛。
那時他還在大海裏,大海裏的生物要麽變異,要麽腐爛而亡,沒受感染的很難找到。而且就算找到任榆也不敢吃,他的族人們就是吃了那只變異帝王蟹遭到感染的。
當時那只變異蟹就外表來看,除了比以往的大一些,并無二樣。
那會兒任榆實在是餓得不行,薩比就讓他種植星光丸,初時并沒有給他說星光丸的威力,他就當糖果吃,吃一顆下去,能保持很久。
也就是在那時,他喜歡上糖果的味道,上岸後搜集最多的東西就是糖。
朗稔揉了揉他的頭,笑:“期待世界恢複,能有機會嘗一嘗它的味道。”
如果末世過去,星光丸自然派不上用場,到時候自然可以當糖吃了。
“會的。”任榆眼中忽然現出一抹溫柔,想起他的家。
縱然他的族人都不在了,可那也是他的家。
朗稔突然摟過他,低頭壓在他唇上,狠狠親了幾口後,松開:“剛才那猴子抓向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哪怕拼盡所有我也要殺了它。然後帶着你逃掉,不管其他,就算你變成喪屍我也養你。”
剛要給朗稔一腳的任榆停下動作,擡頭看向朗稔,對方眼裏的緊張、情誼、後怕一一落進他眼裏。
“白癡。”他抿唇,微踮腳尖,主動含住朗稔的唇,有樣學樣的重重咬回去。
每次都被這家夥占便宜,這一次換他了。
這個吻持續足有三分鐘,分開時朗稔沒忍住又再吸了口,接着兩人往上跑,路上遇到許多喪屍屍體,想來是張岩他們上去時清理的。
十多分鐘後,兩人跑到天臺。
然而看清天臺情況時,兩人愣住。
直升機不見了,莊厲不見了。
剩下的人都還在,俊青躺在張岩懷裏,身上全是血。
“這是怎麽回事?”朗稔怒問。
他心裏隐約有了些許猜測,但是卻不敢相信。
莊厲還不至于這麽喪心病狂。
黃天峰和虞紅臉色非常難看,看到他們,眼中閃過激動。
“你們回來了,謝天謝地,我們以為你倆……”虞紅哽咽,她不是個感性的人。但是眼前這兩個人豁出性命為他們抵擋那密密麻麻的喪屍和變異動物,用性命給他們争取時間,由不得她不感動。
任榆和朗稔走近,張岩的聲音又低又啞,帶着茫然,又帶着哀求,更多的則是害怕:“青,你別睡……”
“我求求你,你別睡。”他的手死死按在俊青胸口,鮮紅的血仿佛不要錢似的從他指縫中流出來。
俊青臉色白若金紙,獨剩下的那只手緊緊抓着張岩,呼吸微弱,随時可能消亡。
虞紅在旁邊憤怒而又悲痛的控訴:“我們在三十二層的時候遇到一股喪屍,大家都在對付喪屍,莊厲忽然動手打傷俊青,搶走手稿,把直升機開走了。”
任榆猛的握緊手,一字一句:“莊、厲。”
飛行在高空中的莊厲胸腔中的那顆心髒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了一下,他臉上的喜色頓住,一股不安自心中擴散開來。
任榆和朗稔兩人面對那麽多變異動物,還有那麽多喪屍鼠,絕對活不了。至于其他到達天臺的人,沒了直升機,那些變異動物以及喪屍遲早會上來,他們也一樣活不了。
手稿是他一個人找到的,其他人在尋找的過程中犧牲,根本不會有人查證。
他拿回手稿,基地制作出疫苗,從此天下回歸太平,而他将會成為人們口中的英雄,受所有人敬仰。
至于任榆……
莊厲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那麽多人當中,他最在乎的就是任榆。
但任榆已經死了,以後為他立道有碑吧。
任榆走近張岩,張岩緊緊抱着俊青,目光呆滞,懷裏的身體呼吸越來越低。他能感覺到俊青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消失,可他卻沒有辦法。
“還有氣,不會死。”恍惚間,他聽到這麽一個聲音。
任榆割破自己手腕,将血喂進俊青口中,人魚的血液本就含有特殊物質,對內傷很有作用。至于外傷,作用不大,不過聊勝于無。
俊青無法自主吞咽,任榆把手腕遞給張岩:“喂給他喝。”
張岩愣住。
任榆皺眉:“快點。
張岩如夢初醒般,顧不得心中的疑問,此刻的他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抓住一縷浮萍,甭管能不能救,先抓住再說。
旁邊的朗稔看着張岩吸任榆手腕上的血,皺了皺鼻子。
喂了血,俊青的呼吸稍微加強了些。
“別移動他。”任榆說,又從口袋裏扔出一把鑷子,一瓶酒精,“把子彈摳出來。”
任榆起身:“朗稔,你跟我過來。”
朗稔跟着任榆走到大水箱後面,确保張岩等人看不到自己,任榆将自己的魚尾化了出來。
朗稔:!!!
他猛的支了個腦袋往外看,生怕虞紅他們突然過來。
“看什麽。”任榆遞了個瓶子過去,“過來接。”
朗稔:???
他拿着瓶子,看着任榆翹起尾巴。不一會兒,他發現濕潤的魚鱗更加濕潤,有一層黏黏的液體從魚鱗上透出來,慢慢的,這些粘.液順着魚尾側邊滑下。
“笨蛋,你倒是接呀。”任榆看着朗稔的懵逼樣,無奈之下想笑,“這是人魚粘.液,能促進傷口的愈合,不會讓傷口感染。”
朗稔趕緊把瓶子遞過去,不一會兒小瓶子裏就滴了一半。
朗稔第一個想的是:“對你有沒有什麽影響?”
任榆搖頭:“最多就是這段時間的泡水白費而已。”
朗稔這才松口氣。
接完後,任榆将魚尾化作雙腿,朗稔則打量瓶裏的粘.液。明明剛剛看起來還呈液體狀,這會兒居然變成一團凝晶。
朗稔伸手摸了摸,還帶彈性,一眼瞅過去,跟果凍似的。
這廂張岩已經照任榆所說快準狠的把俊青胸口下三寸的子彈給取出來,俊青疼得滿頭大汗,張岩抱着他,親了親他汗濕的眉心:“別怕。”
“把這個給他敷在傷口上。”朗稔走過來,将瓶子遞給張岩。
張岩毫不猶豫的接過,将人魚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