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我在這邊還猶自罵自己沒出息,他已經在電話那端笑了出來,通過發熱的手機直傳進我耳朵,被我逗開心了嗎?真是陰晴不定。
“好,那你吃飯吧,今晚要加班是不是?”他的聲音也放柔和許多。
“是的。”我垂着眉說。
“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
又是頓了一會,我聽到他輕輕嘆了一聲,似有不甘心的話語通過手機直抵我心裏:“何水,什麽時候你對我的溫柔已經變成裝腔作勢的殷勤了?你就一點也不關心我去哪了,那個女人是誰,我為什麽那麽多天不回來?”
我怎麽會不關心,上次我是想問的,可是你一個吻就帶過了不是嗎。現在心裏的話又被他一字一句掏出來,帶着質問的口氣,叫我怎麽接話?順着他說我關心,肯定又要被諷刺我虛與委蛇,說不關心那是假的,也會叫他不高興。
怎麽好端端的又吵起來了?我覺得頭疼。不過好歹有些滿足,算是他在乎我的看法吧,只是如果真是情侶,便不會一星期一聲不吭,也不會這樣試探,想要說的早在電話接通的時候急急解釋了吧。不,甚至不會等我的這通電話。
“我相信你的。”我算是虛情假意的說了,果然只得到了他那仿佛看穿心思又讓人難堪的一聲冷哼,“那是不是如果那晚上我追出去還跟她上床了,你也覺得不可能?我想我在你心裏不至于那麽聖人,到底是相信我還是不在乎呢?”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寒氣逼人。
他果然又不高興了,我又有多好受呢。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聲線,和他打着太極:“幹嘛要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在乎你,也不必拿這種方式來試探我,在一起那麽久了還問什麽在乎不在乎的話,也不嫌累人嗎?我告訴你,我在乎,很在乎!你要是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分分鐘分手,從此相忘江湖!”我最後居然還笑了一下,“陶可林,談戀愛不是這樣談的,開心才在一起,搞那麽複雜,還非得上升到人性的問題。那可是情侶準備結婚了才會探讨的吧,我們還不至于。”
我亂七八糟的說着,不知道為什麽還扯到了結婚,越說自己反而越心驚,好像自己在暗示什麽似的。屏着呼吸半響,那邊都沒有做聲,突然又想到他躲着不讓我見到他父母的事情,一股濁氣就翻騰起來,整個人疲乏不堪,于是匆匆說:“你上一次也沒和我打聲招呼就回家了,我想你這次也應該是回家了,回家的話自然就不用和我說,我也不必問的。要是真生我氣,等你回來了任你處置好了吧,別想七想八的了。我不跟你說了,吃完得趕緊回去加班,不然又得在公司過夜了。”
他這次倒是乖乖應了一聲,一起挂了線。
收起電話,我夾起面前的芋頭放進嘴裏,千萬思緒卻紛雜踏過,心情不好,嘴裏的東西也吃不出半點味道了。
還勸人家不要想七想八,自己能做到都不錯了。
心不在焉的吃完一頓飯往回走,電梯上升的時候一個奇妙的念頭沖上我腦袋。
恩,我大概摸透了,年歲一樣的小女朋友,不懂事又仗着他喜歡所以任性,難得碰到一個這麽通情達理又對他處處包容的姐姐,包食宿還配暖床,自然流連忘返。結果一不小心被女朋友抓包,回去哄了一個星期,有些累了又來溫柔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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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果然年紀大了就要胡思亂想,還一點邏輯都沒有。
其一我還算不上溫柔鄉吧,管家婆差不多。
其二他陶可林不至于這麽傻偷吃還在家門口偷吃,那天明明他女朋友過來,他還找我發情,他沒那麽笨,而且我總覺得上次的事作秀的成分太大。
可怕的是......我居然都把她默認成陶可林的女朋友了。
都怪那混蛋不解釋就算了,還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一進辦公室就被阿大調侃:“臉黑成這樣,被車撞了啊?”
“恩!還是被一輛破拖拉機撞的!”
阿大尚自疑惑:“城市主幹道上還有拖拉機?”
陸雲生走進來,瞄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說:“怎麽老和一個小孩子置氣?”
确實不應該,如果他确實只是個小孩子的話。
心塞。
我的工作還不算多,剩下的大半得等陶可林交稿,所以趕在十二點之前被陸雲生放人了。
打開家門卻發現滿是光華,意外發現裹着毛毯蜷縮在沙發上的陶可林,抱着電腦專心致志,我進來了都沒有發現。悄悄關了門,連鞋都沒有換走到他身邊,原來他在修圖。入了冬以來,他就不願意趴在冰冷的茶幾和地板上畫稿子了,都是抱着電腦吹着暖氣工作。
聽到動靜他也沒擡頭,繼續着手中的工作。我不想打擾他,坐在沙發邊上拖鞋,費力地勾着遠處的棉拖,冷不防被身後的人抓住胳膊一扯,頓時重心不穩摔倒在沙發和他身上,歪七歪八的也沒個支點,默默掙紮了半天,卻是連坐都坐不起來。
始作俑者的臉在電腦熒光後,惡作劇得逞的笑着。
“陶可林......”我立刻服軟,求救的看着他,他也不含糊,長臂一撈,抱着把我扶起來,然後攬着我的腰的手一個用力,我便結結實實落到他身側,靠在他身上。這幾個動作連貫起來,他腿上的電腦卻紋絲不動。
“在畫畫?”我好奇的問。
他恩了一聲,把圖片點開給我看。
“封面?”我盯着眼前高清的圖片,配合年後尚餘的喜慶氣氛,兩名女主的套裝被埋藏在火紅的羽絨服下,活潑可愛的一手哈着氣一手舉在眼前接那漫天飄落的雪花,小臉埋在圍巾裏,笑眼眯眯。另一個承接着她利落淩厲的氣質,頭發一絲不茍的盤着,連圍巾也沒戴,露出纖細的脖子,正拆着公司發的年終紅包。背後是她們的公司大廈,每一個過往的人都面目清晰,服裝動作表情各有差異,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幹幹淨淨,就連路邊的車輛中都能透過擋風玻璃瞧見裏面的人。
“你認真得讓人覺得羞愧。”我忍不住說。
他低聲笑了,腰間的手帶了帶,兩個人靠得更近了些。
“等一下。”我推開他,盯着他說:“這畫不可能是我給你打電話之後才畫的吧,幾個小時你能完成到這個地步?”
他揚揚眉,不置可否。
這人明明畫了一天的畫,打電話的時候還假裝沒有看到郵件。安的什麽心,非要我着急。
看我表情變幻,他心情似乎極好,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千趕萬趕回來給你畫畫,一點賞賜沒有就算了,還不高興?”
“高興,高興!”我從耳邊拿下他的手,然後皺了眉:“你沒有開暖氣?”
他搖搖頭,“懶得開了。”
“......手凍成這樣。”我忍不住埋怨,“天天追着叫你穿衣服也就算了,現在暖氣不開對着電腦那麽久,你是冷血動物啊。”
“唔,我不是冷血動物,不過身上有一條冷血動物。”
“啊?”
“有一條小蛇,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他壞笑着說,抓着我的手就往衣服裏探去。
我啊了一聲縮回手,大叫流氓,他咯咯笑着甩開電腦朝我撲來。
“喜歡我的小蛇嗎?”
“… …”
“戰鬥力還行吧?”
“嘤……”
陪着陶可林晝夜不息的趕稿子,好在他之前有一些存稿補上了部分。
看他滿眼血絲,我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陸雲生吊起來抽幾鞭。
能幫的我都幫了,不能幫的,只能幹看着他熬夜,好在我自己也有許多事情要忙,常常能陪他一起。
于是天天買各種補品回來煲湯給他喝,喝得他差點流鼻血,連連求饒天天叫外賣在外面吃。
“畫完這一篇,就差不多要完結了。”陶可林伸了伸懶腰說。
“哦。”我把蜂蜜加進溫水裏攪拌,“那四月份我大概要重新找個畫家了,又得天天扒網站,纏着漫畫社那邊要作者了。不知道會不會找到第二個Colin呢?”
“你事情不要太多!”他惡狠狠的說。
我笑了,把杯子端給他,“我的事情忙完了,那我先去睡了,你小點聲,別影響我的睡眠質量了。”
他連忙把畫筆撂下,笑着說:“那我不畫了,我要累死了,今晚休息。大不了少幾頁呗,反正我們何編有的是辦法。”
“不是不是,我的天才畫家,您畫您畫,小的在旁邊筆墨伺候,反正我也還沒困。”我簡直要痛哭流涕了。
“滾蛋吧。”他頓時哭笑不得,一臉受不了我的樣子,揮揮手,“就見不得你狗腿,趕緊去睡,不然明天我還得起來叫你起床。”
我笑嘻嘻的回房了。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被他吵着,我每天甚至都不會關上卧室的門,躺在床上看着客廳透過來的光亮會莫名的安心,有時候晚上會被他放下畫筆的輕微聲響弄醒,也是如夢似幻,幾乎下一秒就能繼續安睡。
這樣一覺莫名安穩,中途突然醒來,幾乎下意識轉頭去看門角,瞧見那淡淡的光霧才安下心來。翻個身去看床頭的夜光燈,才三點多。我翻身下床,沒找着棉拖,光着腳出來找,我才走出門他就察覺了,陶可林擡起頭,有些詫異我走出來,然後二話不說邁步到玄關彎腰拿起一雙棉拖丢到我面前,看我穿上鞋後才說:“吵醒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