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白月光七
說起齊妃,就得順帶着說一說齊家的“舊官司”。
齊妃和她關系親密的三個兄弟都是原配所生, 而大将軍是則是填房唯一的兒子。
填房嘛, 出身比原配起碼差了三個大檔次,頗有自知之明的填房嫁進門更是謹小慎微。
即便如此, 齊妃的祖母和父親為了避免原配子女受委屈受欺負,身體力行地證明不一定“有後娘就有後爹”, 直接縱容原配兒女多次為難填房以及填房生的兒子, 甚至以欺負這母子倆為樂。
所以齊妃以及她的同母兄弟和大将軍關系一直都很不好,直到大将軍發跡。
現在齊家的身份地位都是靠大将軍支撐,齊妃再不願意承認也得面對現實。
她有七皇子, 哪怕為了親兒子能“有朝一日”, 也只能伏低做小好生讨好曾經百般欺負萬般看不上的弟弟。
然而做好心理建設的她一接觸一直跟着丈夫外任的弟媳婦許氏……她驚喜極了:雖然異母弟弟大将軍始終非常冷淡,三個兄弟仕途不順應該也有大将軍的手筆,但弟媳婦非常上道, 主動親近主動奉承不說, 幾年後還把女兒嫁給了她家老七。
就在齊妃努力踐行一個好母親,為兒子謀劃, 比如摟銀子比如選人手更比如适度提出建議……信心滿滿打算收入囊中的一大筆外快還沒到手,她先“倒”了!
憑什麽?!
她此時就想問上這一句。就算她真有什麽錯,閉門思過盡夠了啊!她還有老七呢!怎麽就到褫奪妃位并貶入冷宮的地步?!
七皇子妃見機得快, 她腦子也不太聰明, 卻比婆母強多了,好歹能感覺得到父親對齊妃沒啥善意。
事到如此父親都沒報複婆母和那幾位伯父,不過是嫌麻煩也懶得髒手落人話柄, 而且有她在更有利益在。
于是她趕忙拉住已經昏了頭,面容猙獰扭曲的婆母:這個時候明着跟陛下對着幹,你是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齊妃要是能立時冷靜下來,審時度勢,她就不會一直是個雜號妃子。
她猛地甩開兒媳婦的手,毫不顧忌地惡語相向,“滾!定是你爹你娘牽連到我!早知道我就不該讓兒子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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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妃出身世家有那麽一點武學基礎,她一巴掌揮了個正着,七皇子妃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
皇帝的心腹大太監眼皮都沒擡:他是真佩服齊妃,佩服她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
七皇子妃什麽都不想說了:不怪父親看不上齊妃,現在她也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受母親忽悠,嫁給七皇子……也不知道這母子倆完蛋後她能不能改嫁。
就在此時,得到消息的七皇子匆匆趕來——他路過宮城中軸線,坤寧宮外的動靜他多少瞥見了幾眼,便意識到不太尋常。
來到母親宮中,他腦中充滿各種猜測,見母親撒潑,當即也沒了耐心,對大太監道,“有勞了。”
七皇子并不了解宗室以及以上的世界,但卻能肯定一點:母親愚蠢并不會徹底斷了他的前程,只要他給父皇留下一個識時務知進退的印象。
母親給他挑選的人手……混雜了許多舅舅家的心腹,不做事架子還足,總之就是一言難盡;幸好母親還能給他拿些銀子,雖然銀子大多來自大将軍夫人,然而銀子對他來說并非不能割舍,所以他無需權衡利弊,就決定只給父皇當乖兒子。
齊妃能接受丈夫無情地削她,但不能接受兒子完全不為她求情。坐地痛哭不
符合齊妃個性,反正永遠都是別人的錯,反正她必須要出氣,于是她咬牙切齒地沖着兒子沖了過來,再一次揚起了巴掌。
七皇子不躲不避,生生吃了齊妃這一耳光,面無表情地看着齊妃。
齊妃又一次呆住了,結巴道,“兒子你為什麽不躲?”
七皇子嘆了口氣,看向一直八風不動的大太監,再次重複道,“有勞了。”
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相攜走出齊妃的宮室,七皇子妃做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試探着問,“真……就這樣了?”
剛好他倆身後傳來齊妃的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七皇子回頭掃了一眼,再看妻子似笑非笑,“要不你去父皇那兒求個情?”
七皇子妃垂下頭,不說話了。
七皇子又道:“你記恨明姑娘,撺掇你我兩個的母親謀奪人家家産,”說着他也笑了,“也是,我當時也默許了,現在說這個有什麽意思。”
七皇子妃一把扯住丈夫的袖子,急切問道,“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七皇子不忘冷笑,“不裝端莊賢惠王妃了?”卻也告訴了妻子答案,“我路過乾清宮,就見我大伯和明姑娘手牽手,以後你我怕是要叫明姑娘一聲大伯母了。”
七皇子妃這次是真腿軟了,一個趔趄……就平地跌了一跤。
七皇子都沒拉她。
彼此都展示了真面目,其實也挺好的,都不虧。
大太監此時就站在宮室門口,看着手下們封宮,心說七皇子若是知曉至尊夫人真正的境界,只怕現在就要扯着七皇子妃找過去跪地求饒了。
卻說皇帝或者說皇室十分有效率,閉死關的地方收拾出來,許琯還沒蘇醒。
既然是預備給皇族高手閉死關的地方,自然無比堅固,且只有一條路出入。
整個宮城算是依山而建,西北邊以及山上都是皇室高手的修煉和居住之處,而正北方則是一個大淡水湖。這個閉死關的地方正在西北,湖與山的交接處。,同時也處于一衆皇族高手的眼皮子底下。
許琯讓贏澤拎了進去,她則和喵主子搬到了許琯住處外面的大莊園裏——他倆不當這個“監獄管理員”,皇族上下的知情人只怕覺都睡不着。
卻說贏澤已然搬進宮城居住,皇後把陳設布置都準備好,而皇帝則派了五皇子帶人去幫大嫂收拾還在大将軍府的家當,順便再把大嫂使喚順手的丫頭婆子也一并帶進來。
大将軍深得皇帝信任,今天“特別行動”他自然參與其中,于是五皇子揣着大伯母給他的小抄領命去将軍府收拾東西,他得親自帶路。
許氏困于自己的院子不得出門,卻不至于連消息都徹底斷絕,對外面的動靜一無所知,反正丈夫、兒子和兒媳婦一起回來她知道,甚至兄弟一家跟着丈夫一起回京她也知道。
許氏自覺機會來了,見到丈夫可以好好倒到苦水,再告訴丈夫全都是那個外甥女不省心,她謀奪明家家産也是情非得已:面對丈夫,她會用實話來甩鍋,畢竟她還沒本事糊弄丈夫,同時她還挺有信心丈夫會理解她。
誰讓她是真的為了全家的前途,才奉承齊妃,也更大力地貼補女兒。
許氏醞釀了好一會兒,果然等回來了丈夫,卻不想丈夫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餘光瞥見一抹明黃色,她頓時竊喜可再一擡頭。發覺到來的并非七皇子而是皇後所出的五皇子。
意識到不對勁的同時她的直覺也很是不妙。
這個時候大将軍其實也無比悔恨為什麽因為嫌麻煩而縱容妻子和女兒的所作所為!
轉念一想他不過是欺軟怕硬,若是外甥女不曾進階,他大概也是坐視她在痛苦之中咽氣吧,所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
大将軍終究是個修士,想到這裏的時候已然有感悟,自己的心境有很大瑕疵,所以境界上這麽多年再無寸進。
不過他看透真相是一回事,毫不留情地讓許氏認罪認罰是另一回事。
許氏可沒有齊妃那樣英勇,揮巴掌先打兒媳婦再打兒子,聽到五皇子帶來的旨意,她跪在地上接旨,整個人都因為難以置信而恍惚了,“什麽?”
大将軍根本不搭理妻子,招來了分管內外的兩位大管事,把從五皇子手中接過的小抄遞給管事們看。
其實管事們從得知表姑娘進階起就已經在悄悄預備着了,都不用大将軍父子吩咐。
用掉的銀錢大将軍掏腰包補上,許氏挪用的明家好東西,大部分就在府上,一小部分在齊妃和七皇子妃那兒,另一小部分則在許家。
許氏奉承齊妃又不是毫無保留,從明令美那兒“明搶”來的好東西她自己留了好多,相對而言她比較舍得送銀子過去。
從許氏這兒抄出的東西好幾樣都帶着禦制的印鑒,五皇子看了都忍不住笑了,“大将軍夫人不止膽子大,眼光還挺好。”
大将軍是他老子的心腹愛将,他平時也要客客氣氣,但今兒他要不堅定地站在大伯母這邊,給大将軍府上下留面子,他尋思着大伯父可能不給他留命。
他大伯一直是個老光棍兒,一旦動心……只怕不可收拾。感受過許琯的威力,他只能慶幸大伯母只是大伯的禍水。
大将軍面對五皇子的奚落,坦誠道,“是我治家不嚴。”
而大少爺也在後悔,早知道他就公道一些,攔着點母親了。
郡主則笑道:“說白了還不是事不關己……”
大将軍一旦意識到自己緣何不能進階,就特別真誠,當然說他到了這個份兒上破罐破摔也行,“修煉先修心,師父教我第一課就是這句話,我竟是到了今天才當回事。”
五皇子、大少爺和郡主全都若有所思。
只有許氏依舊搞不清狀況,她膝行幾步拉住丈夫的手,“我願意跟她賠罪!”她又哀求道,“幫我破財免災……”
大将軍笑了笑,“我說了不算。對了,你奉為主子的齊妃已經是齊美人了。”說到這裏他忽然好奇上了,“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捏着鼻子認了你選擇的皇子?為什麽相信我不許扶我女婿登基?哦,對了,我不報複我那個姐姐确實是因為她生了皇子,我不能對付陛下的女人而已。”
五皇子也樂了:大将軍這是借着妻子渡心劫?前所未見,不知道管不管用。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