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59.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去薛耀祖的公司，他的小弟們不管見沒見過的都拿我當薛耀祖對象看，甚至不止對象。
一個大金鏈子把薛耀祖的肩膀拍得驚天動地:“你這行啊！要請客！流水席！擺一個月！”
薛耀祖炫酷地說:“不請。”
大金鏈子說:“怎麽就不請呢？”
薛耀祖說:“閉嘴。”
他跟我介紹:“他，是我，朋友，叫，大金。”
大金說:“那你介紹下你男神叫啥啊。”
薛耀祖說:“不說。”
60.
薛耀祖帶我去他辦公室，把一群看熱鬧的關在門外。
他解釋:“他們，聽我，說過，你。”
哦，不用解釋，我看出來了。
我看見薛耀祖辦公桌上擺着我照片了，初中的時候被偷拍的。
他越來越可怕了。
薛耀祖有點不好意思，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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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記得你。”
他說:“你，等等。”
他從他手機找了半天，舉着給我看:“你看，這個，是我。”
那照片上的人劉海把眼睛全遮了，還戴了一副黑框眼鏡，整張臉的一半都是抽象的。
這我就想起來了，我結對子的人就是這同學，基本上說話不超過三個字，看起來特別陰沉。
但我記得他不叫薛耀祖啊。
薛耀祖說:“老師，忘記，改名了。我，沒解釋。”
我說:“聽說是你推本來那個人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薛耀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記得，了。”
這一看就不像是不記得了。
算了，問也白問。
我說:“不記得就算了。”
他說:“我，不會，害你。我，喜歡，你。”
他都對我說八百遍喜歡我了，我都懷疑這是他的口頭禪吧。
61.
我記得那個結對子的同學，當時要不是偶爾聽他回話，都以為是啞巴。
薛耀祖說:“我結巴，同學，經常，笑我，我就不，說話。”
我點點頭。
他又說:“你，要我，多說話。”
這我就不太記得了，我從小話多。
他說:“你要我，換發型，摘眼鏡。”
我問:“那你戴隐形啊？”
他說:“做了，近視，矯正。”
他說:“想讓你，喜歡。”
62.
好尴尬啊。
他說話能不能別這麽直接。
63.
他說:“你，還，帶我，玩游戲，帶我，唱歌，跳傘。”
我說:“那也不至于喜歡我吧？”
他說:“就，喜歡，你。”
媽的，随便你吧。
64.
年輕的我喜歡跳傘，真是難以想象，我居然不擔心有人在降落傘上面動手腳害死我。
65.
薛耀祖陷入了他美好的初戀回憶當中，感覺當時的我打個噴嚏都能打出粉紅色的泡泡來。
我不否認當時的我還不錯，但真的很尴尬。
我想了又想，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他應該找一個粉紅色的小天使，而不是繼續盯着我這個折翼的堕天使。
66.
薛耀祖回憶初戀的時候，他秘書跑進來跟他彙報工作，我聽完改變了主意。
他好有錢啊，要不然我先欺騙一下他的感情，反正我早晚會死，到時候騙他照顧我弟弟妹妹。
67.
還是算了。
雖然全世界都差不多是壞人都想害我，但他們不仁我不能不義，我反正是個好人，這是我唯一的優越感了。
68.
将來我死了，我的墓志銘就是:這是一個人。
69.
我死了還是把我的骨灰撒了吧，随便撒哪裏都行，化作春泥更護花。
活着不能給人類做出貢獻，死了幫助大地肥沃一丢丢，聊表敬意。
天啊，我這麽一個善良溫柔的人，你為什麽不對我好一點？
70.
薛耀祖問:“是，不是，很，無聊？你，在，想什麽？”
我說:“我在祈禱上天讓我再多活五百年。”
薛耀祖笑了，說:“我們，明天，拜佛，去吧。”
他好粘人啊！為什麽他什麽話題都能反客為主！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他說:“你，讓我，變，得，這麽，好。”
厚臉皮，哪裏有人自己誇自己這麽好的。
71.
我覺得薛耀祖主要是想跟我炫富，就跟動物求偶似的，就差開屏了。
他就笑，說:“被你，說，對了。”
72.
媽媽呀，我覺得我抵抗不住了。
73.
我嚴肅地說:“我跟以前性格不一樣了。”
他說:“你，還是，你。”
我覺得不一樣，人的性格變了，就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就像有兩個人都叫任一顧，一個特別熱情活潑開朗，一個天天都很喪，那我選擇只跟前一個做朋友。
但我沒說出來。我跟薛耀祖也不是很熟，不想跟他談心。
74.
薛耀祖問我:“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我心想，以後我說不定不但突然不高興，還突然會打人。
他說:“無聊，了，我們，就，去，看電影，吧。看完，電影，去，吃飯。”
我覺得，他可能是想報恩。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影響了他，他從一個內向的人變成了今天這樣子，所以他想報答我。
其實他不需要這樣，他只要答應哪天我死了或者我瘋了或者我一無所有了，他跟親爹一樣幫我照顧我弟我妹就行。
75.
我跟薛耀祖說:“要不然你收我弟我妹當幹兒子幹女兒吧。”
薛耀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說:“岔，輩，了。”
我都不介意了！
他說:“那，他倆，就，跟你，岔輩，了。”
死結巴一天到晚都在瞎yy。
76.
我不想去商場，萬一有人跟蹤我想打我怎麽辦。但是薛耀祖拖着我去逛，說他想買新衣服了。
gay裏gay氣。
77.
他真的給他自己買新衣服去了。
試衣服試得特別歡快。
我等得無聊，也看了會兒衣服，見一個拉鏈亮閃閃的挺好看，摸了摸，突然覺得不對勁，這上面留下了我的指紋，萬一被人拿來訛我呢？比如有人穿着這件衣服去殺人，上面查出來我的指紋，說我是兇手。
我趕緊擦了擦，但感覺越擦越多。
我開始方了。
78.
薛耀祖買完衣服，拉着我出了店，我還在慌張。
他問我怎麽了，我說沒怎麽。
我知道我這想法和行為都特別神經病，但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原來這麽神經病，哪怕他已經見識過我有多麽神經病。
他為什麽要拉我出門，如果我不出門，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我在家裏什麽事也不會發生。
79.
我知道怎麽做了，我要跟薛耀祖搞對象，然後讓他養我，我從此蹲家裏不出門了，就不會有人害到我了。
80.
我叫薛耀祖，他就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去抓住了他的手。
他看起來像是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覺得不可行！萬一他哪一天突然有別的對象了，想甩我，但又怕我甩不掉或者想收回他在我身上花的錢但又怕收不回，他一不做二不休弄死我怎麽辦？其實我很好甩的，但萬一他不這麽以為呢？
而且我這麽做也挺不好的。
81.
而且說不定薛耀祖哪天得罪了什麽人，別人綁架我來威脅他，一不小心就撕票了。
82.
薛耀祖問:“怎麽了？”
我說:“哦，沒事，我請你喝奶茶，喝嗎？”
他說:“喝。”
83.
現在的奶茶好貴啊，二三十一杯。
我都快喝不起了。
看到價目單的一瞬間我就想說給他買一杯算了我不喝了，但似乎這樣顯得我太小氣了，只好硬着頭皮繼續看價目單，問:“你要什麽？”
薛耀祖指了一個。
一杯綠茶要二十八！我能買一包茶葉喝一個月了！
我含着淚水買了兩杯。五十六塊錢就出去了，我能買一盒襪子了。
84.
薛耀祖邊喝邊說:“你，喜歡，喝茶，我有，很多，茶葉，都是，別人送，的。”
我不喜歡喝茶！
他說:“奶茶，少喝，一點，不好。新聞說，不好，糖分，太高。”
我想喝也喝不起啊！
貧窮使我遠離糖分。
85.
我們先去吃了火鍋。
薛耀祖說:“你吃，東西，很少。”
我說我減肥。
他就笑:“現在，這樣，挺好，的。而且，減肥，不靠，餓，我們，每天早上，一起，去跑步，吧。”
86.
莫名其妙我就要在明天早上跑完步之後跟他去拜佛了。
