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坐上地鐵往那公司去的時候，接到林部長的電話，說他現在不再公司，在市區的茶莊，讓我直接到那找他。我只好又換了線路，倒了幾趟車才到那個地方。
引路的服務員把我帶進一個屏風隔着的小單間，林部長正屈腿坐在榻榻米上，對面是一個煮茶師正在倒茶。看見我進來，林部長先跟我打了個招呼：“何小姐，你來了。”
我微微颔首，“林部長好雅致。”
他笑了笑，讓那個煮茶師先出去，笑着和我說：“哪裏，這地方是朋友開的，所以來捧個場，這是信陽毛尖，你嘗嘗。”他給我倒了一杯。
我嘗了一口，就忍不住點頭贊道：“真是上好的茶，還是谷雨茶，林部長品味不俗啊。”
他哈哈笑起來，渾身舒暢的說：“何小姐也是。”
我笑着看他，和他談了一會茶文化，就是沒有開口談廣告的事，過了半個小時，茶都涼了，他這才清清嗓子，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何小姐，廣告的事，昨天我看過你留下的材料了。”
我依舊笑着，但是不動聲色。
“這個… …加廣告費确實是一早在合同上明确規定了，但這個廣告費嘛，還是得考慮考慮。”
我停頓了一下，說：“林部長是有什麽難處嗎？”
他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斟酌了一下，一臉難色的說：“我也知道林部長是想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是我就不同了，您要知道，我也是替人打工的，這些規則也不是我定的，上頭這次讓我來就是給了我這些指标。”
“原本這次要來的是我們主編，但是雜志社現在忙得要死，社長讓我今晚就回去。如果您實在覺得不行，那我只能先回去了，到時候社長會讓我們社的律師來和您談，他就應該比較專業了。不過我們律師可是男的，到時候可能氣氛就會比較尴尬了。”我笑着說。
他還是沒有說話，但已經是在考慮了，我趁熱打鐵，接着說：“林部長您再看看我們雜志的銷量，不說全國了，在我們這幾個省都是遙遙領先的，況且我們雜志只賣一個廣告位，再說你們公司也是我們主編斟酌了很久才選出來的。”
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敲了敲，下定決心說：“這樣，我們各退一步，只提百分之三十怎麽樣？”
陸雲生給我的指标是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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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也是拿不定主意的，提醒我說：“你給社長或是主編打個電話商量一下，現在時間也還早，我們不急。”
我點點頭，只好說：“那我出去打個電話，失陪一會。”
林部長忙不疊的點頭。
我走到外面找了個方便的地方給陸雲生打了一個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是小妝的聲音。
“何，何水。”她結巴着說：“陸雲生現在不在，有什麽事嗎？”
我愣了一下，好笑的說：“有事，工作上的事，他今天沒去上班嗎？”話是脫口而出的，說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冒失，昨晚是小妝的生日，他肯定是陪着她的。
“他，他身體不舒服。”小妝說。
我就笑了，罵她：“和我還遮遮掩掩什麽啊，說吧，昨晚你們奮戰到幾時？”
“滾你大爺的。”小妝終于恢複正常，“昨天我生日，你和莫緋兩個沒良心的居然都沒打電話給我！”
“真的？莫緋也沒給你打？看來我們兩真是心意相通啊，還不是怕打擾了你們兩嘛。”我忍着笑說。
小妝在那邊哼哼唧唧的罵了幾句，電話就被拿開了，換了陸雲生來接，開口就問我：“怎麽了？”
我連忙斂起了笑，和他說了一遍情況。
“恩。”陸雲生沉穩的說：“百分之四十，這就是我和社長最初決定的數據，就料到他會壓價所以先提了十個百分點，你能百分之四十拿下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
他在那邊應了一聲就拿開了電話，我聽到小妝埋怨的聲音：“幹嘛不穿衣服！”
“不是你說有緊急電話我才出來的嘛。”
“那你起碼裹一個浴巾啊！”
“… …”
我連忙挂了電話，搞不好聽限制級廣播耳朵也會長針耳。
回去又和林部長四兩撥千斤的談了幾個小時，終于在我餓得饑腸辘辘之前他松口了，連忙把準備好的文件給他簽了。他這麽賣力的談，估計是也能從中克扣一點進自己口袋，但是就算知道也拿他沒辦法。
他走了之後我連忙走去廁所，喝了幾大壺茶，肚子早就鼓起來了。進廁所坐在馬桶上的時候，又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陶可林，然後顫悠悠的站起來，掏出手機給陶可林發了個短信。
和他說在市中心見面的，他卻幹脆打電話來一個勁的問我在哪，無奈只好告訴他地理位置，他說了句等我就撂了電話。
我郁悶的在門口等了十幾分鐘，然後視野裏出現一輛G級越野車，還沒看清駕駛座上的人，就看見車門打開，一雙帶着清涼氣息的薄荷綠帆布鞋踩在地上，我就知道來者何人了。陶可林穿着黑色的T恤，摘下墨鏡之後朝我招招手，張揚的笑了笑。
要不要每次都這麽誇張！
我嘆了口氣，朝他走過去。
他繞過來給我打開車門，鑒于我們前一天晚上剛剛激戰過，氣氛中還是有些微妙的緊張，至少我是這麽覺得的。他從另外一邊的車門上來，輕咳了一聲之後，啓動了車子。
“去哪呢？”我忍不住問他。
“本來想和你去看電影，結果去偷車時被逮住，他們待會去唱歌，死活要拉我過去。”
我哦了一聲，問他：“都是你朋友嗎？”
他點點頭，然後沖我一笑，說：“不過不算太熟，也很久沒見了，就去打個招呼就走。”
車子很快就到了KTV樓下，他牽着我進了電梯，來到一個包廂面前，推開門音響的伴奏和歡呼聲一起傳來，陶可林走進去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在推搡下喝了一小杯酒，他們對我投來的目光是溫和善意的，也不多問，并且陶可林一直牽着我，這讓我心安。
有人點了一首情歌對唱，但是沒人拿起麥克風，陶可林惡作劇般的拿起，然後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用目光警告他，他視若無睹，拿起另外一只麥遞給我。我這邊還在猶豫，突然有人走到陶可林身邊說了一句話，他連忙皺眉，放下麥克風就朝我走來。
“怎麽…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拉出包廂，從安全出口離開了。
“幹嘛呢？”我問他，有些好笑：“跟逃命似的。”
“對，我們亡命天涯吧，一大波前女友正在路上呢。”他頗為認真的說。
我笑了笑，沒有深究他話中的真假。
我們回到車上，他直接把車開到電影院，于是我們窩在電影院看了一下午的電影，看了什麽電影我根本不知道，他時不時就親我一下，捏玩我的手，我哪還有心思看電影？
回家之後我去莫緋家玩，她把小妝也叫來了，小妝一到她就開啓調侃模式，笑得停不下來：“啧啧啧，我說你啊小妝，真是如狼似虎啊，吃得陸雲生都上不了班了。”
小妝憤憤地瞪了我一眼，我連忙躲開視線，當然是我和莫緋說的，我沒想到莫緋這麽大嘴巴。
晚上陶可林出去唱歌，和我說了一聲，我看在家閑着也是閑着，幹脆約了小妝出來喝茶，莫緋新開的茶室，就在她的商廈，一早就讓我們去捧場的，今天去了她居然不在。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好幾天都沒見人了。
小妝也只是坐了一會就被陸雲生來接走了，我一個人在又坐了一會，打算走的時候突然接到宋清的電話，微微有些納悶的接了起來。
“在哪呢？”我聽到那邊有的喇叭聲音，他好像在開車。
“在莫緋的商廈這邊，怎麽了？”我條件反射的問。
他在那邊笑了一下，說：“莫緋說你約不到人喝茶，剛好我有時間，不如過去陪陪你。”
我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麽好理由拒絕，只好笑了一下，說：“那你過來吧，就在莫緋新開的茶室，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兩分鐘就到。”
但其實沒有等到兩分鐘他就來了，茶室沒幾個人，他一眼就看見了我，朝我走來。我倒了一杯茶給他，他端起來嘬了一口，笑了一下說：“這種天氣吹着空調喝熱茶也是一種享受。”
“使勁喝。”我壞心眼的說：“莫緋說第一次來她請客，我點了最貴的茶，使勁喝。”
宋清端着杯子，聽到我這話瞬間被一口茶水嗆到，咳個不停。
還真是不能跟他開玩笑啊，我過意不去的遞過紙巾。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這種市井小民，讓你見笑了。”
他緩了一口氣，擺擺手笑着說：“不是，是你被忽悠了，莫緋肯定交代了她的員工了，這茶就是很普通的茶。”
“… …啧啧啧，魔高一丈啊。”我扼腕嘆息，果然鬥不過資本家。
宋清也搖頭說：“她這人耍起心眼來誰都鬥不過，比她爸媽還要厲害。”
“所以我覺得你們超級配的，你們要結婚了那才叫強強聯合，馳騁商場啊。”我又忍不住說。
宋清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我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伸手過來拿起茶壺給我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斟滿。一人一口喝完之後，我又眼明手快的替他斟滿，別無他話。
兩個人沉默着喝了幾杯茶，在我絞盡腦汁的想再提起一個話題時，手機像救命稻草一樣震動起來，我手忙腳亂的在包裏翻找手機，突然聽到宋清笑了一下，我停下手，不解的看着他。他指了指桌子說：“手機不就在你手邊嗎？”
我一看，頓感郁悶。那震動的東西可不是在桌子上嗎，我真是太心慌了，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腦門，我從桌子上拿起手機看也不看就接通了。
那邊很吵，我聽到陶可林喂了一聲，然後耳邊的喧鬧聲漸漸退去，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我馬上就想起來了，第一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是這樣吵鬧的背景。
“怎麽了？”我小聲問。
“我們在金苑，你要不要過來？”他在那邊問。
我愣了一下，金苑就在尚坊的對面。他不是說去唱歌嗎？怎麽去酒吧了？
“你過來吧。”他不等我回答又急忙說。
“我現在和別人在一起呢，就不過去了。”說這話的時候我擡眼看宋清，對方沖我微微一笑，沒有什麽別的表情。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 …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有時間了來接我？”
“你自己回來，你不是有車嘛。”
“我沒有開過來，就這樣，你有空了給我打電話。”他說完就已經飛快的挂了電話，我情不自禁皺了皺眉，這人耍起賴來還真沒辦法治。
“有事？”宋清問了一句。
我猶豫了一下，剛要說沒事，就看他擡手看了一眼腕間的手表，說：“沒關系，喝完這壺就走吧，我等會也要回公司一趟。”
他這句話讓我松了一口氣，我幹脆大大方方的說：“那行，改天有機會再一起來喝，下一次就不能放過莫緋了，一定要點最好的茶。”
宋清笑了一下，整個人風朗雲清，嘴上答應我：“好啊。”
我有些心虛，但是得了便宜，乖乖拿起茶壺倒出最後一杯茶。
出了茶館我想，果然我也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虧我以前還老和小妝一起罵莫緋。以前不知道是因為和姚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在其餘的時間找我，通常是我給他多少時間他就要多少，不嫌多也不怕少，不會像陶可林這樣粘着我，雖然也許只是因為剛開始交往，才會這麽黏糊，但我也頗享受這些時刻。如果說姚先生是一塊薄荷味的方糖，那陶可林就是一顆奶糖，不僅甜，還可以嚼出任意形狀。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是我先膩了還是他先煩。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