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說一段神話(?)
面包車晃了兩下,哼哧哼哧地開了出去。夏時被慣性甩在椅子上,又因為一個大拐彎而險些滑下去,虧得周傥慌忙把他抱住,快手快腳地替他系好安全帶。又聽前排傳來一聲呻吟,卻是森羅在颠簸中撞到了頭,給撞醒了過來。
姚千弘此時沒空理他,見他睜開雙眼,直接一眼瞪過去,吼了聲“睡覺”,愣是把森羅又給吼睡了。夏時坐在後面,腦袋跟個彈簧玩具似地搖來搖去,饒有興趣地看過來,說道:“你不想我摻和進來,卻想要森羅。是因為他比我帥嗎?還是因為他會重生?”
“小孩子沒資格談帥不帥!”姚千弘頭也不回道,将剛才磕到森羅腦袋的木盒拿起來放在腿上,“安靜坐着,等等到地方了就下去。”
“嘿!”夏時還沒說什麽,坐姚千弘旁邊的女生先叫了起來,“怎麽說話呢!小正太怎麽就不能帥了?小正太帥起來根本就沒你什麽事好嗎!”
言畢,她朝後看了看。夏時一臉乖巧地坐在椅上,露出一個“謝謝理解”的含蓄微笑。
“雖然這個是差了點。”那女生又補充道。
夏時:“……”
“茑茑,別欺負人家。”老佘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大家長似地說了一句,語速雖快,卻仍不減寵溺。向旁邊瞟了一眼,又對副駕駛座上的少女道:“小柏,乖,把安全帶系上。”
少女應了一聲,乖乖低頭。老佘又是一個急拐彎,眼睛緊盯着後視鏡,飚了一陣,看看後面似乎沒人追上來,這才稍稍放松,突然開口和夏時搭話:“俠士……小孩,你是叫俠士是吧?”
“他叫夏時。夏天的夏,時間的時。”周傥糾正了一下他的發音,老佘笑着應了,對夏時道:“夏時,你別生小姚的氣,他是為你好。我們現在都處在一個大麻煩裏,他只是不想你卷起來。”
“老佘!”姚千弘蹙眉阻攔,話才出口就被茑茑打了一下:“怎麽說話呢!”
姚千弘悻悻閉嘴,夏時靠在椅背上,語氣淡漠:“別的先不說,現在躺在你們車上的那個紅毛,我可是答應過他要幫他找出他重生的真相的。你們一句為我好,就要我做不守信用的壞人,這樣不太好吧?再說,我想要的只是這背後的故事而已,對別的事情沒興趣。如果你們不想我參與這件事的話,我拿到故事之後走開就是了,這樣也不行嗎?”
沒人回答他。老佘搖頭,姚千弘沉默。坐在第二排的茑茑似乎想說些什麽,被前面的小柏回頭瞪了一眼,又趕緊捂住了嘴。
好一會兒,姚千弘才道:“這個人我們會照顧,他想要的真相我們會告訴他,你別管了,也別問了。”
“還傷人,真是要他不要我啊。我要傷心了。”夏時毫無悲傷之意地說着,冷靜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默了片刻,再度開口,“你們這樣,倒叫我想起一個叫‘紅旗袍’的鬼故事。”
“故事很簡單,就是說在一個學校裏,流傳着‘紅旗袍’的故事。故事具體是怎麽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個故事的最後說,凡是聽到了紅旗袍故事的人,都必須在一天內把這個故事告訴十個人,不然的話,故事裏的女鬼就會找上他,讓他穿上一件紅旗袍,然後變成一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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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調整了一下安全帶,換了一個姿勢好讓自己坐得舒服點:“這算是一個帶着詛咒性質的故事吧,還有點打破次元壁的意思。這個你們能理解嗎?像這種故事,往往都是在學校這樣的地方傳播的,就故事中的‘學校’就很容易和現實中的學校搞混,‘詛咒’的存在也會變得更加可信。我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正在一個小學裏混日子,周圍的小孩子們都把這個故事當了真,一個個地,趕着去給別人講‘紅旗袍’的故事,生怕講不夠就被變旗袍了。一傳十、十傳百,當時幾乎整個學校裏都在講‘紅旗袍’,特別可笑。不過也有的傻孩子,挺有正義感,故事聽了,吓得半死,卻不願去禍害人,硬是把嘴巴閉得牢牢的,一個字都不肯往外說。”
姚千弘哭笑不得:“你覺得我們是傻孩子嗎?”
“不是嗎?”
“這件事情的危險性是真的。不跟你開玩笑。”姚千弘扶額,那姿勢幾乎是和周傥如出一轍,“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改你自以為是的臭毛病?”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又沒別的意思。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亂訓人的壞習慣?”夏時不滿地抱怨了一句,雖然從語氣中基本聽不出來“不滿”也聽不出來“抱怨”,“其實就算你死憋着不說,我也大致能猜到些東西。”
面包車旁,兩輛摩托車呼嘯着追了上來,将面包車夾在當中,戴着頭盔的騎手手中俱拿着奇怪的藤條。老佘皺起眉,猛踩油門,卻怎麽也甩不脫。
不知是拐到了哪個鄉下地方,地面崎岖,面包車再次劇烈颠簸起來,将兩輛摩托車被暫時甩到了後面。夏時沒事人一樣地坐在位子上,慢悠悠道:“剛才我問你,為什麽只要森羅不要我,是我不如他帥還是因為他會重生。你只否認了前半句。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不說話就是默認,那後半句就是原因沒跑了——你要的不是森羅,而是一個會重生的森羅。”
說話間,車子又開上了大路,摩托車很快又追了上來。老佘的語氣有些急:“聊天什麽的能等等再繼續嗎?我們先把人甩掉再說——”
被打斷的夏時嘆了口氣,望了周傥一眼,周傥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幾張木質名片從窗口丢了出去,木片乘風而起,數個長衣散發的小人趴坐于其上,前赴後繼地朝着摩托車手撲了過去。
“你馴養木靈?”姚千弘詫異地望了過來。周傥笑得很謙遜:“不敢說馴養,只是碰巧遇上,就養着了。”
畢竟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不自己培養點什麽,光靠別人給的能力,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周傥抿了抿唇,偏頭看向夏時。小孩平靜地靠在椅背上,腦袋随着車子的震動一搖一搖的,發出的聲音卻是極穩:“回到先前那個話題吧——我剛想到,我曾經看過一個視頻,是關于賤受重生的。裏面的旁白有句話很有意思。它說‘重生,是恩賜,或許也是懲戒’。”
“然而現在看來,所謂重生,可能是詛咒也說不定。”他篤定地看着車內衆人,“就是不知道,你們中的幾位,已經穿過紅旗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